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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住一晚吗”
“要不然送你到家我就走”
他一句话反复说了两遍,好像把迟绪送到家就离开是一件非常令他委屈的事。
“住一晚吧。”
赵瑞怀有些心满意足的笑了,他启动车,开往能尽情放烟花的地方。
迟绪看着窗外迅速划过的夜景,记忆重回爷爷葬礼那天。
那是赵瑞怀第一次去他家,也是他生命中最恨赵瑞怀的一天。
正值盛夏,迟绪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后得知了爷爷的死讯,匆忙赶回老家,将以散发出气味的尸体火化,他那时已经疲惫不堪,精神涣散,只是勉强支撑着自己操持葬礼,毕竟爷爷走的凄凉,他无力弥补,只能尽力让葬礼体面。
而赵瑞怀作为上司,为表示体恤下属而来,他比迟绪晚到半天,一到场便将迟绪肩上的重担接了过来、
赵瑞怀从小在世家长大,对丧葬的规矩礼仪知知甚多,上位者的姿态又如此不容挑衅,即便他与亡者非亲非故,那些负责葬礼事宜的工作者也对他唯命是从,甚至连墓地都是他去挑选的。
迟绪记不得那天有多少人和自己说,你真该感谢你的上司,他是个好人,要没有他操持,你爷爷的葬礼哪能这么风光。
可迟绪心中没有丁点感激之情,他只要一想到爷爷孤零零的猝死在家里,他就恨赵瑞怀恨的牙根痒痒。
是什么时候,这种恨意减轻了呢
似乎就在葬礼的第二天,爷爷的骨灰落葬后,赵瑞怀开车带他回家,一路上只说了一句话,却让迟绪难以忘怀。
“没事,以后我就是你的家长。”
第37章
赵瑞怀把车开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广场,小广场是老年人晨练的地方; 四周特空旷; 晚上乌漆墨黑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迟绪打开车门,一阵风刮进来; 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起风了。
赵瑞怀没感觉到冷,他比较畏寒; 哪怕现在京城里冰雪消融; 温度回升; 他出门也总穿着厚实的大衣; “你怎么不多穿点,白天再怎么暖和; 到晚上也降温。”
迟绪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夹克,他缩着下巴,手揣进兜里; 用膝盖撞上车门; 身体都直发抖还要嘴硬; “不冷啊。”
赵瑞怀看着他; 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 “我们换吧。”
“不用,我”迟绪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那件还带着温度的大衣已经塞到了他怀里。
赵瑞怀翻开衣摆; 炫耀似的说; “我里面穿了两件。”
迟绪笑了; “谢谢”
互换了衣服,赵瑞怀跑去后备箱里拿烟花,他喊迟绪,“把我兜里的打火机拿出来。”
迟绪伸手一摸,只有车钥匙,“没有啊。”
“怎么可能你看是不是掉地上了”
四周太黑,迟绪懒得找,便说道,“我兜里有。”
赵瑞怀从棉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愣住,“你什么时候买的烟”
他的语气着实不好,让迟绪有些心虚,“就你买烟花的时候,在隔壁超市”
吸烟其实挺减压的,迟绪压力大或是有烦心事的时候都习惯抽一支,虽然没有烟瘾,但隔着玻璃门看到有卖的,难免心痒痒,趁着赵瑞怀不注意他就去买了一包。
感觉到赵瑞怀不喜欢,他立刻想了一套说辞,“那些引线都太短了,用烟比较容易点。”
赵瑞怀的确不喜欢刺鼻难闻的烟味,而对于迟绪,他更担心影响身体,虽然不想让迟绪抽烟,但是他们刚在一起不久,赵瑞怀怕自己管东管西的迟绪会嫌他烦,只好装作接受了这个说法,“嗯,是挺省事不过用打火机就行。”
只可惜迟绪买的打火机不是防风的。
赵瑞怀蹲在地上,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那摇摇晃晃的火苗,可还是总被风吹灭,点了半天也没点着引线,“怎么回事”
“还是用烟吧。”迟绪说着,把他“放”到地上的烟盒捡了起来,动作娴熟的拆开包装,抽出一支咬在嘴上,对着赵瑞怀含糊道,“火给我。”
赵瑞怀仰着脑袋,怔怔的看着他,连想也没想就把火机递了出去。
迟绪咬着烟,歪着头,眼睫低垂,一手拿火机一手遮风,火苗燃起又瞬间熄灭,只剩下一个猩红的光点,“给。”
“”
看赵瑞怀像傻了一样盯着他,迟绪有些莫名,“赵总”
赵瑞怀猛地回过神,从他手里接过那支点燃的烟,口是心非的咕哝了一句,“跟小流氓似的。”
不得不说,赵瑞怀在某些事情上喜欢以貌取人,他觉得年轻人吸烟纹身说脏话就是小流氓,岁数大就是老流氓。
迟绪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没有反驳他。
人生长环境不一样,接触的事物不一样,世界观不同自然合情合理。
以后他不会在赵瑞怀面前吸烟就是了。
一声巨响,一道金光腾空而起,直冲天际,在夜幕中渐渐的舒展开来,在黑暗中不断扩大发亮,那是迟绪见过所有烟花里最绚烂华美,璀璨夺目的一朵,即便它绽放的过程是如此之短暂,可对迟绪而言,那是足以照亮他生命的光芒。
迟绪在看烟花,赵瑞华在看他。
两人之间原本隔着三步远,赵瑞怀凑一凑,就变成紧挨着了。
他的视线从那双映着漫天焰火的眼眸移到红润柔软的唇瓣上,心里头咚咚咚的小鹿乱撞。
这一路上,迟绪在走神,赵瑞怀其实也在走神,满脑子都是他们俩在满天烟花下接吻的场面,所以他才特地多开了二十分钟车,找了这么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他想亲迟绪,可迟绪看的那么专注,他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亲啊把脑袋扭过来是不是不好看绕到前面吗是不是太刻意
赵瑞怀在脑子里模拟了半天,纠结了半天,终于狠下心来,一把握住了迟绪的肩膀,强制性的让他转过身与自己面对面,“你”
一声响,一束光,四周顿时重回寂静与黑暗。
“”
迟绪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怎么了”
整张脸都发烫的赵瑞怀必须得庆幸,此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你,你刚才为什么又叫我赵总”
“有吗”
“有。”
迟绪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是叫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也至于这么生气,“对不起,我习惯了。”
赵瑞怀惨遭滑铁卢,心里很烦,迟绪这声对不起就让他更烦了,在公事上他喜欢迟绪这种勇于认错立即改正的爽快劲,可私底下,尤其他们现在还是这种关系,他就不喜欢迟绪这样和他道歉,“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迟绪忽然有些无措,他觉得自己这一晚上似乎总惹赵瑞怀不快,“对不起”
“你老对不起什么啊”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赵瑞怀深吸了口气,放低了声音,“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总和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迟绪低下头,心情也没有之前好了,“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我气。”
赵瑞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一般,说不出话了,他看着迟绪,猛地俯下身,侧过头,吻住自己惦记一晚上的唇瓣。
迟绪被猝不及防的吻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赵瑞怀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舌尖顶着他的唇齿,缓缓的站直身体。
这个吻十分短暂。
迟绪脑袋抬起来后便分开了。
他懵懵的看着赵瑞怀,不理解这人明明还在生气,为什么要亲他。
赵瑞怀也有些脸红,他故作自然的笑,说出来的话从迟绪的耳畔一直甜进了心坎,“这样我就会不生气了。”
“嗯”
“走吧,还有那么多烟花呢。”赵瑞怀转过身,松开了自己死死攥着的拳头。
紧张的差点背过气去。
烟花再美也有审美疲劳的时候,放了约莫半个小时,眼看着快凌晨,迟绪累了,提议回家,两人把那些空了的箱子装进后备箱,一起上了车。
开了十分钟路两旁才有人烟。
赵瑞怀把车停到路边,“我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我去买吧。”
“不用,我坐的累了,正好下去运动运动。”
“那帮我带瓶矿泉水吧。”
赵瑞怀刚进超市,迟绪就换到了驾驶位上,赵瑞怀买完东西一开车门,差点被他吓着,“你坐这干嘛”
“疲劳驾驶不好。”
生命重于一切,迟绪对交通安全格外上心,赵瑞怀也没有和他争辩,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迟绪犯困,都有点睁不开眼,本打算换了衣服就直接睡,然而赵瑞怀凑过来闻他,一脸嫌弃的说,“去洗澡吧,你身上有火药味。”
迟绪外套都脱了,他真的一点没闻到,“你,鼻子是什么材料做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狗鼻子”
迟绪摇摇头,一脸无辜。
赵瑞怀轻轻的抚了一把他的脸,“洗澡去。”
赵瑞怀家的面积比迟绪租的公寓要大将近一倍,主卧不仅有衣帽间还有可以独立洗浴的浴室,迟绪用外面的,他用里面的,谁也不影响谁。
迟绪洗完澡推开门,只见赵瑞怀头发湿漉漉的坐在沙发上看他,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期待。
“你怎么没吹干头发”
“就一个吹风机。”
迟绪了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用吹风机,“那你进去吧。”
赵瑞怀又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来,他似乎想说什么,还说不出口。
迟绪想了想,问道,“用我帮你吹吗”
赵瑞怀脸一红,点点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奇奇怪怪。
迟绪把吹风机拿出来,连上茶几底下的电源,用热风帮他把头发一点点吹干。
赵瑞怀经常出席一些重要场合,需要做造型,头发还挺长的,不过他发质偏硬,摸上去手感并不是很好,夸张一点说,就跟钢丝球似的。
想着赵瑞怀盯着一脑袋钢丝球,迟绪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吗”
“嗯你该剪头发了。”
“长了吗”
迟绪想起那个坑苦了他的托尼老师,忍住笑道,“我知道有家理发店,很不错,你要去试试吗”
赵瑞怀惬意的眯着眼睛,“你想让我剪你这个发型吗”
“”
迟绪关掉吹风机,捋了两下他的头发,“好了。”
赵瑞怀回过头看他,非常识趣的说,“其实挺好看的,显得你像个高中生一样,还,还挺可爱的,只是不适合我。”
“那我以后就一直这么剪。”迟绪把吹风机扔到他怀里,“我去睡了。”
“等等”赵瑞怀抓住他睡衣的衣摆,吞吞吐吐道,“那个,你”
“怎么了”迟绪问着,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困了。
赵瑞怀松开手,有点垂头丧气的意思,“没事,晚安。”
迟绪回了房间,整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他抖了抖棉夹克,从兜里掏出剩下的烟,打火机,还有
哪来的避孕套
第38章
迟绪这一整晚都把心思放在那漫天烟花上; 直到看见自己口袋里的几个避孕套才反应过来赵瑞怀的种种异常举止。
怪不得开了十分钟车就说自己坐累了; 非要下去买水; 怪不得嫌弃他身上有硝烟味,非要让他洗澡,原来是这样。
迟绪看了一眼半敞着的门; 把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全部放回去,又将那件棉夹克挂到了衣柜里。
他关了灯躺到床上,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