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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口仿佛催生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宝贝，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却又不烫人，但是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酸起来。
人在某一个时刻就会变得脆弱起来，言浩一直以来苦苦隐瞒着自己是丧尸的秘密，在遇到韩峥的时候已经小爆发了一轮，然后这一回受伤，再加上葛淮这意义不明的举动，他就突然想要竭斯底里地将一切全部告诉对方。
理智及时劝止了他，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要离开京城基地，和他们分离了，却又有些贪恋从葛淮身上感知到的温暖与关怀，他心里自嘲了一声，讽刺自己的软弱，然而却还抱着期待，连开口让对方离开都很艰难。
然而继续拖下去是不行的，言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再这样下去，他自己的身份也会藏不住。
“你先走吧。”
葛淮看着低着头的青年，心中的负面情绪累积到了一定的地步，先前没有琢磨明白的情感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还没等他看到里面藏着什么，就已经漏气了。
他突兀地拥抱住面前的青年，平日好听的嗓音现在沙哑起来，“抱歉。”
他心中翻腾着难受，痛苦的复杂情绪，然而又不舍得将这些暴露在青年面前，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抱歉。
是在懊悔自己没有遵循自己保护他的诺言救下言浩，还是没有办法正视自己的内心，陪他到最后一刻。
言浩差一点就要从嗓子眼里丢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理智成功阻拦了他。
心口像是被安置了炸。药一样，下一秒爆发出惊人的火光。
他发烧得厉害，刚清醒的脑袋又逐渐变得有些昏沉，大脑的思绪也不再流畅，空闲出的一部分又想到了韩峥，那家伙现在肯定痛苦得不像话，自己现在可是第二次以这样的情况从他眼前离开。
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现在拥有的生活。
末世是一场掠夺的游戏，它将人类的本性剖析在平面上，人性的冲突，为了利益而扭曲的面容，以及为了珍惜的宝物而誓死捍卫的勇气。
对言浩来说，更像是一种馈赠，他从一开始，拥有的宝贝屈指可数，他对自己每拥有的东西都格外珍惜，就连葛淮的关怀都会放在心底，事后回忆起来都是笑容满面，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再继续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酸涩压下去，咬了咬牙，反正他最开始，不就是一无所有吗？
葛淮最后还是离开了，言浩被安置在一张床上，虽然脑袋烧得厉害，他却不敢沉睡过去，现在他知晓了，隐藏在暗处的还有一群针对自己，又或者说偷窥自己地位的丧尸。
青年阖着双眼，让自己把所有的不适应压下去，然后才在心里喊黑丧尸与女丧尸，哪怕一时间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放弃。
大约五分钟左右，终于等到了回应，言浩才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只有这些他之前避而不见的丧尸们了。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不敢彻底睡过去，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醒来的机会，强撑着等待黑丧尸和女丧尸。
在他的意识又溃散了一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声音。
黑丧尸那一如既往地崇拜，只不过现在多了一点儿难为情。
‘王’
‘我们遇到了麻烦’
他的眼皮一跳，努力睁开双眼。
还没有细问，向来喜欢倒豆子的黑丧尸今天也是很主动很自觉，不用言浩细问，就把情况说清楚了。
‘那个男人，在你周围’
然后他的语气有点儿可怜巴巴。
‘我们打不过他’
言浩觉得自己烧糊涂了，这是在说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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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浩：tm走不走，我都打算好接悲情剧主角剧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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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言浩费劲心思想了老半天； 发烧的大脑让他足有一分钟才想起来让黑丧尸如此忌惮的人是谁。
除了葛淮似乎也没人了。
言浩：“……”
他下意识又费劲地撑着眼皮； 在四周看了一圈； 这里寂静得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再说了； 葛淮不是走了吗。
黑丧尸还在聒噪地询问他怎么办，言浩被吵得头疼，又开始后悔联系黑丧尸了； 他怎么这么不靠谱。
凶巴巴地在心里反复询问它是不是闻错了味道，或者葛淮刚走； 他以为还在。
黑丧尸快要委屈哭了，但是丧尸的面部表情天生僵硬； 就连一片混浊的双目都不能表达他的委屈。
只能反复地告诉王； 那个男人真的就在他附近； 气息很强烈，估计靠近就要死翘翘了。
言浩被黑丧尸的笃定给气笑了；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气黑丧尸还是在气葛淮，脑袋晕得厉害； 他还固执地把自己身上的薄被子给一脚踢到床下，然而侧耳倾听； 结果自己从末世以后引以为傲的听力屁点声音都没听到。
如果不是黑丧尸再三保证葛淮在这里，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言浩就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丝毫不爱惜自己； 反而怎么折腾怎么来； 一会等体力恢复了一点； 他又故意把葛淮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湿毛巾从自己额头上去掉，不过没舍得扔在地上，就假装很自然的脑袋一歪，毛巾掉在床旁边。
然后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言浩自然也不会认为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出来，那么他现在离开岂不是证实了打脸。
他生病的时候难得不讲理，简直和三岁的小孩一样。
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也不知道现在应该站起来跑两圈吸引葛淮出来，还是应该自残，往伤口处捅两下。
言浩又沉默了两分钟，然后哑着嗓子，“葛淮！”
然后这回没屏住呼吸就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他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上扬的唇角，也不知道自己在傻乐什么劲儿，反正心情就是好起来。
但是想继续折腾的心思没变。
先前清醒的时候难以启齿的称呼现在叫得顺畅多了。
像是轻喃一样——
“葛淮哥哥……”
然后又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他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玩具，连肩膀上的疼痛都有所缓解，然后偏偏时不时哼一下，皱着眉头，仿佛牵扯到了伤口。
每一次听到丁点儿动静，他的心情就好转一分，心头里的顾及被他瞬间丢在脑袋后面，大有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的迹象。
“好渴。”他仿佛玩上了，时不时来一句。
躲在暗中的葛淮额头都起了暴躁的青筋，他强忍着自己把桌面上的水递过去的冲动，在心里斥责自己怎么还没离开。
然后视线移动到青年干涸的嘴皮，又烦躁起来，明明刚刚给他喂水的时候让他多喝一些，现在怎么看上去像是好久没碰水了。
啧。
他的脸色沉下去，就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时不时来一句扰动他心神的话，然后又时不时把自己弄得更糟糕。
葛淮甚至好几次都控制不住想冲出去，把正乱动折腾自己的青年骂一通。
言浩早在一次次试探里，通过声音的位置确定葛淮在哪了，只有更是若以若无地把所有动静都让葛淮完全接受。
但是他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意识显然遭不住他这么折腾，最后彻底昏迷过去的时候还在抱怨葛淮这家伙未免也太能抗了吧，这都不出来。
。
。
韩峥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回基地了，他从床上蹦起来，一个箭步冲向门口，身体突然动不了了，这是贺亭的异能，可以操纵隐形的线，很强大，简直是阴人必备。
“老实点啊，小韩同学，我知道你心急言浩的事……”贺亭说着，突然沉默下来，不敢看韩峥滴血的眼睛，“你也看到了吧，他被五阶丧尸伤到了。”
人类和丧尸永远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公平竞争，三阶丧尸和三级的异能者拥有同样的水准，但是丧尸哪怕身体残缺都不会停止发动进攻，但是反观人类要是被擦破皮，都有可能感染丧尸病毒，站在人类的另一端。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这从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博弈。
韩峥将一切咬碎咽回肚子里，他什么都不能说，强烈起伏的情绪没有让贺亭发现韩峥一瞬间的停顿。
他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言浩应该没事，毕竟之前他看到那个四阶丧尸跟着言浩闪进去，但是出来的只有言浩一个人，他已经有保命的手段。
现在更应该去担心，葛淮不会发现言浩的不对劲。
反观现在葛淮，在言浩昏过去以后就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藏起来不走是什么意思，实际上他自己心里在一直犹豫，青年催促他离开，他也只是能做表面功夫。
葛淮就像老妈子一样，笨手笨脚地做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的照顾人的差事。
先是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在空荡的地方抖了两下去灰尘，重新把青年裹成毛毛虫，然后毛巾拿出去重新用水浸了一遍，放在青年额头上拔热，然后想了想，又拧开桌子上的水，揽着青年的脖颈，给他灌了一点儿水，又把青年放回去。
葛淮觉得差不多了，该走了，只不过言浩什么时候醒来还说不准。
说要走了，半天也没动静，一小会的功夫，他又低着头，拿纸巾给言浩擦了擦脸。
等他变成丧尸后，他解决以后就回去。
他没能保护言浩，至少要等他失去人类的意识时，送他最后一程。
葛淮在心里都忍不住骂自己是人渣，他却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眼神，贪恋地看着言浩，仿佛要记在脑海里。
没有否认自己被青年夺去了目光，他焦躁地咬着后槽牙，告诉自己不能继续沉浸在里面了。但是一次次地又反抗失败了，连那些天对韩峥一些不明意味的不爽都有了清晰的认知，那是一种可怕的原罪在造作，它叫嫉妒。
如果他和青年认识得再早一点，如果他在这之前更强一些。
葛淮从来不是什么会后悔的人，黑金曾经这样说过他——‘你只是没有遇到让自己觉得时机不对的人而已’
现在人有了，时机也不对。
趁着现在感情还不深，葛淮觉得自己应该当机立断一点，偏偏那点儿特殊的情绪，让他艰难地做不出选择。
从头到尾都贴着任性标签的葛大队长准备决定再任性一回，反正也不缺这么一次。
他就是固执地想要看自己种的种子枯死，也不愿意离开。
他就在旁边守了一整天，言浩期间再没醒过来，额头的温度反而在下降，他的心也沉下去，等言浩再醒来的时候，恐怕就是一名真正的丧尸了。
一直以来都是真丧尸的言浩耳朵有些烫人，像是有谁在心里念叨着自己。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和一双掺着悲伤的眼眸对了正准。
眼睛的主人他还分外熟悉。
他和对方同时愣了一下，言浩的大脑逐渐在复苏昨天的记忆，他瞬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记忆里那冲动的，像幼稚鬼一样挑衅的人是自己吗？
脸颊像被火烧了一样迅速通红起来，言浩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如此丢人的时刻，他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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