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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为上[重生]-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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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肉分离,切肤之痛,六岁的江暮雨经历了抄家灭门和生离死别,他被带到了姑苏,住进了叔叔家。
  祖父的子嗣并不兴旺,只有江暮雨的父亲和叔叔两个儿子,长子继承家业和爵位,分家之后,这个亲叔叔就离开了杭州,在姑苏定居,他开了间商铺维持生活,日子虽没有多富裕,但好歹衣食无忧。
  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江暮雨就意识到了,他不受这个家庭欢迎。
  叔叔尚且温柔和蔼,可是婶婶的眼神明显是厌恶,是高傲和不屑,她从头到脚像打量野狗一样将这个六岁孩子看了个遍,用她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狠狠戳在江暮雨脸上,冷声冷调的说:“哟,这不是秦国公世子爷么?要不说话我还真认不出来,怎么穿的跟个叫花子似的?”
  “夫人,你别这么说话。我大哥大嫂死的死走的走,家破人亡,暮雨也可怜。”叔叔的劝说在婶婶尖锐的嘲讽声中显得空虚无味。
  “我说什么了吗?你不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反倒对别家孩子那么上心!大哥风光的时候你有沾到光么?你有求于大哥的时候,他有把你当根葱么?现在落难了想起我们来了,抱歉,咱家是小民百姓,这寒屋漏舍的住不下龙血凤髓的世子爷。”
  江暮雨好像一只被困在猛兽群里的绵羊,他只能无助的躲在唯一对他没有敌意的叔叔身后。可是这座大山还没等为他遮风挡雨便轰然倒塌了,叔叔急匆匆的去追婶婶,各种软语说了个遍,整整两个时辰,江暮雨就站在院子里一动未动。
  他告诉自己,不能随便乱动,不能给人添麻烦,这里不比自己家,虽然他在江府也不受爹娘待见,但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世子,他有地位在,他有底气在,谁也不敢把他怎样。但是在这里,不能任性,不能恣意妄为,不然会被讨厌,会被打骂,会被撵出去的!
  他这样担惊受怕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想着。
  寄人篱下的日子,一过就是四年。
  他首先学会的就是看人眼色,叔叔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婶婶,惹得叔叔为难了。
  婶婶的一个脸色,他便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
  六岁的他没有多少心眼,却远远超过同龄孩子的心智,特别成熟懂事。他想到的不是远离婶婶,而是讨好婶婶。他觉得婶婶之所以排挤他讨厌他,必然是他哪里做的不好。
  叔叔家不是大户人家,没有买丫鬟奴才做家务。每次饭后,江暮雨主动洗碗,每日早起,江暮雨收拾家务,清扫庭院,浇花种草,他不是傻了吧唧不嫌累,他只是希望婶婶能对自己好一点,改观一点,他并非是那种光吃不干只知道享受的纨绔子弟。
  不过,无论他怎么做,婶婶永远对他冷言冷语,从一开始的假意谦让到后来的理所应当。
  叔叔在婶婶面前向来说不上话,他曾看不下去,悄悄地告诫婶婶不要这样对孩子。
  婶婶却说:“他已经不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了,干点活怎么了?还能累死他吗?咱们家养他,给他饭吃,他不应该感恩么?”
  谨言慎行,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洗衣挑水,生米烧饭,刚开始不会,总是弄脏弄糊,弄得满手是伤,免不了挨婶婶的骂。后来做着做着,渐渐熟练了,也就会了。
  生辰什么的,他没再过过,只在每年堂弟生辰之时忙进忙出,到了晚上,看着叔叔婶婶对堂弟又亲又抱,领着堂弟上街看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在出门的那一刻,堂弟附在婶婶耳边说:“娘,堂兄好像咱们家的奴才哦!”
  声音很小,可是江暮雨听见了。
  他背过身去,靠在那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门扇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第53章 撑得住
  生病受伤不能说, 要忍。
  受苦受累不能诉,要耐。
  一年后,奶娘从杭州跑来看他了。
  “世子……”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奶娘哭了,哭的泪流满面,哭的泣不成声。
  江暮雨也知道, 此时此刻的他一定很狼狈吧?
  粗布麻衣, 灰扑扑的围裙系在腰上,骨瘦如柴, 双手在冬日冰水里冻得发紫, 曾经被无数皇亲国戚夸赞的俊俏小脸变得蜡黄憔悴。
  奶娘抱着他哭, 哭了很久很久。
  “世子,你想吃什么就跟奶娘说,奶娘给你买。”破碗中那半个咬剩下的窝窝头,刺伤了奶娘的眼。
  “我什么都不想吃。”江暮雨环住奶娘的腰, 他什么也不想要, 他只想奶娘带他走,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奶娘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她在新家过的也艰辛,这次是主母开恩, 念在她这一年表现良好的份上准许她半月探亲假。除去路上的时间, 奶娘在姑苏待不了多久,陪伴江暮雨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天而已。
  奶娘又走了,原来分离的感觉是这样痛, 原来他这样害怕离别。
  这一次走是真的走了,奶娘生了重病,早在江家还未衰落前就诊断出不久于人世,所以她毅然决然的将所有积蓄拿出来给江暮雨做了身衣裳。
  消息传进江暮雨耳中的那一刻,他觉得天塌地陷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孤独。
  天大地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他而亮,繁华人世间,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关心他,夜深之时,空寂寒冷,阴风噬心。
  他是悲是欢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哪怕暴尸在最热闹的街头,也是无人理睬,无人问津。
  心凉了,冷了,冻住了,跳不动了。
  也无所谓,反正早就这样了。
  千万不要有人再对他好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离别他不要再经历,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他不要再体会。
  孤独一个人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小孩,你别不理人啊!这世道,黄口小儿一个比一个拽。我见你骨骼清奇,天资卓越,是个可造之材,有修仙长生之缘!我是扶瑶第十八代掌门人南华,你……肯定不认识,昆仑扶瑶仙宗……你肯定不知道!算了,要不要跟我去见识见识?”
  大概三十岁出头的男人穿着一身老旧的道袍,手里拿着把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俩的蒲扇,胸前袍带系的乱七八糟,没型没款的往那一栽歪,模样尚且端正,皮肤有些粗糙,面带憨笑一脸热诚。
  该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江暮雨松了手,木桶摔在地上,“哐啷”一声,里面的清水撒了一地,溅了他一身。
  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眼前的人是妖兽变得,专门跑来吃童男童女的,也没关系。就算被他吃了,也好过再在这个家待下去。
  “你是掌门?”他问。
  “对啊。”骗子答。
  “扶瑶是什么?”
  “是特别厉害的修仙门宗。”
  “修仙。”他不是真的市井乡民,他见过世面,知道什么是修仙,知道那些翻云覆雨的修士超脱世俗,无拘无束,他眼中透出向往的光,“你要带我走?”
  “我要收你为徒,你可是我的首徒,我的大弟子,怎么样?”骗子看起来比他还要兴奋,生怕他不答应似的上赶着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个好孩子,且与我有缘,遵天命吧少年,跟我去扶瑶,上仙山修道,总比在这里开心。”
  骗子意有所指,看向了地上摔破的木桶。
  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江暮雨跟着骗子……不对,应该叫师父了。
  他跟着师父走了,进入扶瑶仙宗,住进了新家。
  九天云榭,比他在江府的院子还要大,风景不知比那美上多少倍。
  他跟师父朝夕相处,听师父授业解惑,师父很温暖很和蔼,从来不发脾气,就算有时候变得严肃起来很吓人,但也只是架势唬人。跟师父相比,师父更像个孩子,他软绵绵的叫月河,哼唧哼唧的无病呻吟,像只树懒一样,见到月河长老就走不动道。
  师父的徒弟只有他,月河长老的弟子很多,凡是见到他的人无不惊叹,奉迎,市欢,或许是崇拜他的天资,或许是欣赏他的姿容,这些都无关紧要。
  师父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说出的话云里雾里,但都有其道理所在。
  师父关心他,爱护他,给他最好的东西,教导他,鞭策他。一晃多年,虽然师父经常外出,但每次回来都能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给他,顺便临时出难题,检查功课。
  看似不负责,其实很认真。
  江暮雨想,师父会永远陪着他。
  师父跟奶娘不同,奶娘是凡人,师父是修士,五百年修为在身,师父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师父的寿元是无穷无尽的……
  他敞开心扉,去接受这份爱,去投入这份关怀,去回应他那卑微的渴望被爱又恐惧被爱的心。
  没关系,反正这份爱不会消失,这珍重的人不会逝去。
  不会,逝去……
  原来,修士和凡人的生命一样脆弱。
  师父说,一个人孤单着的活着,多寂寞。
  其实,寂寞久了也就习惯了,孤单久了也就不觉得冷了。
  与其得到了又失去,不如永远得不到。
  这就好像一块血肉模糊的伤口,不去管它,它苟延残喘的自己努力愈合,留下纵横交错的扭曲伤疤。虽然难看,但是不疼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拿着刀来说,伤疤太狰狞,我来帮你改造。对方一点一点的挑开伤疤,虽然轻手轻脚,但是很疼很疼。
  他忍了下来,并且欣然接受了,因为他也想去掉这块难看的伤疤,他也想变得完美无瑕。就在他满怀期待的等待焕然一新的自己之时,改造他的人突然撒手不管,丢下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的他走了。
  上一次,伤口可以苟且偷生的自行愈合。
  这一次,伤口只能源源不断的流血,直到死去。
  江暮雨睁开双眼,无神的望着床幔。
  这床幔并非织锦也不是丝绸,而是用蚕丝串成的一条条形状各异的贝壳,上面还有精美的粉红珍珠做点缀,类似珠帘的装饰围绕床铺一圈,乍一看有些晃眼,江暮雨撑着身体坐起来,屋内点着清馨怡人的茉莉熏香,紫檀八仙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是透明水晶的茶具,价值连城。
  是在空炤门么?
  江暮雨心中有所猜测,他拜入师门那年曾经跟南华来过一次,熟知这里的风俗布置。
  江暮雨轻喘口气,视线下移,无意间瞧见床边趴着一人,顿时吓得往后一缩,也不晓得扯到哪里的暗伤了,他轻声闷哼,就这样细微的声响便惊醒了沉睡的人。
  “师兄!”三天没合眼的白珒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红,他见到醒着的江暮雨,懵了一会儿,确定这不是做梦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的扑了上去。
  江暮雨被这一下熊抱惊的三魂拐走了七魄,也顾不得抓回携款私逃的神识,怔怔的扒拉开白珒越搂越紧的爪子:“你……一直待在这儿?”
  白珒心有余悸说:“师兄昏迷三天不醒,我寝食难安。”
  “南过他们呢?”江暮雨问,“这里是空炤门么?”
  白珒叹道:“是,叶展秋带咱们来的。你放心,南过他们都没事,空炤门的人拿出灵丹妙药救了咱们。”
  江暮雨扭动左腕,那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可见是用了足够分量的草木精华。他拾起躺在枕边睡觉的凤血玉戴上,看脸色并没有轻松和高兴。
  江暮雨若有所思的说:“这下,算是欠空炤门一个大人情了。”
  江暮雨所说的正是白珒所想的,欠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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