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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清-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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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离叹息一声,却也不出声责难他:“你想做甚?”
  至清眯眼,又凑近蚩离两分:“还是你最懂我。春…日…已过,想必那春茶该是炮制好了,咱不如去蹭几两灵茗来喝喝?”
  蚩离眼睛微眯,至清此人偏爱喝酒,什么时候想到的要去喝茶?可蚩离明知至清别有打算,还是点头答应了。
  蚩离不知至清想要去哪儿,只跟着至清前行,不出百里,来到一片万亩茶林。新夏已至,茶树成海,这一眼望去似是身处一片新绿海洋之中。
  “这茶啊,别人赠的可没什么乐趣。”
  蚩离一听至清这话就要遭,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至清足下运气,已然飘落进了灵茗庄。
  蚩离看着至清身影,垂眸轻笑一声,略一摇头,随着至清进了这灵茗庄。
  ……
  “至清!你给我站住!”一白发老翁追在一黑一白身影之后,怒极吼道。
  至清头都不回,朗声道:“秦家老儿,你当我是傻的呀?”说罢变成一边白云,飘到远处去。
  蚩离跟着至清走远,压抑不住唇边一抹笑意:“你还当真就去偷拿今年上好的‘碧落一梦’。”
  至清哼了一声以作回应,懒懒散散答道:“这可不是偷拿,我是光明正大的拿。何况既然要喝,那就得喝最好的。‘碧落一梦’这种好茶只让那秦老儿自己喝了还不如咱分享分享。”
  蚩离失笑。至清怎样说都有他的道理,自己说不过他,谅是秦庄主在此,估计就是被气得吐血都不一定能够驳得过他。
  蚩离看着至清带笑眉眼,唇角明媚笑意,心中也似他一般快意。
  有至清在身侧,似乎这天总是明媚,这微岚总是和煦。
  至清发觉蚩离再看他,忽而出声道:“把手伸出来。”蚩离乖乖照做,掌心间变多了这二两的“碧落一梦”。
  蚩离不解。
  “我可不是品茶的高手,既然要喝,也只能你为我煮茶了,而我,也只能给你温温酒。”至清对蚩离一眨眼,微挑下颌指指青穹山,“咱回吧,我渴了。”
  蚩离收好这茶,向前一步与至清并肩而行,“走吧。”
  行至半路,至清憋不住满腔的话头来,忽而问道:“你知道这十多两的茶为何我只拿二两吗?”
  蚩离摇头。难得不是因为怕拿的太多被秦庄主追杀吗?
  至清对蚩离狡黠一笑,“虽说我们修炼之人都是在逆天而行,得不信命。但我却有几分信。传言这茶好喝得不得了,是冥界引渡人焦亦行最爱的茶,我想着以后若是真入了冥界,就贿赂他二两‘碧落一梦’,好让咱下辈子也在一起。”
  蚩离失笑,这冥界哪还能将茶给带入,真是胡闹。
  “那为何你只带二两,多给几两,许几生几世不好吗?”蚩离说此话时眼神幽幽,而至清正探头望向前方,未见蚩离双眸。
  “两世你还觉得不够吗?那等我下一次去找秦老头儿多拿几两,好去贿赂贿赂焦亦行。”
  蚩离点头,“你是该多拿几两。”
  至清回望蚩离,用力点头:“好的,即使被秦老头儿追杀到天涯海角,下一次我也定把‘碧落一梦’全拿了!”
  “对了,这么一说,不如以后我们盖个房子就取名为冥寞殿吧。冥寞冥寞,何下碧落?冥寞碧落都是冥界,要咱以后去了冥界,定要和焦亦行好好攀攀关系,许我们百世同行。”至清一拍手,忽而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哪有人家会把自己住的地方取名为冥界的?可至清敢取,蚩离也真的敢要。
  “好。”
  一路朗声笑意,回至青穹山。
  蚩离洗手为至清煮茶,至清就在一旁看着,不时问东问西。蚩离也不恼,不紧不慢一一回答。
  蚩离手指修长似白玉,被热气撩过略起几分薄红。
  不多时茶便好了。“碧落一梦”汤色嫩绿,满室馨然茶香。
  蚩离为至清满上一杯,至清接过便要入口,被蚩离拦住。
  “喝茶别急,烫口。”
  蚩离为自己满上一杯,茶汤一入口,便化为一股清气涤去肺腑尘泥。
  ……
  蚩离忽而醒来,转头望去,才发觉自己不在青穹山,而在玉离岛。
  为寻找至清他已许久无眠,今日靠在桌前睡去,入梦便是前尘。
  “碧落一梦……碧落一梦……”蚩离轻声念者,便把篱珠唤了进屋。
  “篱珠,把至清赠的茶拿来。”
  篱珠不解其意,只能照办。这几日妖王为寻找至清,似有要把天地翻覆的架势,而今“至清”二字已然成为了玉离岛上的禁忌。
  今日还以为蚩离已经快要放弃,不知怎地,却又忽而想起不日前尊者送来的灵茗。
  篱珠为蚩离找来茶具,便见蚩离自顾开始煮茶。
  可这茶,蚩离并未入口。
  满是茶香,却无人饮茶。
  人哀?茶哀?
  蚩离细嗅着茶香,果真是“碧落一梦”。他痴痴望着手侧小小油纸包。
  “出去。”
  命令一下,篱珠只能离开。上一次蚩离如此时,篱珠尚知道还有至清可寻,而今却是茫茫天地,寻一人而无能。
  门扉阖上,蚩离拿过那小小油纸包,在掌心掂量。
  加上煮制的那些,正好二两。
  蚩离将茶放在桌上,右手覆住双眼。
  “传言这茶好喝得不得了,是冥界引渡人焦亦行最爱的茶,我想着以后若是真入了冥界,就贿赂他二两‘碧落一梦’,好让咱下辈子也在一起……”
  这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可是至清抬眸望去,却是空无一人。
  蚩离冷呵一声,移开右手露出双眼。
  他眼眶微红,眼中却无泪。妖者天性如此,向来只流血。
  下一瞬,蚩离心口一悸,咳出一口血来。
  ……
  篱珠守在冥寞殿外,一步不敢离。
  殿内阒寂得令人心惊,即使往日也无甚声音,可从来没有安静到就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无。
  “吱呀……”一声,篱珠回首,却见已经半月没有出门的蚩离推开门扉。
  “王……”篱珠轻声唤道,不知蚩离要做什么。
  “走。”蚩离对篱珠只言一字,未说要到哪里去。可篱珠知道,蚩离已经不信至清已然不在这人世,他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有可能找到至清的地方。
  篱珠未问,之随着蚩离前行。
  十二妖将,除她之外全部离岛寻找至清。此时的玉离岛已经是个空壳,只要有大妖愿意,便能攻入玉离岛。
  可篱珠在想,玉离岛于蚩离而言或许并无意义。
  这玉离岛,是没有至清的玉离岛。
  而篱珠也未想到,最先去的竟然是中山。
作者有话要说:  小故事一个
  在写这一章的时候我问亲友一:请问,给你碧落两个字,让你给茶取名,你觉得什么好听又有韵味?
  亲友一:别问。再问就是不会。
  我:你好残忍啊!

  ☆、第二十九章·酒翁

  还未入中山,篱珠便闻到了清幽的酒香。
  蚩离站在中山之前,细细看着这山。
  记忆中他从未来过此地,可此时,蚩离并不太信自己的记忆。
  他一步步踏入中山,即使此时他只记得自己从未来过,可是却未有停留,向着山腰走去。
  一苍发老翁坐在草庐前,正遥望东方,却忽见一红衣艶面人走来。
  虽然酒翁不知道他是谁,竟隐约有种感觉,他是为了至清而来。
  “老人家……”
  “老者,请问您知道至清吗?”篱珠知晓蚩离习性,正想要开口询问老者,却哪知蚩离有朝一日竟会主动向旁人问话。
  酒翁一听,果然就是和至清有关,不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认识,你找别人去。”
  篱珠心中一紧,立即看向蚩离,却见蚩离并无恼色。
  蚩离心下顿时明了,这老翁定是知晓至清的,只是不知道至清有做错了什么事让老人家如此恼怒。
  “老人家,我寻不到至清,还请您帮我。”
  篱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听到蚩离求人。
  酒翁冷哼一声:“找不到那不是很正常吗?找得到才有问题。”
  蚩离闻言一皱眉头,这老者似是知晓什么他不知晓的东西。
  “还请老者告知。”
  酒翁抬头一看蚩离,不由得长叹一息。这红衣人气度不凡,此时态度虽是恭敬,却难掩眉间傲气。若是来寻至清,想必也是人世某处的霸者,而今为至清这般模样,纵使心中再是气不过,却也起身对蚩离说道:“你随我来。”
  蚩离和篱珠随酒翁来到酒翁藏酒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坑塘面上覆盖乃是新泥,不远处是一坛还沾着泥土的酒坛。
  酒翁走近酒坛,手一指,对二人说道:“这是至清的酒,他取名为‘半浮生’。”
  “半浮生……”蚩离口中细细咀嚼二字,隐约中却抓不到至清取名的意义何在。
  酒翁看着就酒坛,再看看蚩离,似是有几分明了至清为何如此取名。
  “那我可以继续告诉你,这酒中被至清加了碧落根。”酒翁说到这里就来气,竟还上前用脚踢了酒坛一下,酒坛摇摇晃晃,最终还是没有倾覆。
  “碧落根……他为什么?”酒翁一句话让至清顿时唇色灰白。
  世间少有人知碧落根,蚩离恰巧就是其中一人。
  篱珠闻言也是心肝俱颤。
  碧落根,世间少数斩断因缘的药物。亡后轮回,与此世相遇过的人再也不会有因缘。篱珠抬头悄悄一瞥蚩离,只见蚩离看着“半浮生”目光深沉。篱珠说不清蚩离此时是何种模样,只觉得眼中无泪者比有泪者还心痛。
  “至清这小子,喝了我这么多好酒就想要逃?没门。在他走之后,我加进离娄和轮回酒。”酒翁继续说道,似是火气又冒了出来,再次一踢“半浮生”。
  这一次“半浮生”没能立住,向后直直倒去。
  蚩离见此心中一惊,上前一步将酒坛扶住,他转身惊愕道:“离娄、六趣酒……”
  酒翁冷哼一声:“你没听清楚我便不说第二遍。”他垂眸一看,却见蚩离腰间别着一块灰蒙蒙的玉佩,那不正是至清常年佩戴在身上的么?
  酒翁转身向着草庐走去:“那玉佩我听至清小子提过一次,叫做‘冥生石’,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既然在你身上,那你就好好留着,可别丢了。”说罢便再不回头。
  蚩离握住玉佩,拇指轻轻摩挲着,眼中恸意淡去几分,他低声喃道:“离娄……六趣酒……冥生石……”
  篱珠只知道其中离娄乃是一味灵药,却不知那六趣酒和冥生石是何宝物。
  “王……”篱珠轻声唤道,却也没指望蚩离能够为她解释。
  蚩离转身,而酒翁早已走远。
  蚩离弯腰遥拜酒翁:“蚩离谢老者这般点拨。”
  酒翁已快要进屋,忽而听见蚩离声音。他脚步一顿,未有回头,随即进入屋中,不再见他身影。
  酒翁进了屋,却没有坐下。他只是静静看着屋中酒架上各式各样的酒坛。从往未曾觉得自己已是耄耋老翁,而今而有了几番言语无法表述的寂寥。不知此次至清远走,是否又会像当年喝了千日醉一般,摇摇晃晃走回来,再叫一次自己“老人家”,再说一次,“老人家,我携友前来叨扰了。”
  蚩离收好地上的“半浮生”,篱珠欲要帮忙,却被拒绝了。
  收好酒坛以后,蚩离正要离开时,酒翁的屋门却又打开了。
  “待你找到那臭小子,提着他前来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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