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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坐倒在单人沙发上，干笑了两声：「我是个坏人，阿夜长大了、懂了，但我怎么能……『改过向善』，哈！一旦失去权势，我就会失去一切！「他们」会扑上来，把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痛打落水狗，将对方仅剩的一切瓜分殆尽，商界向来不变的原则，尤其是日皇，那些笑脸对他的人有多少其实心中燃烧着熊熊恨意——或者应该反过来问，有多少人心中不忌恨他呢？
老爷看着我，冷笑的说：「艾勒西也没干净到哪去！沙蒂娜是个狠角色，孙子也叫得不错。」
「我知道，老爷。」我仍旧保持平静：「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我确实曾经当过艾勒西的族长十年，而我父亲大人后期因年纪大了，不能工作太久，不得不交给我很多事情，所以我实际掌握家族的时间大约二十年。」
那是一段，最难熬的日子。
二十年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竟想不起任何中药的事情，只剩下对父亲身体的担忧，与沙蒂娜之前的种种，只有——煎熬。
老爷看了我一眼：「完全看不出来，而且竟然还走得了，你倒是洒脱，更幸运有个沙蒂娜护着你。」
我由衷的说：「我并不洒脱，就是有个沙蒂娜，所以我才能离开。老爷，老爷其实您也是少爷的『沙蒂娜』，因为有您在，少爷才能过他想要的生活。」
老爷沉默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虽然刚刚的尝试彻底失败，身为管家，我真的不该再多说，但想到少爷烦恼的模样，我还是忍不住再试了一次：「老爷，罗叶先生看起来并不像有能力和您争产的样子，您又何必这么在意他，甚至为此和少爷交恶呢？」
「争产？」老爷的神色有些古怪，难不成我猜错原因可么？
「若不是争产，又为何——」
老爷冷冷地打断我的话：「你管的太多了！」
「是。」我低头道歉，因为少爷是属于喜欢管家帮忙思考的类型，久而久之，便让我忘了大部分的主人都希望管家像个隐形人。
「把那家伙骗出来交给我。」老爷淡淡的说：「你可以跟阿夜说他逃走了，就算他怀疑我抓走了也无所谓，我保证他不会再出现。」
……什么？
终于明白老爷到底来做什么，心底突然一阵发凉，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有立刻拒绝：「对不起，老爷，我是少爷的管家。」
「我付你薪水。」老爷的脸又冷了下来。
沉默良久，努力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我平静的说：「老爷，您能放心让一个背叛少爷的人待在他身边么？即使背叛的理由是您下的命令。」
虽然老爷似乎对少爷干涉相当多，但是看看到目前为止留在少爷身边的人。似乎全部对少爷忠心耿耿，而非老爷。
老爷恼怒的低吼：「别太自以为是！阿夜身旁的人就算是我派去的，也是他自己选择留下来，这孩子就是从来不听话！把「那家伙」交给我，不然他绝对会害阿夜！」
害少爷？我有点迷惑：「我认为罗叶先生没有能力伤害少爷。」
「没错，阿夜很强！但你看过他受伤多少次了？」
老爷紧抓着沙发的扶手，呼吸有些急促，抬起头来，双目泛红地瞪着我，问：「告诉我，阿夜这么强，为什么总是伤得比别人还重？为什么他越强反而伤得越重！」
因为越强反而越无法躲在他人身后，少爷更是从来不愿躲在任何人的背后。
「他想要什么东西、想杀什么人，告诉我不行么？我所赚来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开心么？结果阿夜总是自己冲锋陷阵，一天到晚受伤，伤心的时候永远比开心多，为什么——」
「我可以杀光所有让他伤心的人！毁掉所有可能伤到他的东西！但阿夜却只会因为我这么做而更伤心！」
杀红了眼、哭红了眼，此事我才发现原来这两种红可以这么难以区分。
老爷将脸埋在左手掌中，没有哭泣声，我也不认为他真会在我面前哭泣，果然不到一分钟，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恢复以往的冷傲姿态，甚至连眼睛都不再泛红，当然，一滴泪也没有。
老爷冷静地判断：「阿夜太天真了，总是会被骗，他对人太没有戒心。」
之前，利德似乎才用这话来骂过我。
「阿夜喜欢战斗，喜欢追捕罪犯，那都没有关系，我答应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那些不能杀掉了事，却有可能让他伤心的东西，一律由我来消灭！」
为什么，罗叶先生有可能会让少爷伤心呢？因为他不是少爷的父亲么？但是少爷早知道这点了，他并不伤心，反而是担心罗叶先生会伤心。
老爷勾起一抹毫无笑意的笑容：「朝索·艾勒西，你不把那家伙交来，我就把伊·艾克斯的情报交给教会。」
心重重一跳，我保持冷静，恭敬的说：「我的名字是朝索·艾德利斯。老爷，请不要骗我了，您没有那种东西。」
「我有。」老爷缓缓的说：「他和你还有阿夜有太多联系，我向来不用没有的东西来协商，那种手段太不可靠。」
老爷只是用没有的东西来欺骗我——我无法说服自己！
虽然我有的只是电子信箱，艾克斯才有我和少爷的电话号码，偶尔才会透过网络打来，而且他说他有办法不被追踪，这些线索并不多，教会追踪这么久，却也没有结果，但是现在追查的人是老爷，而少爷和我都太过漫不经心。
老爷真的会这么做么？不，他当然真的会怎么做，他是——日皇啊！
他对少爷无边的宠溺，最近听到和秘书之间的琐事，看起来如此有情，让我渐渐不认为日皇有多么冷酷无情，是传言太过夸张……
如今，日皇坐在沙发上，即使不是王座也宛如帝王，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自己已经胜利，正在嘲弄对手！
在也压抑不了心中燃起的熊熊怒火，我瞪着他，低吼：「日皇！如果你碰了艾克斯，这件事将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是谁？」日皇极度不屑的说：「如果不是阿夜，我早就杀了你！别以为我会害怕艾勒西的复仇，沙蒂娜或许还有点让人忌惮，但现在是柯蒂斯，他没有沙蒂娜的狠劲，不会拖着整个家族去死就为了帮死人复仇！」
「你什么都不是！」他站起身来，高傲地瞪视我：「我在给你一周，把那家伙骗到我指定的地点来，你就和这件事无关了，不过如果阿夜知道这件事，我就把你和艾克斯一起交给教会！」
「住手！」我难以置信的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在逼我背叛少爷！」
日皇的脸色沉了一下，但随即就回复正常，冷哼了一声：「随便你怎么认为。」
对方转身离开，而我却找不出半点方法来反抗他的威胁，若要保住艾克斯，就得背叛少爷？若不背叛少爷，艾克斯就会落在教会的手中——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去下决定，我又为什么会面临这种选择题？
「少爷是个英雄！」我克制不住，高喊：「是你逼得他不得不离开，否则他最后要对抗的人恐怕就是你！」
日皇的脚步停了下来，微微回头说：「你很大胆，以为柯蒂斯会护着你？玩玩管家游戏、整整教会是一回事，对抗我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还是认为阿夜会护着你？如果我杀了你，他们两个大概会跟我闹个几年吧，但，也就是那么而已。」
「注意你的口气，日向炎！」
试着回到「族长」的姿态，绝对不能让他为所欲为的威胁我，斥责：「我在商场的时候，你的父亲日基言也不过是个幼儿！」
日皇终于转过身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我，说：「好吧，『老前辈』，既然你已经也在商场上打滚过，那就该知道，抛弃权势代表你再也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我勾起一抹笑，淡淡的说：「你站在世界的顶端，关于守护这件事情，我想你的分数恐怕也不及格。」
对方终于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我，能够让日皇变了脸色，也算一种成就，但这不值得骄傲，我只是知道少爷永远都是对方最大的罩门。
「你有一周的时间。」
他并不算和我在口头上纠缠，转身就离开，这次我再也找不到话阻止他走，过了六十年，我果然早就不是「族长」，除了占一句口头的上风，什么也做不到！
房门关起来，再次打开，叶仁走了进来，认真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背叛艾克斯或者背叛少爷……
即使说不再祈求，上一次，我最终还是在心底祈求少爷，但这一次可以向谁祈求呢？
玄日么？
英雄必须大公无私，电影总是这么演，没有私情、能够大义灭亲，最终发现最大恶人就是自己最信赖最亲的人，这样安排的电影也不少，但英雄却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没有办法不去！那是我唯一的哥哥。而且我脑中的芯片刻着自己存在的根本理由就是我必须保护哥哥，不惜付出任何大家，包括自己的命！
「怎么可能做的到？」
******
门铃响起，我照着过去几天的惯例去迎接少爷，他走进来，神色看起来有点疲倦，一看见我就明显松了口气。
「叔叔去叶仁那里了。」大约是发现我看了他身后一眼，所以少爷开口解释了一下。
现在叶仁也调上来住在隔壁，罗叶先生跟他同一间房，但少爷去拍戏的时候就会把罗叶先生带走——却把叶仁留下来，而且大半时间都过来这间房待着，很明显的，他的任务就是看着我。
一边担心着罗叶先生会被老爷杀掉；一边忧虑我会被教会抓走；同时要赶工拍戏；这几天白秘书有传来犯人的资料；DSⅡ也时不时传来棘手的案件询问该怎么处理，这阵子，少爷几乎没怎么睡。
「少爷您回来了。」我笑着说：「有访客喔！」
「访客？」少爷的深色一僵：「该不会是哥哥……」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看见那我访客了，愣了一下，立刻状似疯狂的冲上前去，最后竟然整个人直接跳到对方身上抱着不放了。
「伊萨特！」
伊萨特懒洋洋地说：「干嘛啊你？这么兴奋，我们没那么久没见面吧？」
少爷大喊：「我好想你啊！你都不打电话来！」
「没讯号啊，怎么打？」就算背着一个人，伊萨特照样行动如常，到冰箱拿了可乐，随后坐倒在沙发上，顺便把少爷摔到旁边的位置去。
「再说了，不是还有艾尔和伊莱在么？就是爱萝伊不知道跑到哪去，太夸张，都几年没联络了？」他提了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少爷低声喃喃：「可是艾尔哥和伊莱在哥哥那里呀……」
「在哪又怎样？你这是什么脸，又跟你哥闹脾气啦？」
伊萨特真是太了解少爷了。
「是哥哥跟我闹脾气！」少爷立刻就抗议了。
伊萨特白了少爷一眼：「不都一样，你们这对兄弟真是一个样！喏，这次的纪念品。」
原本少爷还横眉竖目要辩解，但一看见礼物就忘了，连忙接过：「这是什么？」
那是一只盒子，不过比巴掌大一些，外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个盒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不知道，反正就跟以前一样，都是探险找到的东西，不过打不开，你自己想办法撬开吧！」
少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