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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门口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缓缓将门拉开一条缝隙。电视的声音从楼下清晰地传了上来，叶梓辛愣了愣，泪水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模糊了双眼，他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脚步虚晃地走下了楼梯。
电视机上正在上演着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剧，剧中的男女主人公以将彼此融在一起的力度，深情地相拥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个人也相依在一起，他们头上已经有近一半的白发，这是叶梓辛从前从未好好注意过的事情。
等他想注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爸妈……”这两个字叶梓辛含在嘴里，想要叫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些模糊不清。
叶母吓了一跳，猛地坐直了身回过头，发现叶梓辛脸上的泪痕后很快起身走了过来，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地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她边问还边手忙脚乱地帮叶梓辛擦着眼泪，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儿子过了五岁之后就没再见他哭过。
叶父也站了起来，皱着个眉有些不悦地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叶母回头啐了一声道：“臭老头，你就不能说些好的！”
其实叶父看叶梓辛竟然会哭也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拉不下脸说好话罢了，听叶母的话后尴尬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我没事。”叶梓辛握住了叶母的手，尤带泪痕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来：“我也不会再惹祸了。”
叶父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嘞。”叶梓辛伸手搂住母亲的肩膀将她带回沙发上坐定：“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叶梓辛声音越来越轻，他忽然明白了这个阵法的意义，没有什么比亲情更容易困住他的了。失去过之后，才更不舍分离……
叶母坐定后还不放心地回头问道：“儿子你真没事？”
“没事。”叶梓辛俯身亲了下叶母的额头：“我只是想陪你们看看电视。”
“去、去，别老来打扰我们二人世界。”叶父嫌弃地挥了挥手，嘴角却挂着怎么都掩盖不住的笑容。
叶梓辛笑了一下，站在二老的身后，眼前的视线却忍不住再次模糊了起来。刚刚知晓噩耗时的悲痛，到后来的麻木，其实他从未曾放下过，所以才会抓住一丝亲人间的感觉就舍不得放手。
再多呆一会儿，他还从未好好侍奉过自己的双亲……
叶母将手放到了叶梓辛手上，那只手已经不再年轻，上面有清晰明显的褶皱，却也一如既往地温暖：“有什么事儿，就跟妈说说吧。”
叶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闭了电视，在他心里同样没有什么是比自己儿子更重要的事情。
“其实……”叶梓辛语塞了片刻蹲下身来，他还是舍不得说后面的话。“我现在过的很好，也遇到了能够陪我一生的人。你们不用再为我操心了，我也不会……不会闯祸了。”失去了能够为他无条件善后的父母，他再也没有肆意闯祸的资本了。
叶母有些诧异地问道：“辛辛你在说什么？”她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她儿子这是找对象了？
叶梓辛像是没听到叶母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以后会很幸福，百年千年都会在一起……如果有可能我会回家看看，虽然不能再见到你们了……我好想你们……对不起，不能多陪你们一会了，我舍不得……对不起妈妈、爸爸……我从来没有说我……我爱你们。以后不要……再为我操心。”
随着叶梓辛的话他所在的空间也开始一点点破碎开，他像是无知无觉般紧握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则抓着父亲的肩膀半分都舍不得松开！
这一次的阵法意在让他入局和沉沦，他也想沉沦，可又舍不得阵法之外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梓辛：时间还早再来一次吧！
唐殊干活：……
叶梓辛：时间还早再来一次吧！
唐殊干活：……
于是外面已是沧海桑田，换了人间……
☆、第91章 怎么舍得
相比叶梓辛那边的生死相别，唐殊这边还要更痛苦几分。他回到了末世开始之前；看着顾君言再次找到了自己……
这一次他没有在顾君言的学校门口遇到叶梓辛，第一次的相遇变成了城外。唐殊本是想去抱住那个人的，到头来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了一般变成了针锋相对。
叶梓辛和他所熟知的那个人有很大的不同，他会用深情的目光去看顾君言；再以仇恨地眼神来看待自己。
唐殊闹不清这其中的转变，包括他到现在都没能抢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这具身体与叶梓辛的关系越来越僵；甚至到了见面就大打出手的状态；反而对顾君言愈加温柔。他们像是都看不见顾君言眼底的算计；看不见他在两人当中的左右逢源，只是憎恨着彼此恨不得除之后快……
这是不对的！唐殊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分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就好像这一切才是真实的轨迹。
直到他的剑刺入了叶梓辛的体内……唐殊瞬间红了眼睛，这是不对的！他怎么舍得！哪怕不是那个人……既然有着一样的外壳，有着相似的性格；他又怎么舍得！
只有这个人，哪怕天塌地陷都舍不得伤他分毫。一瞬间唐殊像是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接住缓缓倒下的那个人，神色温柔并且深情。
“叶梓辛”愣了愣，却没有了讲话的力气，他闭上眼睛时像是不甘心还有些不舍得。却全然不知自己舍不得的那个人，到底是习惯性去宠溺和爱护的学弟，还是一直跟他争锋相对的这个人。
唐殊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从哪里来，他只知道即便是这个世界的他其实也舍不得杀死怀中的人。而他自己终此一生，只爱这一人而已。
唐殊抱着人慢慢跪了下来，亲吻了下怀中人的额头。他听见顾君言的惊叫声，这个人其实一直都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好在一方倒下的第一时间冲出来博取同情。
多么可笑……唐殊一路看过来，这个世界里的自己和叶梓辛之所以会针锋相对全部都是这个人的挑唆，当两个人对“顾君言”的宠爱达到了一定的地步，他甚至丢弃了最初的那一点人性，把一切都看成了理所当然。
把自己当成胜利一方的奖励吗？唐殊祭出长剑，毫不犹豫地在“顾君言”惊恐的目光里将其直接斩杀，随即举剑划破长空……
没有叶梓辛的世界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叶梓辛和唐殊同时睁开了眼睛，他们还站在那条走廊当中，双手还紧握在一起。唯一区别是他们现在面上的表情一个是泪流满面，一个是满目肃杀。
还不等叶梓辛收敛起脸上的脆弱表情，唐殊的手依旧先他一步替他抹去了眼泪：“怎么了？”
唐殊的手指有点冰，也不知道是否和他的异能有关。叶梓辛握住他的手，将唐殊拽到自己身边紧紧相拥。“没什么，我只是想你了而已。”
修行时有一劫叫心魔劫，未成金丹前还不会遇到，而他们在阵法当中所遇一切与心魔劫颇为相似，应该是他们心底最脆弱或者最怕发生的事情。唐殊并不清楚自己所遇幻想形成的原因，也不清楚叶梓辛遇到了什么。
既然叶梓辛不愿意说的话，唐殊也没有多问，想说的事情他早晚都会告诉自己。他只是搂着叶梓辛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般亲吻着他的发梢和脸颊。
叶梓辛靠在唐殊的身上，这样的温度让他觉得心安。就像他最后在幻境中对自己的父母说的那样，他会跟唐殊在一起，百年、千年甚至万年，这样就足够了。
两人又磨蹭了半晌才松开继续往前走，大概每一个地方只设了一道阵法，叶梓辛和唐殊两人走过整条走廊也没有再遇到任何的事情。
长廊到了后面倒是往左拐了一下，这一次没有门便直接通到另一个大殿当中。这里大概是整座宫庭的主殿，白玉雕刻的阶梯一层一层地通往最上方的龙椅，而龙椅背后则用玉石雕刻着一条巨大的长龙。
叶梓辛想了想猜测道：“这里的主人有皇帝梦吗？或者说这里原本真的是一座皇宫？”
唐殊却并没有注意叶梓辛的话，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墙壁上那条长龙吸引了去。“困龙阵分十八个小阵，这里便是其中主阵。”
“嗯？”叶梓辛很快反应过来，他从踏入古城开始便已经进入阵法当中，而困龙阵就是整个阵法的名字。“还真是一条龙啊。”
说到龙时叶梓辛才想起被自己关了月余的小白，当初跟麒麟打斗怕那个小家伙硬往前凑，不得已将其关进宠物袋中，一回头就给忘了……
主要是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的……好吧，他承认主要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唐殊身边，宠物袋里的宠物什么的，自然而然地就被无视了。
再次被放出来的小白有些打蔫，一个多月也没见它长多少反而有饿瘦了的倾向，也是头一次再见到叶梓辛时没有主动地缠上来……
叶梓辛摸了摸鼻子，总算存了两分愧疚的感觉，伸手摸了摸蛟头从空间找了两块肉喂给它。
小白别扭了一会，终究还是在把肉一点点吞了之后缠到了叶梓辛的手腕上。
而此时唐殊已经一步一步走上了大殿的至高点，从背影看上去倒真有了那么几分君临天下的感觉。叶梓辛边逗弄着小白边看着唐殊的背影出神，以至于他忘记了第一时间跟上去。虽然叶梓辛实在不想表现的过于痴汉，不过现在的表情大概只能用痴汉这两个字来形容。
唐殊似有所感在走到最后一个阶梯时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叶梓辛，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唐殊勾了一下嘴角冲叶梓辛伸出手来。他承认在看到阵法主阵时，有一瞬间的魔障，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呼唤一样，这才下意识直接走了上来。
说到底这个上古的阵法对他来说还是比不上下面的那一个人半分。
叶梓辛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因为这幅巨龙图忽然想起来被关着忘了放出来的小白罢了，是以在唐殊伸出手后很快便走到了跟他并肩的地方，一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壁雕。
叶梓辛越看眼神越凝重：“我怎么觉得这龙像活的一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只盯着那巨龙的一双眼睛，那碗大的黑色眼珠就像活物一样。
唐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他看到巨龙眼睛时也跟着皱起了眉，直接拦住叶梓辛伸出来打算去触碰巨龙眼睛的手：“你先下去。”
“嗯，什么？”叶梓辛愣了一下，很快被唐殊拉过去亲了下嘴唇，这一次只是一碰即离。
唐殊放开手，声音平静却很坚持：“巨龙的眼睛应该是真的，而且和这里的阵法有关，你在下面等我一下，我很快会把禁止破开。”
叶梓辛摸了摸鼻子，他总算明白了那种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好。或许他应该再好好研究一下阵法了？不过要是换成他来研究的话，大概会忍不住直接拿剑戳爆巨龙的那双眼睛。
叶大少表示研究什么的……浪费时间，他也实在懒得……
待叶梓辛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唐殊才收敛眼神当中的温柔，凝重地看向那双眼睛，同时开始尝试着破除上面的禁止。
与在城外时寻找禁止到缝隙不同，他必须要将龙眼之外的禁止全部破除才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