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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有人在等着他。
季秋几乎是有些惶急地按下电梯。
而梁言早在直播关闭的那一刻，就拉开了车门，一个人走到电视台门口等人。
明明才分离了几个小时，可两人再见面时，竟都同时安静了一会儿。
刚才在镜头前还侃侃而谈、气势不输任何人的季秋，此时却像是个捧着糖的小孩，只知道看着梁言笑。
他想说，我回来了，我成功了，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处理。
但至少，这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开始。
可他最终也没开口，因为对方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必多言。
季秋的身后还有不少人在好奇地围观，指指点点地议论，却没人上来说什么。他也不在意，径直走出门口。
梁言沉默着给他递了一瓶水，他毕竟了说了不少话，接过来喝了两口。
梁言看着他被水洇得滋润发亮的嘴唇，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
他如往常一样，面容沉静地牵住他的手，轻声说：“走吧。”
…
后面事情的进展终于开始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进行了。
那天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网络上开始有一个人、两个人。乃至成百上千人终于发声，说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状况，每次发情期也陷于痛苦之中。
甚至有人主动说要加入他们，与他们一同作战。
俞正浩的电话终于热闹了起来，每天都在登记来电人的姓名信息。
KB的公关还在不停地对大众解释，可是风向已经完全倒向了他们这一边，再拿不出点什么证据，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
更何况，已经有上级部门选择介入调查，从源头查起这件事的始末。
还有更高一级的监测部门接手了上次季秋给的许一树和梁言的信息素样本，进行更深一步的检测。
季旸也终于被大家知晓。
一切都像他们说的，越来越好。
梁言的早孕反应终于过去，孕吐好了太多，不过性格还是有些变化，有时候会突然沉默，不爱说话，但一般在季秋作死似的主动惹事后变得暴躁，恨不得狠狠捶一顿解气。
当然对于季秋这种抖M来说肯定更乐意做后者，被打算得了什么，他只怕自己的Omega变得低落，那才是真的束手无策。
不过毕竟月份还没到，梁言还不怎么显怀，睡觉的时候季秋抱着能感觉到变化，但套上稍宽松些的衣服就看不出来了。
但季秋肯定是要为之后的事做打算的。
“你说男Omega怀孕的话肚子最多能多大？我是不是要给你买一点孕夫装？”这天回了家，季秋穿着他的睡衣美滋滋地开始上网购物，购物车里加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衣服。
“……”梁言简直不想理他。
季秋不死心地凑过来给他看：“你瞧这个！这个袋鼠装！”
梁言嘴角抽了一下：“你要我穿着袋鼠的衣服去学校？”
季秋嗫嚅：“虽然但是，也不是不行……”
梁言索性背过身去，不打算进行这场没营养的对话。
不过季秋没看多久，手机上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彬彬有礼：“喂？是季先生吗？”
梁言安静地听完对方跟季秋的通话。
这通电话时间不长，季秋语气听上去很兴奋，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一一应下。
“那就麻烦你们了！辛苦了！”最后季秋对着电话那头这么说。
“哪里的话，抑制剂研发本来也不健全，如果没有您勇敢说出来，不知道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有新的受害者愿意发声。”对方回答。
“那就等您来拿结果了，季先生。”
季秋挂了电话。
“上一级检验机构的，说你和许一树的进一步检测结果出来了，让我明天去拿。”季秋眼里闪着光，“我觉得，有些事情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知道了，季先生。”梁言想起方才那人在电话里礼貌的称呼，忍不住复述了一遍。
“哎，别人这么叫我就行了，言言你这么叫总觉得怪怪的……”
“嗯？哪里怪了。”
季秋只比梁言小几个月，但终究对方大一些：“反正就是，太官方，而且显得我很老成一样。”
他停顿了一下：“人家明明是元气四射的小Ome——”
季秋“Omega”还没说完，被梁言冷冷扫过来的视线逼得悻悻改了口：“Alpha。”
“算了你叫吧。”他嘟囔着说，“也是一种新体验。”
梁言不答话，天气终于暖和了一点，他靠着沙发的一角昏昏欲睡。
“我明早三四节没课，就直接去他们那边拿报告了，言言你到时候上完课直接回来，我给你从外面带点好吃的？”
梁言应了一声。
“想吃点什么？我记得那边是在永昌路，好像那里的小吃特别不错，你要试试吗？”
“好啊，季先生。”
“……算了言言你叫吧，开心就好。”
年纪轻轻的季先生咕哝着应下来，继续给梁言安利那边的小吃，有些记不住名字，干脆打开手机，搜索明天要去的地方。
“椰汁蒸糕、超大山楂冰糖葫芦、独家特色糖不甩……”季秋开始对着手机报菜名，“都是比较好带回来的……”
正当他还在一个一个翻页的时候，手指却被对方握住了。
季秋有点愣：“言言？”
他最近总是摸不准孕期Omega的脾气，可无论如何，现在的梁言看上去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双眸浓黑，眼神湿润。
梁言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总是想起他在直播屏幕里自信斐然的面容，好像什么都不能打倒他。
他们都礼貌地叫他季先生。
有什么东西挠着他的心窝，于是梁言又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一声：“季先生。”
季秋眨了眨眼睛，选择性忽略掉了前面三个字称呼，还以为梁言想到了要吃什么小吃：“哎？所以言言想要什么？”
梁言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蛊惑了，可他看着对方，还是想这么做。
他倾身拉近与季秋的距离，一双黑眸从他的额前慢慢转移到嘴唇上，然后说道。
“季先生，我想和你接吻。”
第75章 眼泪
季先生于是瞬间就听话了。
这么黏人的属性！过了这几个月就找不到了！
然而更让他心动的却是对方的称呼。
他一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一边也向前凑了一下； 非常配合地用鼻尖抵着对方的； 笑了笑：“季先生说； 如你所愿。”
于是所有的情感都淹没进了低声交缠的唇舌中。
…
这导致他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都异常精神抖擞。
季先生情场得意，满面春光地去了检验部门。
卸下了当日较为正经的着装； 没了那种凌厉的气质，季秋刚推开门时工作人员险些没认出来。
“季先生是吧？”好在他五官够突出； 对方很快也反应过来； 朝他客客气气地一点头； “您的爱人和朋友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 本来可以直接寄给您； 不过为了怕您有什么想要问的； 这才特地让跑一趟，多担待。”
对方话里的那句“季先生”和“您的爱人”几个字成功又把季秋往云端上抬了抬，还好他对外的表情管理还不错； 装作冷静地跟着对方去了办公室。
负责接待的是基因检测院的副主任，看上去还算年轻，见季秋进来了也没多话，直接就将两份装订好的厚厚的升级版彩色报告递给他：“核对过了； 你看看。”
季秋一边翻； 对方一边跟他说结果：“前面的结果其实都差不多，跟正常的Omega也没什么两样； 问题就在于倒数第三页的那一项。”
那人捞了一本正常的报告给他看：“正常的抑制剂是直接激动C4受体的抑制受体； 作为一种拮抗剂的形式抑制发情期的活性； 但在你送来的两份样本中，最后检测得出在这个受体基因的靶点上存在突变，而不巧的是会影响到呼吸中枢，这才会产生之前的不良反应。而在3。0的抑制剂里，它虽然更换了靶器官，想让物质绕过去发挥作用，可是因为突变的受体基因又能正好与之结合，更加兴奋，因此3。0反而会变成一种催情剂。”
科室副主任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基因突变的问题，尽管我们这边只能给结果，但至少能把因找到。我们也不常做这类的基因检测，而KB也从来没跟我们提过，大家就都默认了他们抑制剂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两套结果已经备份给药物监察部门了，现在通知你来，也就是想亲手拿给你，”他看着季秋的眼睛说，“其实这并不是很麻烦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他们能真的自大到这种程度，对有疑问的样本不闻不问……辛苦你了。”
季秋反反复复在办公室里看了好几遍那两本报告，这才向那人道了谢，准备离开。
“对了，我们还接到了不少有类似症状的Omega自费前来要求检测的电话，”在季秋将要踏出门的时候他又出声道，“因此我们打算直接建一个专门针对这个受体突变基因的样本库，如果你的爱人和朋友同意的话，我希望他们会是第一批入库的人。”
季秋停住脚步，回过头：“……可以吗？我想他们会愿意的。”
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青年欣慰地笑了笑，原来这个人跟镜头上的完全不同，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罢了。
“当然可以。毕竟我们也算是国家正规部门，而在KB的抑制剂勒令停止研发以后，肯定还要有新的研究启动。”
他看着季秋脸上由错愕逐渐转变成为欣喜的神色，有些感慨：“这是一个有些漫长的过程……那时候，也一定很需要你们。”
季秋感觉肩上一沉，是对方拍了拍他，说道：“在黑暗里走了这么久，也该到阳光下奔跑了。”
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腔里不断撞击、涌动。
而他最后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朝对方鞠了一躬。
“谢谢您。”
…
KB的调查令也发了下来，而俞正浩正好翻出了对方之前有过的黑历史，直接让本来只关停一个厂区的公司，变成了彻底停业整顿，强制调查。
据说领导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甚至还传出了“是有高层为了给自己的女儿讨公道，买通了季秋导演这一出好戏”的说法，但不管搅得再凶，所有预先的计划已经全部逼停，原本要下放临床的第一批3。0抑制剂也全数召回。
KB的股价自出事以来一路暴跌，同时也在同行市场刮起一阵不小的风暴。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最引人关注的，还是有了这样一个Omega群体，开始被人发现、关注。
截止目前国内有类似症状的Omega已经有了六万人，而了解的人多了之后，很多事情也开始不用他们几人操心了，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加入，主流媒体也开始轮番报道和评价此事，更有甚者开始夸起了梁宸，说他是“在迷雾中敢于第一个支持发声”的人。
对此梁院长有话要说。
虽然他是提前知道内幕的人，也对季秋这一次的操作深表满意。
但是不代表他消了气。
他对着季秋发给自己的消息瞪眼，上面写着：“爸爸爸爸！这周我和言言也不回来了！您一定要注意身体！谢谢您！”
梁院长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下次两人再一起上门，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季秋按在火锅里涮熟了扔掉。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