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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
“方才跟我们交流过的那些鬼，从进入二殿开始，到他们最终攒够功德投胎转世，期间需要在二殿滞留多长时间？”
楚江王沉默片刻，回答：“少则几百年，多则上万年。”
“那便是了。哪怕是厉鬼，他们也曾经是人，会思考，有感情。然而在地府中，除了无止境的工作和遥遥无期的投胎，厉鬼可还有其他盼头？”
楚江王道：“吃饭？”
陈曦无语，“吃饭是他们身为人时就已经养成的习惯。对于鬼而言，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这算不得盼头。”
楚江王不懂了。
陈曦索性点破，“他们需要的，是丰富精神世界，满足精神上的需求。如果小仙的揣测没错，酆都大帝拟定的问卷调查，其实就是想了解各殿殿主是否满足了鬼的精神需求。”
楚江王骤然回忆起酆都大帝说起凡间界生活时所用的赞誉之词，只可惜他在地府数十万年，思想早已僵化刻板，并未能领悟到酆都大帝的深意，此刻听陈曦这么一说，不禁恍然大悟，便连呆板的眼睛都明亮了不少。
“陈仙人高见！那现在当如何？！”
“小仙有个计划，且回阎王殿细说。”
地府一殿。
秦广王哈哈大笑，“早知道楚江王木讷，却没想到竟然木讷至此！堂堂一殿殿主，竟然连请那厮吃饭都还要老老实实排队！”
“可不。臣看得真真的，他们乔装打扮之后，接连去了四家店，都没能吃上，灰溜溜地出来了。”
“也就只有楚江王会花时间在那个饭桶身上。”
“殿主，接下来可还要继续查探？”
秦广王大手一挥，“不必，无需再浪费时间。本王且等着酆都大帝回来，去二殿看看那从天上下来的信息化推广员。哈哈哈哈哈……”
次日，地府二殿海底捞分店。
长辫子老年鬼昨儿没能排到队，今天下班之后又来了，飘出电梯间后，不由得大喜，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竟然一只排队鬼都没有？！
他赶忙飘到前台，哆哆嗦嗦递上黄纸，“一位。”
服务员心不在焉地收了票，对他说：“跟我来吧。”
“好好好。”
长辫子老年鬼叠声应道，跟着服务员往里头走，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长宽各一百丈的店内竟然只坐了零星的三五桌？
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海底捞自从开业以来，可是昼夜爆满呀！
缺斤少两？
食品安全？
还是说要倒闭了？
长辫子老年鬼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打听道：“年轻人，今儿个来吃火锅的，怎么这么少？”
服务员看了他一眼，依旧是心不在焉，“没听说？”
“老夫惭愧，不知听说什么？”
“昨天官爷不是在每栋楼下的公告栏里都贴了告示吗？说是今天在阎王殿前头的广场上，要播放大电影。”
“大、大电影？”长辫子老年鬼热衷现代科技，时常跟新鬼交流，自然晓得电影是什么东西，“可是在地府，如何能播放大电影？”
“听说是殿主亲自从天庭请了位大仙过来。那位大仙神通无比，这大电影，就是那位大仙播放的。”
服务员烦躁地把菜单递给他，继续碎碎念。
“今天店里好多同事都去了，就我倒霉，抽到了有字的纸团，否则我也去了。那可是电影啊，都几十年没看过了……诶！这位客官，跑什么？还吃不吃啊……”
“不吃了，下次再来……”
长辫子老年鬼扔下这句话，身手矫捷地从窗口跳出去，一溜烟地不见了。
他一路紧赶慢赶，到这时候才发觉，素日里摩肩接踵的春熙路竟然空荡荡的，偶尔看见几只鬼，还跟他一样慌里慌张地往阎王殿飘。
快要到阎王殿了，远远地便看见密密麻麻的鬼漂浮在半空中，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球形，与此同时，还能隐约听到球体中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机械打斗？
不会是传说中的科幻大片吧！
他心里惊诧极了，卯足了劲儿往里挤。
但前头那些好不容易抢占一席的鬼哪里肯让他？一个个挨得死紧，他根本挤不进去，只能从众鬼一阵赛过一阵的惊呼声中判断，正在播放的电影一定非常精彩！
长辫子老年鬼焦急地围着硕大的鬼球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找不到半分突破口，只能捶胸顿足。
跟他同样悔恨交加的断臂鬼看见他，不由得问：“这位大爷，您怎么也这时候才来？”
长辫子老年鬼怄得呀，“老夫没看告示！”
断臂男一脸同情，“您也没看啊？”
长辫子老年鬼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能怪老夫？！过去一千多年，公告栏内张贴的都是服务满意度测评书，谁能想到今天居然张贴了大电影播放告示？！”
断臂鬼叹气，“实不相瞒，我也是。”
长辫子老年鬼气咻咻的，“下回服务满意度测评书，老夫还要给差评！！！”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遍又一遍，因为自己觉得不满意，所以没敢发出来。不断删，不断改，拖到现在，对不住啦，各位小天使。爱你们~
第54章 打造信息化示范单位
约莫一个时辰； 大电影放完了。
密不透风的鬼球总算松动了些。
长辫子老鬼和断臂鬼四目相对，眼睛里闪烁出充满战意的火花。说时迟那时快，便见长辫子老鬼身形鬼魅； 倏地射向一指头大小的缝隙； 然后……
身子虽然还在飘在外面； 好歹脑袋进去了不是。
脖子卡在狭小的缝隙里； 有点儿难受，不过这时候，长辫子老鬼可没工夫在意细节，只定睛一看，好家伙，眼前竟然是一副巨大的画面。
画面呈长方形； 描绘的景象栩栩如生； 还充满熟悉感； 再一看画面里的阿玛泥、爱马土、饭思哲、路衣威登，竟然就是二殿的春熙街？
在春熙街的图画上半部分； 还有好多小方块； 他弄不懂这是什么，于是用脑袋撞了一下旁边的鬼； “不知这画面是何物？”
被他撞的那只鬼偏头一看，“哟； 大爷，是您啊。”
长辫子老鬼看过去，巧了； 正是昨天在海底捞遇见的满身枪眼的中年男鬼。
“老夫来得晚，快给说说，这是什么？”
中年男鬼声音里颇有些自豪，“这就是我死的时候已经在阳间普及的通讯工具，手机。这画面，就是手机界面的投影，看见上头的APP没？”
“APP？”
“就是小方块。”
“看见了看见了。”
“第一个小方块，是一种小游戏，叫做《鬼界消消乐》；第二个小方块，是‘动画影视’，用来看电影电视的，刚才播放的《变形金刚》，就是咱殿主从这里头找出来的；第三个小方块，是‘鬼Q’，用于鬼与鬼之间发短信、打语音电话、视频电话；第四个小方块，是照相机。听说以后还会增加更多功能。”
咱、咱殿主？
阶级斗争对象什么时候变统一战线了？
长辫子老鬼顾不上吐槽中年男鬼颠倒立场的用词，“这、这、这手机在地府能用？昨日那小女子不是说，就算地府有了手机也是纸做的吗？根本不能使用的。”
“嗨，主要是您来得晚，没见到开头。再说了，堂堂二殿老大都说了能用，还会骗你个鬼？”
长辫子老鬼想起昨天在海底捞听到的那只新鬼的话，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莫非，莫非那位真的要给咱们这些鬼换购手机？”
“那位是哪位？”
“就是，就是咱殿主？”
“那是肯定的啰！刚才都说了，电影播放完，就会宣布手机换购规则。我可跟您说，有了手机这东西，地府跟阳间也差不了什么了！”
“这么厉害？”
“肯定的！”
两只鬼交谈的这么点儿时间，楚江王已经在手机上打开了昨天连夜编纂的《地府二殿手机换购条例》，《条例》被放上投影。
众鬼发出阴森的惊呼。
便听得楚江王道：“由于手机换购名额有限，为激励先进，营造二殿积极向上的和谐氛围，本殿主同天界信息化推广员陈仙人联合撰写了《地府二殿手机换购条例》……”
长辫子老鬼听到“陈仙人”这三个字，赶忙往下面看去，便见楚江王站着，而他旁边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只椅子，一男青年正坐在椅子上打哈欠，拽得二五八万的。
长辫子老鬼瞬间为楚江王感到不平衡了。
啧！
这位天上来的仙人是不是有点妄自尊大？！
他们堂堂地府二殿殿主还站着呢，他就坐下了？！
还有那一脸的不耐烦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天上来的就了不起吗？他们二殿也不差的好吗？！
长辫子老鬼看陈曦尤其不顺眼，但那位可是天庭派下来的，他一小鬼，也奈何不得，只能拼命朝陈曦翻白眼，希望能给他造成一点点惊吓，好歹对咱殿主客气些不是。
楚江王继续道：“……根据《条例》的约定，第一波手机换购名单将在三天后公布。名单将取自从明天开始连续三日内赚取功德积分最多的一百位鬼民。详细规则，见各楼宇公告栏告示。”
楚江王简明易了介绍完毕，今天晚上的鬼民大会算是结束了。
楚江王和陈曦返回阎王殿。
小孟指挥众鬼仙收整现场。
等最后几名鬼仙也离开了，沉静的众鬼骤然爆发出热切的议论。
“换购名额只有一百，咱二殿总共有上亿只鬼啊，也就是说换购比例还不到百万分之一。”
“殿主开头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会每隔三天公布一波换购名单。”
“可是这比例还是太小了。”
“要求这么多。没听小孟姐姐说吗？就这比例，还是咱殿主跟那位高冷的天界信息化推广员央了好久才求到的福利。你要是嫌弃，就别努力！”
“我为什么不努力？！我就是要努力，叫你抢不到名额！”
“狠话倒是撂得挺快，有本事走着瞧。”
长辫子老鬼跟在其他鬼后面，零零星星听了一耳朵，回到家后，又挤进鬼群，仔仔细细地研读了公告栏的告示，算是把规则搞懂了。
长辫子老鬼的工作是裁剪黄纸，每裁剪一吨黄纸，计功德10分。
从前吧，他算是消极怠工的老油条之星，只要完成了上头规定的任务，其余时间就用各种方法浑水摸鱼。
但今天可不一样了！
他怎么能浪费殿主的良苦用心？！
长辫子老鬼铁了心要争取第一波的100个名额，于是乎当天晚上11：50，他就从棺材大小的房间里飘出来了，偷偷摸摸去工厂，准备连夜赶工。
没想到进入工厂，才发现居然还有鬼比他更早，甚至连裁纸的架势都摆好了，就目不转睛望着墙壁上的挂钟，等着12：00的钟声敲响！毫无疑问，这是他的竞争对手！
溺死鬼见到长辫子老鬼，拿着刀片的手一僵，“你、你怎么来了？”
长辫子老鬼不答反问：“你怎么也来了？”
溺死鬼顿了顿，然后慢慢挥动拿着刀片的手，“哈，哈哈，接连吃了一个月的海底捞，都长蝴蝶臂了，过来做做运动。”
长辫子老鬼一面瞅着时间，一面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起刀片，皮笑肉不笑，“好巧，老夫也长蝴蝶臂了。”
溺死鬼渐渐眯起眼睛盯着长辫子老鬼。
长辫子老鬼不甘示弱，犀利地瞪过去。
十二点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