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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追随他落在壁上的影子,凌空轻轻抚摸。
今日,那侍茶女的话在他耳畔响起。
待他,要格外花心思,格外下功夫……
如一出神许久,方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手猛然往下一压,整个人也霍然站起。
荒谬!太荒谬了!
他何必要在封如故这个世上顶俗之人身上消耗心思!
他就不该回来!
天色还不算太晚,他索性去了梅花镇的夜市。
此处灯火辉煌,好一派尘世光景,如一独身一个行走其中,仿佛一个局外之人。
直到一声叫喊,把他拉回了红尘:“这位客人,看看上好的梳子罢。”
梳子……
如一无端想到前些日子里,封如故被中蛊的自己欺凌,乌云似的长发散在雪白枕上的模样,不由驻足凝视。
贩梳的人马上起劲儿地推售起来:“客官,这里有上好的绿檀梳,玉梳,牛角梳,您看看,喜欢哪一样?”
如一:“嗯。若要赠人以梳,选哪把合适?”
“赠给女子吗?”
想到今日封如故赠给自己的眉黛与口脂,如一负气道:“是。”
他又强调一遍:“我们很快便要成婚。”
听到“成婚”二字,贩梳人有些紧张:“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如一道,“从其他地方来的。”
贩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客人既然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那就应该是返回他在的地方结亲娶妻。
只要不在现在的梅花镇娶亲,他便能放心卖梳了。
他重新堆上了暧昧的笑容:“那客官可是选对了。”
如一于情爱一途上实在懵懂,着实不懂这些繁芜的尘世规矩,也不懂老板为何发笑,只默默一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话。
“客官是想要素雅些的,还是精致些的?”
如一:“……贵些的。”
封如故那等矫情奢靡之人,又娇得像是块易碎的璧玉,万般东西自是要最好的。
贩梳人也不含糊,开了一方小小的描金匣子,从里面取了一柄玉梳,式样古朴简洁,身雕兰花,倒也清雅。
如一看一眼,觉得尚可,便取了银两,交付老板。
他想,这是街边随便买来的,不算什么心意,也不算花时间与功夫。
封如故送眉黛口脂,自己总该有些相报。
递过描金匣子时,贩梳人意有所指地笑道:“客官,新婚乃是喜事,小店赠了一样东西,垫在匣子下的软垫内,要记得取用啊。”
如一嗯了一声,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为了表示“本人漫不经心”,不曾细细翻看梳子,更未曾注意到,梳子背面有一句题诗:
“待到千金春·宵时,且描眉黛如远山”。
作者有话要说: 如一:淫·词艳曲,品味低俗,成何体统!
咕咕对着梳子念:待到千金春·宵时……
如一:???
第89章 一册三用
如一手捧描金盒、返回客栈;
然而; 礼物未曾出手,他的心中又横生波澜。
……他当真是癫迷了; 为何要和封如故较这口气?!
况且; 这梳子华而不实; 实在不算一样好礼物。
就算要送他礼物,也不该送这个。
如一站在走廊; 在封如故透出融融灯火的窗前驻足; 思绪良久,只得满心乱麻; 愈想解; 愈是难解。
他忍无可忍地一转身; 却见桑落久静静立在楼梯口,不知看了他多久,目中似有探询之意。
“如……”
如一手中匣子无处可藏,只好立指抵在唇边; 示意他噤声; 并朝楼梯方向走去。
桑落久识情识趣; 后让几步,退回了楼梯上。
二人一上一下,相对而立。
桑落久软声询问:“如一居士怎么在这里?晚饭也不曾用。师父还特意为您和海净点了上好的素斋呢。”
如一避而不答,径直道:“方才我去了街面上,闲来无事,随手买了一样东西……给你师父的。”
他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将这把梳子送出; 留着自己用,更是无稽之谈。
他是僧人,等结束了梅花镇这边的事情,自是要重新落发的,留梳子也是无用。
如今见了桑落久,他索性将匣子递给了桑落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也不是特意为他买的。如今时辰晚了,我是外人,不便打扰他,烦请你代我送他。他愿意要便要,不愿意要,便扔掉吧。”
言罢,他一副要与那匣子彻底划清界限的模样,拂袖离去,心中却有些难以言说的懊恼之意。
桑落久端详手中匣子,秀眉微动。
恰在此时,罗浮春从楼下端了一壶酒上来,见状问道:“落久,这是什么?”
桑落久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给自己买的小点心。”
罗浮春:“……啊。”
罗浮春摸摸后脑勺。
罗浮春:“你喜欢吃这种东西啊?”
桑落久乖乖应道:“嗯。”
罗浮春严正警告:“只有女人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吃多了小心发胖,不利练剑。”
桑落久微笑:“好,落久听师兄的。”
罗浮春教育过小师弟,便捧着师父点的好酒,给师伯师父送上去。
他出来时,恰好与来送洗脸热水的店小二擦肩而过。
他犹豫一下,伸手握住小二胳膊:“请问,梅花镇里有什么好的点心铺吗?”
此时,桑落久捧着匣子,在客栈一角站定,神情自若地掀开绘着青鸟的匣盖,露出一把庄雅的玉梳来。
但桑落久对梳子并不感兴趣。
他一看这匣子外的纹饰便知,这是专作传情之用的礼物匣。
而这类用来盛装贴身小物的匣子,总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如一居士在佛寺中长大,不知个中情。趣,也是正常。
他伸手在匣底里翻找一番。
轻罗细纱下,果真垫着一方绢质的小画册。
桑落久取出翻阅两页,确认过里面的内容后,眉尾微微一挑,唇角也勾起一点暧昧不明的笑意来。
他那个“家”中,诸般关系本就混乱不堪,阴私颇多,他眼里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东西,这小册子于他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玩意儿罢了。
平心而论,这图画工还算不错,简洁明了,只是姿势与师父的习惯与性格太不相合,实在太难太累了些。
他们初行此道,还是保守些为好。
思及此,桑落久把原本的小册子揣到自己身上,将匣子随身携带,出了客栈,专往夜市角落里搜寻,很快便在僻静处寻到了一处专门贩卖此类小册的书摊。
他的目光在众多形色各异的美人绘上流连一番后,并没寻到理想之物。
于是,桑落久顶着一张乖巧温驯的脸,落落大方地询问摊主:“劳驾,这里可有那种指导男子如何欢。好的避火图?”
最后,在比较之下,他选了两份最可心的,将那东西用细细的红绸精心装裱过后,一份放在最上面,一份压在底下,随即合上匣子,回到客栈,敲响了封如故的门。
开门的是面有薄醺,领口微敞的常伯宁。
桑落久见他衣冠不整,房中又有酒香,诧道:“师伯,你喝酒了?”
常伯宁很认真地说:“嗯。如故说,两个人喝酒才有滋味,一个人饮酒,那叫做喝闷酒。他还说,酒喝三杯,尝尝味道,是不会醉的。”
桑落久看常伯宁扶着门框摇摇晃晃的样子:“……您喝了多少?”
常伯宁竖起一根手指:“一小口。”
桑落久:“……”有趣。
不过他很快压下了在师伯身上寻找愉悦的念头:“我找师父。师父不在吗?”
常伯宁说:“你师父出去了。”
师兄弟二人酒过三巡,封如故仍是对那吹奏洞箫之人念念不忘,不肯死心,又去湖边找寻他的知音之人了。
知道师父不在后,桑落久依旧奉上了匣子:“师伯,这是如一居士送给师父的,您可以帮忙转交给师父吗?”
常伯宁将匣子抱过:“唔。何物?”
桑落久纯良地笑道:“落久不知呢。”
吃醉了酒的常伯宁依旧温柔:“谢谢落久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关上门后,常伯宁在桌边重新坐定,把盒子摆放在桌子正中央。
若在以往,他是不会乱碰如故的东西的,只是今日被封如故连哄带骗地喝了酒,常伯宁有点头晕,诸多情绪也难得上了头。
他想弄明白,如故和如一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于是,他赌气地想,我就要看。
常伯宁推开匣子,拿起最上方的绢画小册,扯开了束在当中的红丝带。
他将小册翻开来,看着那两个身体如藤如蔓、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俊美男子,皱起眉来。
……这是什么?
他将小册子翻看一遍,确认这两个人的脸他都不认识。
或许是如故的朋友?
那么,一会儿等如故回来再认吧。
想到这里,他酒力再度上涌,把绢帛抓在掌心,伏在案上,打起了盹儿。
他双肩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蝴蝶骨将单衫撑起一片暧昧且色气的轮廓。
在桌上睡得毕竟不安稳,常伯宁的身体渐渐失衡,不受控地向旁侧倾倒而去。
在他即将滑落在地时,房内灯火乍然一暗,被一片衣摆撩拨得晃动起来。
待灯火恢复正常,一人凭空出现在了屋中,自后轻轻扶住了常伯宁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摆正了些。
常伯宁就势靠在了他怀里,含混地嗯了两声,醉得根本抬不起头来:“如故,你回来了——”
韩兢一双偏于狭长的冷淡双眸,自面纱上方静静凝视着醉倒的常伯宁,没有应声。
常伯宁唤过这一声后,整个人便失了意识,窝在韩兢腰腹处,乖得像只吃圆了肚子的猫。
韩兢受伤的那侧肩膀仍使不得力,于是,他单肩将那醉不可支的道君扛起,又将他单臂抱放在床上。
二人的姿势,无限趋近于拥抱。
在常伯宁被放上床时,他手心里抓握着的绢帛随着震动滑了出去。
韩兢及时接住,以为这是什么重要之物,便就势抖开查看。
下一刻,他寒如坚冰的面色咔嚓一声,绽开了一条裂痕。
旋即,韩兢恢复了正常神色,面无表情地将那东西塞入怀中,想,没收了。
安置好常伯宁后,他吹熄房中灯火,只余一盏照明,又斟上一杯浓茶,在桌边凉着,最后回到窗边,身形一动,便再度与月色融为一体,消失无踪。
不久前,他从卅四那里间接得知,林雪竞或许在封如故身侧安插了卧底。
从那时候起,他便跟在了封如故身侧,观察他身侧的人,以防林雪竞的人伤害于他。
不管他如何对待封如故,他的手上始终是有数的。
但他不知道林雪竞打算怎么对付封如故,因此只能隐于暗处,善加保护,并观察他的身边人有何异常。
如果不是常伯宁这里发生了这段小小的插曲,他或许根本不会现身。
……
桑落久弯身告别常伯宁后,含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推开门,却见桌上摆了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紫檀木点心盒。
桑落久一愣,动手打开盒子,发现内里糕点以五行排序,分别是青团,红豆饼,南瓜小点,枣泥山药糕,黑枣酪,手工甚是用心,个个捏成了动物模样,憨态可掬,挤挤挨挨地摆在一处,小巧可爱得很。
桑落久捏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