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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此酒名为合欢,味道如何?”
薛岚衣衫半褪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胸口和半边锁骨,修长的手指举着同样晶莹的白瓷杯,眉目间尽显风流。
我无福消受,恨不得立刻推开他,顾虑到他对女装的癖好生生忍住了。想他为这癖好必是受尽白眼,此刻为了不让我难受刻意换回男装,如此情谊我怎可再惹他难过。
“霄家兄弟呢?”我问。
“提他们煞风景。”薛岚道,“我给支出去了。”
我颔首,再无他言。
本欲偷偷溜走,谁知每日夜里不是被子里钻出个人,就是邀我煮茶论道,再不然便是魔笛毒针。
苦也,苦也。
好容易抵达繁华都市,眼看暮云山庄在前,又被硬拉入这风月场合听什么靡靡之音。
唉,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乐,终日游手好闲是苦。
我这苦日子也不知何时能到头。
“恩人莫不是嫌酒难喝?”
薛岚提起酒壶迎头浇下,一饮而尽,嘴角流出一缕银丝顺着下巴低落划过线条优美的颈脖,没于衣领间。
“饮酒伤身。”
我掏出手帕好心为他擦掉流出的酒液。
“还容易脏衣。”
薛岚的肌肉在瞬间的紧绷之后,重又放松下来,他夺过我的手帕塞入胸口,半嗔道:“不是酒不好,那便是人不好。”
我看着手帕被他塞入里衣再不拿出,犹豫着要不要出口讨要,我知他胸口上落了不少酒,可也无需擦拭这么久,况且我那帕子下山时只带了一条。
踌躇间,忽听楼下爆发出一阵惊呼:“是一剑惊鸿!”
“一剑惊鸿?”薛岚神色骤变,起身掠到窗边。
看来我与这手帕是无缘了,摇摇头,我也跟着走过去,只见隔着霏霏细雨对面的醉仙阁上有一人长身而立。
青衣白衫,腰系长剑,金丝作穗。
即使在这也能感受到冲天剑气,好一个一剑惊鸿,我心中暗暗感叹。
那人似有所感,视线投将过来,眉飞入鬓,眸似寒星,眼角一点胎记犹如烛泪。
熟悉的面容。
师兄!
我几乎脱口而出,还欲再看,那人已微微颔首,转身走入内室。
我曲指轻叩窗栏,心思千回百转,师兄早已仙逝百年,如此相像莫不是师兄后人?
若当真是师兄后人,我理应代师兄抚照一二。
思及至此,我侧脸问身旁的薛岚:“方才听你们叫他一剑惊鸿,能否详细为我说明?”
薛岚的视线落到我身上,低笑道:“我还以为恩公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原来是我们不够惹人注目。”然后不待我解释,又道:“一剑既出,天下无敌,惊才艳艳,无出其右。一剑惊鸿乃当今武林用剑第一人。”
我颔首,难掩自豪,不愧是师兄后人。
薛岚观察我的神色道:“恩公认识他?”
我笑道:“现在不认识,以后总会认识。”
薛岚闻言问道:“莫非恩公之前提起的大事,与他有关?”
我刚要回答是两码事,木门被一脚踢开,霄鸿雁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好啊,我说哪里来的宵小胆敢冒犯我,原来是你指示的。”他扫过一桌酒水,手中银鞭一挥,桌子应声被劈成两半,酒杯洒落一地。“你们倒好,风流快活!”
薛岚轻佻道:“何止风流快活,还很销魂呢。”
“不知廉耻!”
霄鸿雁和薛岚霎时缠斗起来,霄鸿云立在门边一脸无奈,却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我的额角隐隐作痛,还是先不要找一剑惊鸿为好,身边跟着这些麻烦人物别把他也拖累进去。
霄鸿雁招招显杀机,薛岚尤有三分余地,逗猫似的溜着他,我见他们玩的开心却打毁一屋器物,不由开口道:“要玩去外面玩吧。”
“玩?!”霄鸿雁气道。
“嗯……”我换了一个词,“切磋?”
“可恶!”
霄鸿雁不再与薛岚纠缠转而向我攻来,我脚踏迷步行若游龙躲开他的连环攻势,低声劝道:“你想跟我玩,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吧,打坏屋子是要赔钱的。”
霄鸿雁忽的停下,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你还知道赔钱?”
我道:“在下又非山贼抢匪,怎会不知。”
他神色怪异:“你很穷?”
“是啊。”我奇怪道,“我不是早就介绍过,乡野粗人,一名不文吗。”
他仍是不信:“当真?”
我叹道:“师尊积攒多年的银两,几以用完。”
住在山云间不食烟火,未曾想人间处处需开销,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保护好老马,现在到哪都得靠两条腿。
如此想来……
我向他们一拱手:“多谢你们租了马车带我一程。”
“神仙不是该是金钱如粪土吗,怎么如此计较。”
我听到霄鸿雁嘟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面上发红:“别弄错了,我可不是叫你神仙!”
我道:“我自然不是,如何弄错。”
“你!”
他气极,拉着大哥匆匆离去,留下我一头雾水。
薛岚在一旁止不住笑道:“我尚未见过有人能把他噎的哑口无言,恩公好口才。”
“哈?”
我如坠五里雾中,再瞧他但笑不语,罢了罢了,受魔星影响,人间处处是魔障,他们的话能有几分当真。
我且随便听听吧。
我几次三番提议出行,薛岚却是日日沉溺于换装中,时男时女,今日更是一身劲装立于我面前。
“今日这番行头恩公可喜欢?”
“姑娘不必勉强自己迎合与我,”我道,“与人相交,自当诚心相待,无论男女,不分贵贱。”
薛岚闻言大笑,笑罢,一手抹去唇上胭脂,道:“那请恩公莫要再叫我姑娘,我薛岚堂堂七尺男人若非情势所迫是不愿化作女儿身的。”
我从善如流:“薛兄亦不必再叫我恩公。”
薛岚勾手道:“这可不行,我得永生永世记住恩公的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恩公让我积了大德。“
我不由头疼,这三人实会颠倒黑白。
这般想着,另外两人亦是聚了过来。宵鸿雁与薛岚原本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几天相处下来,宵鸿雁已是话未出口鞭子先落,霄鸿云照例在边上看热闹。
宵鸿雁一手银鞭舞的行云流水偏伤不到薛岚分毫,薛岚一面闪躲一面讥笑道:“少宫主这功力是越发退步了,我看这宫主之位不用争了,早点拱手让人吧。“
宵鸿雁到底年轻,一讥之下,挥鞭更急,漏洞百出,最后霄鸿云终是看不过眼将他叫了回去。
宵鸿雁红着眼回到大哥身后,咬牙对薛岚道:“总有一天将你碎尸万段。“
薛岚不以为意:“那你得活的比我久才行。“
我见一处闹剧结束,提出正事:“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是个出行的好日子,适合拜访暮云山庄。“
预料会再遭拖延,不想薛岚和霄鸿云竟然同时附和,当即叫了马车。
我心中一喜,以为是苦难的结束,没想到是新灾难的开始。尤其是有两个人非要与我挤在一处,一个人纵马并行时不时透过车窗与我聊上两句。
霄鸿雁在车里仍不消停,不断出言挑衅薛岚,好在薛岚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并未与他计较。我则专心应付薛岚喂过来的果水还有霄鸿雁不小心扔出来的几枚毒针,抽得空闲再答上两句霄鸿云的问话。
师兄仙逝后,山上只剩下我与师尊,师尊踪迹缥缈,我便常与孤云为伴,偶感寂寞希望身边能有一二好友,如今进入人世方觉过去清静实属难得,悔之晚矣。
悔之晚矣。
待马车停下,走下车来,只见天色沉沉地压在瓦片上,红底镶金的旌旗迎风飘荡,庄严的围墙外立着两排手持刀枪的门丁,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便是暮云山庄?与我所想大相径庭。
霄鸿雁率先上前,挥鞭抽地,大声喝道:“无双宫霄鸿雁在此,暮云庄主何在,滚出来见面!”
两排门丁齐刷刷上前:“大胆魔宫,敢在这里撒野!”
一个白衣少年从大门里走出来:“好你个妖人,我不去讨伐,你倒是亲自上门受死了!”
薛岚笑道:“哎呦,这不是暮非小庄主吗,几年不见越发水灵了,快让哥哥瞧瞧。”
“千面阎王!”暮非叫道,“你竟然同无双二子勾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的水准他们比的上吗?”薛岚眼珠转了转,“唯有恩公是我真心想要攀附的。”
暮非随他的视线看向我:“你又是何人,看着不像坏人,为何与魔道妖人在一起?”
“我……”
薛岚道:“恩公的名字是你配知道的吗?”
暮非道:“我不配难道你配?”
薛岚道:“我自然也不配。”
一直沉默不语的霄鸿云突然插话道:“先生的名讳现在可以告于我们知晓吗?”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我是不说也得说了。
“在下名叫玄和璧。”
“玄和璧……”暮非皱眉,“没听过这个名号,你用化名?”
我道:“在下初入江湖,小庄主没听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霄鸿雁不耐烦道:“啰啰嗦嗦,到底让不让我们进去,不让我就打进去了。”
“来啊,怕你不成!”
暮非手一动,剑出鞘,寒光四溢。
倏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非儿不得胡闹,带他们进来。”那声音似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循,竟是内功传音之法。
我观薛岚三人面色有异,行动骤缓,心知他们功体被限,想来这传音之人武功极高,再瞧暮非立时收起傲气变得恭敬恐惧,十之八九乃是暮云庄主。
一个长须戴冠的中年人随后而出:“暮云山庄虽是武林正道,亦不惧邪教来访,诸位请。”
暮非走到我们面前冷哼一声,跟在中年人身后,霄鸿雁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我将手掩在袖下,暗中掐诀。
武林正道,院中却有浓重的邪气,实在可疑。
行至途中,薛岚问我:“恩公可有听到他们叫我们什么?”
我颔首:“听到了。”
他道:“那你还敢与我们同行。”
我反问:“有何不敢?”
他道:“不怕武林正道把你也归为邪类?”
“人言可畏,人言不可畏。”我道,“做人做事只需无愧于心。”
霄鸿雁哼道:“说的轻巧。”
薛岚又问:“那我们在恩公眼里是什么人。”
我答:“朋友。”
薛岚道:“不怕我们这些朋友给你带来的麻烦吗?”
我叹道:“麻烦何曾断过。”
薛岚一愣继而笑道:“只盼恩公不要忘记今日所言。”
我道:“我记性一向很好。”
“油嘴滑舌。”霄鸿雁道,眉目里却难掩喜色。
这人说话有时心直口快,有时又口是心非,实在难捉摸的很。我暗自摇摇头,真是交了几个不得了的朋友。
说话间,中年人领我们走到一处偏院,道:“各位先请在这稍作休息。”复又转向我道:“玄公子,庄主有请。”
我颔首,如此甚好。
霄鸿雁不悦道:“为何单独请他一个人?”
薛岚笑道:“哟,你在担心恩公?”
霄鸿雁气道:“胡说!”然后狠狠刮了我一眼。
我已经习惯他们吵架受难的是我,于是气定神闲只当没看到。
霄鸿云劝道:“先生与我们不同,想来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