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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地缠在沈清濯手腕上,一双豆大的龙瞳滴溜溜直转。
沈清濯活了万万年,看都不用看都知道这条小龙崽子心里想着什么,只是一条小小幼龙,翻不起什么浪花,他便懒得理会,只摸摸它的头,淡淡道:“带你回去。”
自万万年前那场天地大劫后,华夏便再未出现过真龙踪迹。今日无论是为了幼龙的安危,还是为了心底的那一点惦念,他都要将这条幼龙带回去。
玄鳞,金瞳。
冰凉凉的龙鳞蹭着手腕,沈清濯垂了垂眼,长睫微颤,遮住了眼底的叹息。
……
中华,西安,晚上九点。
曾为十三朝帝王都的城市,千年后也依旧繁华热闹着。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亮起,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喧闹声随处可闻——对现代人来讲,这个时间点,夜生活才算是刚刚开始。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影中,沈清濯默然穿过喧哗闹市,不疾不徐而行。障眼法一展,旁人便是看见他也只会当成普通人,转眼即忘。
沈清濯是不会住在新城区的,那儿对他来说过于吵闹,他比较喜欢清静,适合老年养生。然而这个习惯可能要被迫改一下了,因为他发现,刚捡回来的这条龙崽子,除了皮,还有点儿聒噪。
出了深山,小龙崽便从沈清濯的手腕爬到了他脖间的绒毛领子上,扭来扭去四处瞅着。没见过世面的小龙崽对一切都很好奇,一边啃着沈清濯买的肉夹馍,一边哼哼个不停。
沈清濯虽听不懂龙语,但大概能猜到它在嘀咕什么,他自认是个和蔼慈祥关爱幼崽的人,便轻声解释:“那是霓虹灯,装饰街道。这是车,交通工具……”
小龙崽听得津津有味,尾巴一甩一甩,沈清濯偶尔停下它还不满地哼哼催促。
沈清濯见它吃完了肉夹馍,便又去给它买烤羊肉,小龙崽显然是个爱吃肉的,盯着烧烤架上的羊肉眼都不眨。
一起等羊肉的还有个年轻小伙子,正低着头玩手机。小龙崽盯了会烤肉,就被亮着屏幕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刚好奇地瞅了眼,那手机就忽然响起激昂的一声:“燃烧我的卡路里——”
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尾巴一甩,碰到了沈清濯的侧脸。
明明他的力道不算太重,然而沈清濯不仅肤白如瓷还肤如凝脂,当即就红了一小块。龙回头瞄了一眼,看见那指头大小的红印,有一丢丢的小心虚。
然而它立刻就回想起自己缺了一边的长须须,马上恢复了理直气壮的模样,冲沈清濯哼哼直叫。
沈清濯并不介意,他瞥了一眼旁边将手机贴在耳边叽叽咕咕讲话的年轻人,轻动嘴唇,几不可闻道:“那是手机。”
因为有别人在,沈清濯没多做解释。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忽然直起身子。它本就窝在沈清濯颈边,这一动便碰到了他的耳朵,微微凉的触感让它忍不住甩甩尾巴,在沈清濯耳边哼哼叫。
沈清濯没搭理它。
龙扭了扭,发现他身上有股冷香,离得远不觉,这一路挨得近,那股冷香就直往龙鼻子里钻,还带着点熟悉又诱惑的气息,让它很想不管不顾地咬一口。
肉烤好了,沈清濯正在付钱,修长的手指捏着张红色纸币,向烤肉店老板递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龙趁此机会飞快地在他润玉般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又飞快地缩回来。
沈清濯正要接过烤肉的手一顿。
龙牙尖利,这一口下去即刻见血,小小的血珠缓慢地冒出来,像颗红豆耳坠,坠在耳垂上,欲掉不掉的,越发诱龙。龙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哼哼声,想凑过去把那滴血舔掉,但很快它就发现自己离血珠越来越远。
“咋地了?”老板见客人没接烤肉,转而在肩膀轻拂一下,下意识问。
沈清濯手里捏着条别人看不见的小龙崽子,露出温和礼貌的笑容:“没什么,一只小虫子。”
他接过装着烤肉的袋子,转身时状似无意地抖了抖袋子,然后给袋口系了个结。
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堆滚烫的肉堆里,烤肉特有的香气瞬间将它淹没。它懵逼地在肉堆里扒拉了一会,终于明白了沈清濯将它塞进烤肉袋子里的事实。
肉是刚烤好的,还冒着烟。龙鳞坚厚不怕这点儿温度,但油和调料蹭到光滑的鳞片上让它很不舒服。它挠了挠袋子想钻出去,然而那看似薄薄一层的塑料袋突然就变得坚韧不可摧,龙利能破冰的尖爪挠了半天,别说挠个洞了,连一点儿划痕都不见。
龙心知是沈清濯设了法,无可奈何地在肉堆里团成一团,开始啃肉,一边啃还一边惦记那颗血珠子,喷香美味的烤肉硬是被它啃出嚼蜡的感觉。
没了聒噪的龙崽子的干扰,沈清濯加快了脚步——刚才瞄了眼烤肉店里的时钟,已经九点又一刻了。
作为一朵沉迷养生的老年花,他每天都在严格遵守着健康的生活作息,十点睡,六点起,目前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打破他的原则,就算是小龙崽子也不行。
喧嚣闹市渐渐远了,沈清濯转过一个弯,拐进另一条街道。
街头青石板和水泥地交界处的那条蜿蜒曲线,仿佛一根隔离线,将两个世界隔离开来。一边是高楼广厦车水马龙,一边是古道矮楼灯火如星。
烤肉袋里的龙崽子已经吃光了肉,打了个饱嗝,又开始扒拉塑料袋,然而被术法加持的塑料袋无所畏惧。龙只能隐约察觉周围环境似乎变了,光线都暗了许多。
它不满地哼哼。
沈清濯关了它一路,这会儿快到家了,便收回了术法,解开了袋口。
得到解脱的龙迫不及待地探出脑袋,一弓身就要顺着沈清濯的手腕爬,结果脑门立刻挨了一下。
沈清濯不轻不重地弹了弹龙脑壳,道:“脏,待着。”
惨遭嫌弃的龙崽子不高兴地将头搭在袋子边,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和闹市区不同,这里的楼都不高,放眼望去全是两层小楼,青砖白瓦,屋角微翘,有的屋脊上还装饰着一溜儿的昂首挺胸庄重蹲坐的石头小兽。
街两旁每隔十数米就有一盏路灯,不是方才见到的那种白杆挂大灯泡,也不是那种东绕西缠的霓虹灯线,而是一根根古铜色的婴儿手臂粗的柱,高高地挑着盏红灯笼。微风拂过,灯笼微微晃动,里面那团亮黄色的火光也跟着晃动。
明明宽阔长街上仍有不少人在走动,谈笑声也依旧不绝,几个小孩儿在昏暗的街道上追逐着,跑远了仍能听见他们的笑闹声。
然而一种宁静、平和的感觉,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了。
龙难得安静下来,看着沈清濯带着它走到一栋小楼前。
这栋小楼静默地伫立在老街尽头,虽占地极广,但也只有矮矮两层。屋檐下端正挂着块木匾,上书两字长安,繁体草书,笔迹疏狂,一点一勾带着傲气。对开的木门上布满了划痕,两个铜制把手各挂着串铜铃铛,被风吹动时会发出沉重的叮咚声。
沈清濯推开门,入目是一个极大的院子。
一条石径小路通往内里,院子四角里立有石灯笼,亮着暖黄色的烛火,将四周景致晕染得温暖而柔和。院里长着各种植物,因沈清濯懒得打理,它们东一堆西一丛长得毫无规律,有繁花绿草,也有满墙藤蔓,还有株一米多高的矮树,趾高气扬地杵在石路边,朝沈清濯摇晃枝叶。它枝叶间结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果子,指头大小,这一晃,很有些霓虹小彩灯的效果。
穿过院子便是沈清濯开的杂货铺了。
此时的杂货铺相比于白天来说更为热闹,各种因活得太久生了灵智的古玩器物在开夜谈会,叨逼叨着白天从客人那儿听来的各种八卦趣闻,好不欢快。
有个豁了个小口的北宋汝窑水仙盆首先发现了沈清濯,它欢快地打招呼:“沈老板回来了!咦,什么味道?”也不知为何一个瓷器会有嗅觉,总之它很快发现了那股味道的来源,“天啊!我们的养生哲学家沈老板买了烤肉!在这个时间点——啊?它怎么还会动!老板竟然买了条烤泥鳅!还是活的!”
第3章 温牛奶
多嘴的下场便是堂堂北宋汝窑水仙盆,成了小龙崽子的浴缸,还要被挑剔的龙崽子嫌弃。
时针在一点一点地迫近十点,沈清濯摸出两个纸人,吹了口气,两个胖嘟嘟的总角童儿落地,一个长着个方脸,一个长着个圆脸,俱乖巧站着等候吩咐。
沈清濯挨个摸摸脑袋,道:“看着它,洗干净。”他指了指在满盆热水里翻滚的龙崽子。
见两个小童点头,沈清濯放下心来,先去了趟小厨房,将一壶牛奶和一壶酒放在小炉上温着。
龙崽子要好好养,养生也不能落下。他心平气和地想。
小楼里的布局是仿古制的,主屋两侧有两间耳房,龙崽子在左耳房洗澡,沈清濯便去了右边的。
耳房里并没有热水器等现代科技产品,沈清濯施了个小术法,将浴桶里放满水,又掐了个诀,不多时那水便开始冒热气。
睡前泡澡可消除疲劳,促进血液循环,有益身心健康——虽然他已经很久不知道疲惫是个什么感觉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每天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今天还要顺便思索下小龙崽该怎样养。
龙啊……
沈清濯半阖着眼,如瀑长发在浴桶里四散开来,他的思绪飘飘荡荡如浮萍。
他是曾见过龙的,甚至和龙关系匪浅,只是后来世事难料,那条龙最终还是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如今万万年过去,他的记忆里只剩下满身玄黑的鳞片和一双灼灼金瞳。
和刚捡回来的那条小龙崽子一样。
——说不定这就是那条龙的小崽子。
这个荒谬的想法倏地冒出来,沈清濯愣了片刻,突然失笑。他摇摇头叹息了声,手指轻拢成梳状,刚梳了梳柔顺的发丝,就听见哐当一声响从对面耳房传来。
沈清濯:“………………”
一转眼没看着,小龙崽子又皮了?
念头刚起还没落下,他就听见自己这儿的门板被撞得砰一声响。
因为没别人在,沈清濯并未落门闩,只虚虚一掩,这就给了小龙崽可趁之机,门猛地被撞开,一条黑影咻咻咻地飞进来,像个小型螺旋炮弹,绕过遮挡的屏风,扑通一声闷头撞入浴桶里,溅了沈清濯一脸水。
那一瞬间沈清濯甚至在思考明天不如吃个龙肉炖汤吧。
然而活了万万年的人是不会被轻易激怒的,这不利于养生。沈清濯心平气和地想,相比于暴力,他更喜欢一些温和点的处理方式。于是他曲起长腿,伸手往水里一捞,将湿淋淋的龙崽子捞起来。
龙崽子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脑袋一耷拉,立刻装死,软绵绵地挂在沈清濯手上,像根煮软了的面条,全无龙应有的骨气。
沈清濯于是微微笑了。
他捏起这根软绵绵的面条,慢条斯理地撸直,然后……打了个结,最简单的那种结,对折,一绕。
龙:“???”
无视龙崽子震惊的目光,他随手一抛。扭成一团的小龙崽越过高高的屏风,然后身下一软,没有如预料中掉到冷冰冰的地面,被一团白白软软的云团接住了。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龙顾不上挣扎,扭吧扭吧身躯,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云朵边缘,金灿灿的瞳紧紧盯着屏风,像是要把它盯穿,好看清那后面朦胧的人影——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它在云朵里打了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