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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已从缉柳书院拿到几篇竹西华当年的随笔,与解试这篇文章做过对比,可以笃定,出自一人之手。”仇老爷顿了顿,“非但如此,这篇解元的文章内容与本届考题并不相符,但却与竹西华当年所作的文章,一字不差。”
“嗯……”董巡按沉思一瞬,言道:“当年竹西华的文采老夫印象深刻,另外那两篇,粗略观来,内容亦是极为相似。”
少师老爷面上骇然,“二位的意思是说,这三篇文章……”
“皆是从这次考卷中发现,而且是分开混在里面。”
董巡按重重叹口气,“想来你们也知道,竹西华曾是董府女婿,却不幸早逝。再看此事,内中颇为怪异。而且,咱们都是文人出身,很清楚,即便真的叫竹西华再写一遍,也不会与当年一字不差。”
这回,不仅是内中三人面面相觑,各自犯难。连无为也十分疑惑,心中猜测三篇文章八成不是常人所为,可竹西华早就死了,难道它有怨变成什么妖异鬼怪?那也应该直接去找董巡按偿命,怎么会跑去贡院,再写一遍当年的文章?莫非,是另外有什么在借此搞鬼?故意引得人心惶惶。
突然耳边飘来一句低声询问:“你在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无为倏然转首,不慎撞上对方,原来是有涯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稍有愣神儿,继而抬手把人推开,头也不回地走远。后者追上前,“他们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
“文人的事儿,我没兴趣。”无为捡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暗自思忖,这件事情,会不会与梅南都的死有关系?想起四贤君子,还有一个被忽略的“大哥的鬼魂”。梅南都生前言说,菊东篱曾经托梦告知,兰北望先后杀害竹西华和他。且不说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怎么会操控他人梦境这种术法?何况还有竹西华亲笔遗书,证明其所言有假……
有涯看无为双手托腮,眼神发呆,一副沉思状。他随之席地而坐,“你说,那三篇文章,会不会是兰北望塞进去的?”
“哈?”无为挑眉斜过一眼。不得不承认,兰北望的确是最有动机,亦最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而且,他对竹西华的遗书深信不疑,但苦于迟迟找不到董巡按的罪证。这次返乡,触动结义之情,加之梅南都又含冤死亡。加速他剑走偏锋,不择手段地想要了结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正因为兰北望太有动机和能力。无为却将怀疑放在菊东篱身上。他曾经从缉柳书院学子口中得知,竹西华当初特地等菊东篱三年,两人一同参加殿试。如此兄弟情深,遗书中却没提起菊东篱一字半句。是兄弟阋墙?还是利欲熏心?菊东篱是不是真的死了?又是如何死的?
坐在太阳底下捋了半天思绪,发现旁边人还没走,“喂!”无为对有涯问道,“剑玉宸的伤势怎么样了?”后者双手一摊,一脸惋惜状,“死了!”
“哈?”无为一瞬惊愕,随即笑道,“那你岂不是要向兰北望偿……”他忽地噤声,眼神飘忽不定,有意闪躲有涯狐疑地目光。
虽说有涯心知无为能料到他接手剑玉宸,但不该连他和兰北望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你,难道……”
无为干咳两声,“我……那个……去探望探望他,前头带路。”
有涯心中了然,也不揭穿,轻描淡写地说出三个字:“逍遥坊。”
无为一声咋呼,“你怎么能把他放那儿去?!”
“因为我住那儿啊。”有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说,有什么关系嘛?逍遥坊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服务又周到。我可是花重金请人帮忙照顾剑玉宸,等他好转,也不知能不能还我钱?”
想起少师老爷那张铁青的脸,无为只好做罢,他幸灾乐祸地言道:“放心,剑玉宸绝对没钱还你!”
“无妨。”有涯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看那小子打扮打扮也能上得了台面,没钱还,就把他抵给逍遥坊老板娘。到时候,卖艺还是卖身,他自选咯。实在不行,还能做个……”他突然住声,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改口道,“好吧,其实为了方便你去探望剑玉宸,我特地从逍遥坊里搬到客店,走!带你去看望他。”
无为狐疑地随着有涯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客店。剑玉宸果然被安置妥当,身上的皮外伤也都小心的处理过,此刻正躺在榻上睡觉。可看到有涯那一脸笑吟吟的模样,他总觉得有什么古怪。当自己的名字从剑玉宸口中哼出,无为大感讶异,猛然抬首,看向有涯,“他……”后者脸上笑意更深了。
“每次睡梦中总要叫上几回,习惯就好!”有涯故作不察无为那沉着的一张脸,出言调侃道,“无为少爷是不是欠他钱啊,梦里都不忘惦记你。”说着,还拿腔拿调地重复几句,“无……为……无为……无……”
“闭嘴!”无为低喝一声,“我……”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双拳紧握,擎起手臂,毫不含糊地砸下去。
有涯立马上前阻止,一手揽过无为的腰,另一手捉住对方手臂,反向扣在身后,低声提醒道:“喂!冷静!你打死他,兰北望问我要人怎么办?!”
无为没料到有涯擒住自己,低声喝道:“放手!”
“不放!我不想给这家伙赔命!”
“你放开我!”无为铆劲儿挣扎。现在已经不是他是否出手打剑玉宸的问题,而是被有涯箍在怀里,那种异样的心绪,让他只想躲开。可越是挣扎,对方越是箍地紧,还轻声提醒他,“无为,再挣扎下去,若是把剑玉宸惊醒,看到咱俩这个样子,你猜他会不会直接一口气上不来,呜呼哀哉啊。”
房内顿时陷入一阵寂静无声。无为放弃挣扎,任凭有涯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剑玉宸的死活并不能够威胁到他,只要这个人不是死在他手上。而面对有涯,他已经黑脸白脸唱尽了,非但没有使对方远离自己,恰恰适得其反。
外头传来轻微的叩门声,致使有涯不得不放手。无为悠哉哉坐在凳子上,瞥见门外来得是店伙计,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兰北望得知解试卷子上的怪异现象,早已坐不住了,找个理由脱身,专程来寻有涯。三人出了房门,在角落寻一空桌坐下。
“在下有事,恳请有涯公子帮忙。”
“竹西华往年文章出现在考卷中。”有涯直言道,“此事若非你所为,那便非人所为。”
兰北望惊疑,“有涯公子,怎会认为是我?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此事,前来求助您。”
“嗯。”有涯正色道,“有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告诉你实情。梅南都并非柳鸿才所杀,而是另有凶手。”
兰北望已是面无血色,“那是谁?是谁杀了我四弟?!”
“据我推测,梅南都的死,其实应该与竹西华文章复现有关系。”无为问道,“兰状元,可否详说你是如何入董府,董巡按又是如何待你?”
兰北望轻轻点点头,“当年拿到二哥遗书,有幸得中状元,我便立即投入董府,自荐做董巡按的门生。他爽快将我留下,更甚在府内腾出一所别院。我为收集其杀害二哥的罪证,便搬入董府常住。”
“奇哉怪哉!”无为听罢原由,连连摇首,“息丹城四贤君子,早已名声在外。董巡按明知道你的出身,非但没有任何偏见,而且还主动把你留在身边。”
兰北望道:“想是他自知心中有愧。毕竟身为官家人,却知法犯法,杀害女婿,又将死讯压地悄无声息。”
☆、055
是夜,董巡按与仇大人作别,摇摇晃晃入了轿门,对外面轿夫吩咐道:“回驿馆!”对于三篇文章之事,两人又花上半天时间,进行一番深谈,结果仍旧毫无头绪。想起自从招竹西华入赘董府,家中便鸡飞狗跳,片刻不得安宁,直到兰北望出现,才有所好转。可好景不长,这又凭空出现竹西华的亲笔文章。唉!难道真的是竹西华?是人还是鬼?他缓缓闭目,靠在一侧小憩。
无为左思右想,再一次夜探梅南都家。瞥一眼身后死皮赖脸跟来的有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天龙门的有涯大护法,您可有什么发现?”
“嗯?”有涯故作深沉,看了梅宅外墙一圈儿,“妖气!”说着,一掌打开残破的大门。
一眼看过去,院中门和窗之间空空如也,那棵长得不是地方的柞树,已然凭空消失了?!有涯在旁调侃道:“一定是你无为大少身上罡气太重,这小树妖望风而逃了。”
“妖气散这么厉害,看来是赶着去作什么妖事,先找到再说!”无为说罢,只手结印,一缕白烟,打着卷儿飘远。两人相视一眼,立即随后跟上。
董巡按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今晚回去的路格外难走,跌跌荡荡。忽地,轿子哐啷一声落地,害他不慎从轿内滚出来。夜风冷飕飕,周围荒无人烟,四个轿夫不知去向,跟前唯有两个挺新的坟包,各自前头矗着块石碑。董老狼狈起身,借月光凑近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原来,这两处坟,竟是竹西华与梅南都。董巡按很快冷静下来,稳住心神。既然是四贤君子其中两人,那这操办的人会是谁,也无需多想,便能猜到。下一瞬,兰北望由软轿后面走出来,“巡按大人,看到女婿的墓,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瞧见兰北望手中寒光一闪,心知梅南都的死亡,终是点燃了他多年的隐忍。董巡按面上强作镇定,不答反问,“带老夫来此,是准备取命祭奠你们的兄弟竹西华吗?”
兰北望一手持刀,哆哆嗦嗦,“我二哥是你所杀!”
“是,也不是!”董巡按沉思一瞬,“老夫也想知道竹西华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果然不肯承认!既然想知道,那就亲自下去问他吧!”兰北望愤怒地举起刀,不顾一切地对着董巡按胡劈乱砍。后者吓得仓皇逃窜,连滚带爬,直喊救命。
“要死人了!”无为推了推有涯,低声说道:“谋害朝廷命官,兰北望也别活了!我不方便露脸,你下去帮忙。”
有涯看向无为,笑吟吟地问道:“你求我啊?”
无为一怔,佯装怒意,“你去是不去?!”说着又推了有涯一把,“救人如救火!”
“好好好……记得,你欠我一份情!”有涯说罢,看准时机,出手一把抓住董巡按,从兰北望的刀口下把人拉开。同时一掌挥掉兰北望的刀,想了半天该用什么措辞,眼角瞄到无为。他眼珠一转,“兰北望,谋害朝廷命官,你不想活了?!”
无为听闻,一脸哭笑不得。这小子依样画葫芦,打得哪门子官腔?!
岂料兰北望果断决绝地言道:“没错!兄弟先后死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能给他们报仇,我活着心中有愧!不能让他们沉冤得雪,我苟且偷生都是罪!”
这下轮到有涯傻眼了。兰北望把话说成这样,要怎么继续周旋?他再次看向躲在暗处的无为。后者一掌拍在自己脑门儿,冲他打出一连串手势,有涯立即心领神会,“兰状元,你好歹也是个做官的,既然非说董巡按杀你兄弟,你们不如当场对质一番,看看到底是误会,还是事实。”
兰北望怒道:“有什么好对质的?二哥亲笔遗书写得明明白白,是他董巡按,在自己女儿新婚之夜,将自己女婿杀死!”
有涯望向董巡按,“机会难得。董老对此事,可是需要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