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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挑眉问道:“所以你就相信他真的是个小神仙,来为你们兄弟出头?”
“我并未全信。那娃儿言说,金府做寿,金公子一定会来邀我前去。他交代我把金棺作为贺礼,送给金老爷。再将金公子带离金府,想办法拖到丑时过,其余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我当时顺手把玉婴儿放在金棺里,本想着金公子已经多日未踏入逍遥坊,也许不会来,那么此事也就作罢。可谁知道,……”宫羽一声哀叹,“天意啊!”
房内一阵寂静无声,无为沉思片刻,言道:“如此说来,你们兄弟当真被随棺入葬?!真的是为了给金府……”他实在是说不下去,猛地一甩手,看向有涯。后者也是一阵唏嘘,示意他别再继续问下去。
宫羽重重点头,“我们两兄弟自幼被养在金府的一座院落,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无上待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更不知道,所过的每一天都是在一步步迈向死亡。当我由黑暗中醒来,才知晓事情原委;当我再次回到息丹城,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找上金府;当我得知金府的那座院落里面,还在养着一对双生子的时候,我决定有必要亲手结束金府人神共愤的丧葬规矩。”
“哈!”无为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愚昧!现在金老爷死了,金公子也会按照他们家祖传的规矩操办丧事。金府里养着的那两个娃娃,就会走上与你们兄弟相同的道路。”
闻言,宫羽面色吓得惨白,连连摇首,激动地说道:“不会的!金公子不会再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明知道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我,他说过不会,他说过的……”
“自以为是!”无为冲口而出,“你是高看了他,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无为!”有涯大喝一声,出言阻止,“够了!事已至此,问点儿关键的吧。”他转首望向宫羽,踌躇片刻,“我不想揭你伤疤,但请回忆一下,随棺入葬是在什么时候?”
宫羽不假思索地言道:“头七,子时!”何须回忆,这种事情纵然是死过再生,亦不会忘记,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有涯掐指一算,“今天正是金老爷头七之日!”同时,无为昂首看一眼天色,一脸凝重,“即将进入子时。”
月白风清之夜,金府大门口一对儿白灯笼,随风飘荡。从里到外,只有黑白两色,府内所有人皆是素布麻衣。灵堂内,有几名男女老少,跪在两旁,哀哀哭泣,面上无不是悲痛万分的神情。
金公子披着一身麻服,跪在灵堂前面,一手时不时往火盆里丢几个纸糊的金银元宝。每丢一次,便唉声叹气一次,口中念叨着:“父亲啊父亲,累病在身多年,终是撒手人寰。如今阴阳两隔,孩儿不能再侍奉您老跟前,唯有多送去些金银财帛,希望您在下面衣食无忧,早日托生到好人家……”
一名较为年长的家丁,匆匆入内,来到金公子身边,低声言道:“公子爷,时候差不多了,外面天梯已经准备完毕,请您前去。”
金公子站在灵堂外,一手举着支火把,小心的点燃天梯,顺着风势,烧着一堆纸糊的物件儿。头七之夜,乃是死者中阴身返家之时,而所谓天梯,既是为给其一条认门儿的路。他盯着一对儿纸扎的童子,愣愣出神。火势蔓延,转眼间烧毁两个纸童子。
“别……”金公子一声惊呼,竟是要冲进去。好在家丁眼疾手快,将他拉回火圈儿外,“公子爷!您怎么了?!”他也不应声,只望着烧剩架子的小童子,在那火光之中,浮现出一个人地笑颜。他看着看着,也跟着傻笑起来。
家丁见小主子忽喜忽悲,只当是伤心过度,连忙从旁安慰,“公子爷,保重身体啊!”
“我没事。”金公子沉下一口气,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哎!”家丁不放心地问一句:“公子爷,您呢?”
“我再陪他老人家一会儿,父亲今夜回来,想必还有话要交代。”
大伙儿七手八脚,打扫停当,各自回房,整个金府陷入一片寂静。金公子在灵堂前站了许久,对着灵柩,自言自语:“爹,您是否见到爷爷?是否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他是否真的免去地狱受苦,投胎做人了?孩儿用尽办法,与您做了多年抵抗,却没想到,仍是无法保住您,无法保住金府。倘若孩儿就地自裁,下去侍奉您和爷爷,是不是就可以免去两条无辜的小生命?”
突然间,一阵阴风过堂,吹灭桌上一对儿白烛,继而,灵堂大门猛地被关闭。
☆、034
乌云蔽月,万籁俱寂。
金府半晌不见动静,伏在房顶的两人面面相觑。有涯低声言道:“他这是睡在里头了吗?”
无为盯着一片漆黑的灵堂,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对有涯言道:“按照民间习俗来说,头七之夜,灵堂之内,必须四门大敞,烛火通明,迎接中阴身回魂返家。他家如此重视丧葬大事,金公子连天梯都烧过了,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关门睡觉呢?”
“可你看,里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是睡觉,难不成被他爹带到下面去了?”有涯说着,指了指地下。
“那倒没有!”无为指着灵堂,一本正经的说道:“金老爷的中阴身一定就在里面!”
有涯闻言,调侃道:“干啥?父子俩摸黑谈心?”他这话说得,虽不中亦不远。
灵堂之内,金公子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瘫坐在地,惊恐地看着眼前一个黑糊糊的小童。那小童身长不过二尺,面上却是满脸皱纹,正一手指着他,怒气冲冲地言道:“孽子啊!真是个孽子!竟敢罔顾我的临终交代,冒出自裁的想法!”
金公子吓得连连后退,声音打颤,“爹……您,您别再执着了。那些……那些都是假的,是伤天害理的恶事。您卧病在床多年,怎么还是想不明白呢?”
“闭嘴!”小童气得捶足顿胸,一张脸扭曲地极为可怖,恶狠狠地说道:“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吗?就是那宫羽害我,就是他手里那个金棺,那是个妖物!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他越说越气,跳到灵柩上,将脸放在月下,“看看你爹现在这副样子,全都是拜那个没有死干净的宫羽所赐!你这次,你这次一定要确认好,后院那俩娃儿,一定是死透了才行,听到没有!”
金公子被吼得一个哆嗦,支支吾吾言道:“爹,您……您……”
小童哪里肯听他言语,一腔怒火映地满面火红:“孽子!你若不肯照我的话做,明天就等着听宫羽的死讯吧!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几条命,能够再次逃过死厄!”
“别!”金公子跪地恳求道:“别再伤害他……爹,求您放过他吧,孩儿一定听您吩咐,孩儿这就去后院把那两个……两个孩子,随棺入葬!”他狠狠说完最后四字,起身打开灵堂大门,内中已不见了小童,只有耳边不断萦绕着一句话:“宫羽的死讯……宫羽的死讯……”
眼见金公子垂首步出灵堂,朝东边去。无为摇首叹息,对有涯低声言道:“我们跟过去,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何不干脆从金老爷这个源头遏制?”有涯说着,隔空抓一把空气,紧紧攥在手里。
无为无奈的叹气,抬手一巴掌拍过去,“那些东西跟咱们不是一路,别给自己找麻烦,快跟上。”
正如无为所料,金公子辗转来到小院儿。一对双生儿一身金光闪闪的打扮,两人正拉着小手儿睡在榻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知是不是梦见他们可以走出这座金囚笼。家丁抱臂守在院中,一旁妇人看上去惴惴不安,不停地走来走去。晃得家丁也有些心烦气躁,正欲发作,瞥见来人。
“公子爷。”两人连忙上前见礼。
金公子一手示意两人噤声,看着内中两个娃儿,一瞬恍惚,竟认成了幼时的宫羽。他低声问道:“你们都准备过了吗?”
“嗯,都已准备妥善,随时可以进行。”
金公子点点头,瞧一眼在旁偷偷抹眼泪的妇人,“你们是第二次经手了吧?当年也是这样吗?当年那两个孩子,死……死得痛苦吗?”
家丁立即抱拳回道:“公子爷,那个药并不会致死,如果药量掌握刚好,他们便不会在棺内醒来,也就……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说到最后,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声音也有些哽咽。妇人更是忍不住抽泣,索性进屋给娃儿整理被踢翻的被子。即使下一刻就要离开人世,她仍旧希望他们能够做个好梦,来生落到一户好人家。
脑海中又一次想起宫羽,金公子幽幽言道:“人呐,岂会不知道自己如何死去呢?只是我们在蒙蔽自己罢了。你们准备一下,把他俩带过去吧。”他最后深深凝望着两个娃儿,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院儿。
就在金公子走后,家丁转身在旁边房中取出两碗黑糊糊的汤药。无为向有涯递个眼色,两人同时跳进院中,手起掌落,打晕房内两个大人。有涯抄起一个娃儿,夹在怀里,“走吧!”
“放下!”无为一把拉住他,“你往哪儿走?”
“出了金府,哪里都是生机,给他俩找个地儿安置一下。”
无为一脸无奈地摇头,俯身扒下家丁的外衣,一边套在身上,一边言道:“我想看看金公子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有涯细细琢磨一番,一脸地笑吟吟竖起大拇指,“有理,我也想看看他对宫羽的情有多重。”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无为一眼。
“那就扮上吧。”无为佯装不察,一手指着昏睡的妇人。
有涯一脸为难地样子,“无为,我能不能不穿啊?这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上手扒衣服呢?”
无为面色一沉,“我说的是放在榻边那件!”
顺着方向看过去,有涯立即笑嘻嘻地拿过来,抖开一看,又苦着脸,“这不还是女人家的行头吗?还有,我这头发,这身形,也都对不上号啊。”
“啰嗦啊!”无为此时已经整理妥当,还真有几分家丁的意思。他对有涯言道:“你就把它套身上,抱着一个孩子,跟在后面别出声,其余地我来处理。”
金公子回到灵堂,重新燃起白烛,将灵柩小心翼翼整理一番。拿过银盆放在棺头,在内中贮满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质的小婴儿坐在水里。等了半晌,还不见那两人带孩子来,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抬头望着夜空,即将进入子时了。
此时,暗处有两人匆匆而来。各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童,娃娃一身穿金戴银,被月光照得金光闪闪,好似一对儿小金童。金公子率先退回灵堂,也不去看那两人,只吩咐道:“放进去吧。”
两人稍有迟疑,将小孩童放在金老爷尸体两侧。
金公子长叹一声,低声道:“盖棺吧。”并未听见身后有动作,他转身看着两名垂首的仆人,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我说,盖棺!”
无为忍不下去了,随手扒了外套,怒言质问:“金公子,你还想步金老爷的后尘吗?”有涯也跟着站直腰杆儿,扔掉那身女人的行头。
金公子彻底看清楚两人,吓得面如土色,“是你们?!”他强作镇定,解释道:“无为少爷切莫误会,两个娃娃突然病死,我只是想葬在一起,阴司鬼地,还有个照应。”
“狡辩!”无为勃然大怒,直言戳穿:“古籍野史有载,‘生前大敛不义之财的人,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