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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再从潭州出发,慢慢悠悠的上路。直穿了交州腹地,终是找到了那处跌水潭。
百里孽抓了鱼,游了水。可深秋的潭水不似那人说的那般冰凉;连那烤得酥脆的烤鱼也因没有食盐,而变得寡淡。
再到扬州时,快到秋末。小镇依旧繁华,海风依旧湿润微腥。
百里孽既没有寻着买成衣的商号,也没找着破败的道观。好在有缘,品了一碗飘香的馄饨,住了一宿老旧的客栈。
百里孽知道,这一趟走下来,自己还是没有答案。
想要放,不舍;不甘;不能。
若是没有重逢,倒也可以过下去,可,为什么你还在那里?
躺在客栈的大床上,百里孽闭着眼睛叹息:那便就这么陪着他吧,虽然亦是清楚,就算没有今夕,也再瞒不了多久。
突然就理解了念儿八岁生辰时,哑伯女婿说的话。百里孽心想,秋末,院角的梨子应该挂得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好奇卖酒的小哥去了哪里,我觉得哪里都不妥。
第38章 又见
距上次的函谷关一行,又是过了半年。六个月,对黎昕来说,不过眨眼,只是一日一日重复着,无甚区别。上次今夕的伤,倒是好了一个彻底。
这日,黎昕又坐上了屋顶,感受着黄昏的最后一抹晚霞。手中自是少不得那绵甜爽净的老窖,身披了夕阳余晖,显得寂寥又伤感。
忽就一阵黑雾漫开,却是百里孽突然现身,四平八稳的坐在了他的身旁。二人挨得很近,好似不曾出现过嫌隙一样。
沉默不过片刻,百里孽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酒杯,瞧这式样,与当日黎昕所用的酒壶应是一套。伸手,讨酒。
从他现身算起,到现在不发一语的讨酒,黎昕未曾表现过一丝惊讶,这人端是修得一身好镇静的本事。从前那叫泰山蹦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宠辱不惊;现今可谓万事只剩消磨任岁月蹉跎,心如死灰。
倒也大方,见了酒杯,爽快的給酒。借着倒酒的空当,稍稍打量了一下并坐之人。
百里孽一口饮尽那杯中之物,给了评价:“还是这云山的老窖好喝!”
“你怎么来了?”
“我觉着你的故事没有说完,”百里孽细品着老窖悠长的余味,俏皮的道:“那魔窟又无趣得很。”
黎昕不置可否,再问:“这是你本尊?”
只见此时的小魔头虽还是那一身墨色的长裳,却敛了额间那抹妖致。斯斯文文的,还是原来的书生模样。
“倒也差不多,哈哈哈哈!你知道的,魔头嘛,总要化一个浓妆,好教人一眼看出‘我是反派,莫要惹我’的离经叛道来。”再讨了一杯喝下,又道:“有机会给你瞧瞧!”
黎昕持了酒坛,给他满了第三杯。粗犷的坛口,精致的小杯,手倒是很稳,不溢半滴。问了第三个问题,口气很是随意:“那日,你对上枫朗了?”
百里孽又打了一阵哈哈,乐道:“他来找过你啦?当日,我敌不过他,带着你跑了。”
第四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听黎昕这话问得微妙,百里孽心知,必是那枫朗仙君和他告了自己的小状。也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道:“疯子,我不明白,念儿不过是你的徒儿,哪怕再师徒情深,怎会让你伤心致斯?”
“往飞,你不懂……”
黎昕悠悠开口,却不说完,只是望着远处的云彩出神。
当真只是师徒?不,黎昕对念儿是动了贪痴的,只是,这份感情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
十六岁,念儿溺水,救起时已奄奄一息,黎昕想也不想,与他度气。过后幡然醒悟,仙法要来何用?却也留恋唇上微凉软糯的触感。
这才惊觉,那个孩子长大了,风华正茂,如画卷一般美好。不再是跟在自己身后师父长、师父短的天真小儿。
再一细品,自己对他当真拿得是师徒情深、绕膝之乐?怕是未必,多年之前就初显了端倪,经此一事,更是确认无虞。
日后的相处,处处留心,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无不让自己悸动不已――他原以为自己断情如石佛,本无心,终身学不会情爱。
恰好,枫朗找上门来,黎昕离开一年。再见时,黎昕万分确信,他要的,是念儿这个人。
“我不知道……他如此决绝……”黎昕心想:若是没有后来,念儿还在,这份贪痴会如何自处?
会正告于他吧,对他剖白自己的一颗真心,我对他,又怎会只是救赎……
“嗯?”百里孽似是没有听清。
黎昕回神,叹息道:“我与他的故事,说完了。”
“那魔界之人到底和念儿说了什么?”
黎昕望了百里孽一眼,目光更加深邃。“那,就是一个更长的故事了……”
前身――命运弄人,造化游戏
第39章 飞升
我,黎昕,九州大陆修真界的佼佼者。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有千万追兵的地步。师自苍穹派白露真人,问的是无形、无情、无名大道。
九州大陆,修真者遍地开花,最大的门派有空玄、混元和我苍穹。我师尊白露真人已经到了无有无为之境,可第一个得道飞升的却是我。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飞升,不过是天父的一个偶然之念。
苍穹,作为修真界的一大中流砥柱,每年往这送的灵童不计其数,渐渐的养成了嘴刁,只收一些灵智慧达、根骨奇佳的孩子。
我却是一个例外,师尊说,我是他在山门外捡的。有了这个便宜,我尚在襁褓就入了他的门下,待他执掌苍穹时,我便成了全派的大师兄。
修为可以靠勤,但问道一途,当真只能靠悟。靠着苍穹的资源丰富和师尊的加持,我二十四岁就已结丹。再悟“道之本者,自然也”时,已经九十八岁高寿。九十八岁,于非修真者而言,大多已经作古,剩下的也是风前残烛。而我,揣着一张二十四岁的脸,飞升了。
从前无天界,唯天父一人。有没有无从考据,反正我飞升上来时,天界一派萧条。至于欲…界、色…界、无色…界,统统都是后话。
飞升时的情形,有些招摇。那日,我照例替师尊教导门下的弟子剑式。校武场上,千人围观,我教一式,弟子们学一式。这日,不过教了十来式,一道金光打下,我就这么众目睽睽的飞升了。
我自己也很是莫名其妙,九州大陆,有史以来,飞升的,我是第一人!
我知道自己在飞升,除了那道金光,还因为底下的师弟师妹及整个苍穹都在下降。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和他们挥个手,再给师尊留个话道别。
升了多久,我也无从得知,反正我转的念头还没有几个,就脚踏实地了。入眼白茫茫一片,似云似雾。我的周身、脚下亦都是白色包围,能看清的范围很小,认真的打量了这白,没有实质。
我揣着谨慎,慢慢的往前走。多年的大师兄架子,让我将表面功夫修炼到了岳镇渊渟的地步。不管这一去将面对何方神圣,我大抵都能淡定从容。
没走多远,就能感觉到前方的白幕逐渐稀薄。果真,再往前走,就见到了实物。一间茅屋,茅屋不远处有一棵老榕树,榕树下盘腿坐着一个老者。
我脚步依旧,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也存了好奇的心思,不住端详。
老人家身着了一套简单的长衣长裤;看外貌,他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鹤发童颜的,飘然有出世之姿;远远的瞧着,很是慈眉善目。
待我走近,他和蔼的问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句孩子,在往后的一千多年里,他都一直这么唤我。
我不敢托大,立马回他:“黎昕。”
年岁这个东西,在修真界真不好说,我师尊就是两百多岁的高龄,端着一副五十来岁的面孔。
得了回答,老者立马挂了慈祥的微笑,上下打量了我,点头道:“好孩子。”
今日的遭遇已经不可用离奇来形容了,好歹遇到了一个先来的,他肯定知道的比我多,我犹豫着开口问他:“这里……”
他对我招手,然后示意我坐到他身旁。
我听话的照做了,走近,盘腿坐在了他的右手边。我知晓,他若是有半分歹意,早已动手。既然我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就没有必要再提防于他。
只听他慢慢开口,声音低沉但绝不苍老:“这里是我的意念,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偶尔出去走走;大多时候留在这里,思考着把它变成什么样子。”
我偷眼四处打量,除了小茅屋和老榕树,剩下的白茫茫一片,再无一物。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抬手示意我看向一侧。只见他原来的茅屋旁,拔地而起另外一座小茅屋。我还来不及向他表达一下我的惊讶,茅屋复又不见,第二座小木屋从远一点的地方又开始变幻出来。
他打了哈哈,对我说道:“就是这样,我建了拆,拆了建,最后剩下的只有我最开始的茅屋了。其他的,我大抵也用不着。”他又指了指那处的新屋,继续道:“那个给你住。”
我理应道谢,可心头还有一个疑问――照他这个理论,这里是他的意念之中,这些都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他还可以化为虚无;可我本就不是虚无的,怎么来的?是不是他心念一动,我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于是,我客客气气的开口:“前辈,我是如何来的?”
他笑意不减,望向我道:“我刚刚在想,我是不是太孤单了,你就出现了。”
他又转脸,望向了自己的茅屋,继续道:“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来罢,缺了什么,和我说。”看他神情,我猜他又有想法换掉自己的茅屋。
我不知道,我提出请求,他会不会放我回去。但我心底也不是迫切的想要回到苍穹,如他所说,不如先安心住下。
便和他抱拳致谢,他笑呵呵的应了,再和我闲话了一些家常。
他让我唤他天父,看这模样,这个称呼是现取的。原本让我拜他为师的,但我坚持,我已有师尊,不可再投他人座下,天父倒没有强人所难。
但凡他开口问的,我也如实回答。他提问得很是随意,想到哪里问到哪里,但没有一个问题是让我觉得很难堪的。总的来说,我们相谈甚欢。
这里没有日月更替,我估算不了现在大概的时辰。天父倒也体贴,没有一直拘着我陪聊,让我先去小屋瞧瞧,然后好好歇息。
我也不是很累,只是今日的际遇需要好好消化,便依他所言回了新居。
先在小屋里溜达了一圈,小屋陈设很是古朴,甚合我心。大体修真之人都不过于在意外物,而我许是这些年读多了闲书,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书生的酸气,总喜欢居室雅致一点才好。
料想天父大抵是一边和我闲聊,一边改动我这屋子,再出门去和他道了谢,从此在这里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