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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支角的恶魔没有追赶它们，怪笑了两声便舞动翅膀，腾空而起，接着大嘴一张——
地上的精英怪立刻像遭到了某种无形之力的拖拽，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一股股的黑烟从它们身体里钻了出来，迅速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旋风，然后又汇聚在一起变成了黑色的大旋风，被恶魔一股脑地全部吸进肚子。
随着黑烟的消逝，所有的精英怪全都变回了正常的人类模样，噼里啪啦地摔倒在地，转眼就成了飞灰白骨。
他们本就是已死之人，这会儿失去了邪恶之力的控制，当然只能尘归尘，土归土。
就在这时，地底深处忽然传来的一声愤怒的嘶吼，数十个小boss级别的青黑色人形怪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小镇的边边角角里钻了出来，先是跟着地底的那个存在一起大声吼叫，接着就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起来，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扑向三支角的恶魔。
但恶魔只是一派轻松地张开大嘴，然后便再一次大快朵颐。
房子里的五个人已经看呆了。
海螺按捺不住地问道：“挽歌，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大恶魔？！”
“做试炼任务的时候遇上的，我也不知道它竟然这么厉害。”杨津的表情并不比海螺镇定多少。
“它会不会把镇上的怪物全都吃掉啊？”莉莉满是期盼地问道。
“我不知道。”杨津摇了摇头，心想，我更担心它把你们也一起吃了。
杨津与这只恶魔签订的并不是主仆契约，他无法指挥它，更无法奴役它，只能将它召唤出来，然后任由它按照它自己的意愿行事。
但不能控制总好过被对方控制。杨津一得知试炼任务的完成条件，发现所谓的契约关系未必就是他奴役对方，还有可能是他被对方奴役，他马上就把自己对契约生物的期待和要求修改了大半。正好这个自称硫克的大恶魔看起来十分威风，要求也不多，更不像杨津最开始遇到的魅魔那样容易引来旁人的异样眼光，杨津便接受了大恶魔的条件，和它签下了一份平等互利的契约文书。
杨津走神的时候，外面的大恶魔并没有继续吞噬更高级别的人形怪，而地底深处的那个疑似大boss的存在也没再派遣新的怪物给大恶魔开胃。
两个非人生物你吼一声它叫一回地交流起来。
不一会儿，大恶魔就飞回到杨津所在的房子里，开口说道：“黑暗之母希望休战，如果你们并不是为了把它和它的孩子赶尽杀绝才来到这里，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杨津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林雨和乔。
“离开吧。”林雨率先说道，“这里的难度和我们的实力并不匹配，尽快离开，完成下一项任务才能拿到最大收益。”
“那就走吧。”乔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没有异议，于是稍事休息之后，五个人便在大恶魔的护送下离开了小镇。
第10章 污浊之地
接下来的行程便是赶路、赶路、再赶路。
途中，五个人也曾遇到几次劫匪，但全都不堪一击，一个海螺就将他们全部放倒，然后又由林雨将他们收刮一空，使其成了被抢劫的一方。
杨津召唤出的大恶魔并没有在离开小镇后功成身退，而是兴趣盎然地跟在了杨津身边，和他们一起前往圣殿。
五个人虽不知道圣殿在哪儿，但这个地方对游戏场里的NPC土著来说却是如雷贯耳，人尽皆知。稍一打听，他们就问出了自己应该行进的方向，整个过程没有半点难度可言。
杨津不明白这样枯燥的游戏情节有何意义，途中休息的时候就随口问了一句。
“据说是为了进入更高级别的游戏场而进行的训练。”莉莉扭头问乔，“是吧？”
“嗯。”乔只淡淡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解释。
杨津看不出赶路能训练什么，只觉得这样的安排更像是为了消耗他们的生存点。他们吃的食物，穿的衣服，全都是要用生存点购买的，而且购买这些东西的花费绝对称不上廉价。三天下来，杨津用50多点生存点买来的食物早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亏得林雨等人带的东西多，也没在吃食方面对他吝啬，这才没让他体会到饿肚子的滋味。
路上倒是有鸟兽之类的猎物可供捕捉，但他们五个人里愣是没一个会做饭以及愿意做饭的，更没人把酱油、醋和食盐这样的调味品带在身上，即使捉来也无法把这些鸟兽变成可以入口的食物，只能继续用“生存点”填饱肚子。
海螺看起来是五个人中最不挑食的，携带的食物也是五花八门，像极了超市关门前大甩卖的处理品。
莉莉的食物倒是非常精致，和海螺的食物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全都装在精美的小盒子里，色香味型一应俱全，就是怎么看怎么像酒店出品。事实上，这些食物也确实是莉莉从传送门广场的饭庄里买来的，全都出自正经厨师之手。
林雨和乔的品味倒是完全一致，只考虑经济性和实用性，带的是清一色的营养胶囊。这样的营养胶囊和仙侠小说里常见的辟谷丹很像，吃一粒就可以确保身体一整天的能量需求，不需要再吃任何额外的食物。唯一的缺点就是入口即化，而且化开后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简直比喝中药还要难受。杨津好奇地尝了一粒，然后就打定主意要对它敬而远之。
第四天下午，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圣殿的所在地，看到了一处依山而建的巨大城堡。
看到这座城堡的时候，杨津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布达拉宫，两者都如山峦一般壮丽，只是眼前这座城堡更加巍峨，更加神奇，无论大小还是辉煌程度都是布达拉宫的数倍有余。
一看到这座城堡，杨津的大恶魔就率先停了下来，郑重地告诉他们，它不能进入那里，杨津也最好不要进去。
杨津等人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杨津的职业是恶魔术士，虽然他并不像真正的恶魔术士那样惧怕神圣力量，但就游戏场的潜规则来说，依然是黑暗邪恶的一方，与代表着光明正义的教派势力水火不容。
几个人一商量，干脆把七件乐器集中起来，全部交给乔，让他一个人潜入圣殿，与那位大祭司进行交易。
白天自然不是做这种事的好时候，杨津等人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天黑。
休息的时候，杨津发现林雨又把那个平板电脑拿了出来，手指翻飞，好像正在打字。凑过去一看，杨津就发现林雨竟然在写“污浊之地”的游戏攻略。
“写这个干嘛？”杨津很是不解。
“卖生存点。”林雨答道。
“啊？”杨津一愣，“有人买？”
“同一个游戏场并不是只出现一次就消失的，在首次出现后的一个月里，它会反复出现，甚至在同一天出现两到三次。”莉莉凑了过来，一本正经地给杨津讲解，“首杀会有生存点翻倍的额外奖励，还有能够换取声望值或者功勋值的奖章。但比较而言，首杀比较危险，一不小心连命都可能丢掉，远不如用别人的经验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安全。而且芋头写的攻略一向又准确又简单，很多人用过之后就成了他的回头客。”
——这不会就是E先生厌恶林雨的原因吧？
杨津挠了挠下巴。
游戏有了攻略就相当于给玩家用了外挂，让游戏的难度降低了大半，以至于很多不够强大的玩家也能投机取巧地打通游戏，完成任务。游戏的设计者淘汰玩家——玩具——的目的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设计者不恼羞成怒才叫奇怪。
“那个什么E先生允许这样的攻略买卖吗？”杨津问。
“至少不禁止。”莉莉耸了耸肩，“反正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因为买卖攻略被惩罚。”
——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本质依然是不赞同。
杨津想。
莉莉则转头向林雨说道：“写完记得给我一份，正好有人要雇我参加这个月的游戏场呢，再遇到这里我可就赚了。”
“等我出去整理一下再发给你。”林雨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道，“对了，我们这一趟恐怕拿不到完美奖励。”
“因为我们没有杀掉镇子上的大boss？”莉莉问。
“我门还杀了那个名叫扎卡的NPC。”林雨答道，“如果把他活着护送到圣殿，奖励很可能会更多，任务完成度也会更高。”
“咱们就算把那家伙带出镇子，也没法保证他不会死在中途。”莉莉撇嘴说道，“你又不是没看到，他那张脸都已经没有人色了。”
“这个限时游戏其实是由好几个限时游戏组合而成的，有一个地方超出了时限，game就会over。如果不能及时找出七幢房子，不仅七件乐器很难找到，我们也会被一群精英和小boss困死在镇上。如果不能在NPC被彻底污染之前找到他，后续的剧情也就无法展开。如果杀怪的速度太慢，或者想靠杀怪刷生存点和战利品，我们在镇子里停留的时间就会延长，我们的耐力就会被那里的黑暗力量削弱成，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我没受到那种力量的影响。”杨津插言道，“你们说耐力下降的时候，我的属性没发生任何变化。”
“或许这种削弱是有下限的，你的耐力原本就低于下限值。”莉莉猜测。
“不，应该是职业的原因。”林雨摇头，“我当时的耐力已经降低成个位数了，而杨津的属性是两位数，不会比我更低。我估计是黑暗系的职业可以抵抗受同系力量污染或者影响较低——对了，乔！”
“怎么了？”乔抬头看了过来。
“见到大祭司的时候，和他提一下镇子里的隐藏boss，就说那里有一个邪恶力量的污染源，兴许会引发新的任务或者给我们额外奖励。”林雨说道。
“知道了。”乔点头记下。
天黑之后，乔独自离开。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乔那边还未传来任何音讯，杨津的大恶魔却突然开口，“我该离开了，契约人，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能合作愉快。”
说完，大恶魔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不等杨津回神，13号男仆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游戏钞污浊之地’已经结束，更多支线剧情需要进入更高级别的游戏场方可继续进行，返程传送将在五秒后开始，五、四……”
“回去后先疗伤！”林雨马上向杨津吼道，“必须先疗伤！”
“知……”杨津刚要回应，13号男仆的倒计时就宣告结束。
杨津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人事不知。
重新恢复知觉的时候，杨津发现自己正光溜溜地浸在水里，鼻孔、嘴巴、还有身后那个用来排泄的部位全都插着管子，四肢和躯干上也粘了很多线状的玩意。
“载体检测已完成，全面修复需要50生存点，是否修复？”一个机械般的电子声音冷冰冰地问道。
杨津还记着林雨的叮嘱，马上用意念答复，“修复。”
“收到，全面修复即将开始，倒数计时，五！四！三！二！一！”
一股热流从对应嘴巴的管子里涌了出来，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进入杨津肚腹，从胃到肠，然后又渗入血管，蔓延到了全身。
很快，小腹处就生出了古怪的感觉，身后的那根管子也开始工作。
——武侠小说里的洗筋伐髓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杨津既尴尬又无奈。
好在这个空间里看不到其他活人，这样的状态也很快就宣告结束。
“修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