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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林雨自己也说过，他不喜欢游戏场里这种目的明确的杀戮方式，他更喜欢突如其来的即兴式的随机杀人。
杨津凝视着林雨的漂亮侧脸，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林雨依照喜欢的方式杀人，他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杨津走神的时候，其他人正一边休息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辛劳，整个生活区都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余下的那部分也有监控系统盯着，逃到实验区的那个家伙看起来也很安分，简直就像缩进壳子里的乌龟，纹丝不动。
林雨和乔等人都觉得之前躲在控制中心里的家伙很可能只有一个人，战斗力也不会有多强，不然的话也不会派出两个机器人拖延时间，自己却溜之大吉。
见实验区那边没什么动静，乔他们便决定好好休息一下，在控制中心里打起了地铺，准备睡上一觉再继续干活。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像春游一样所有人全睡，总得留人盯着监控系统，防止实验区里的家伙突然从乌龟壳里钻出来搞东搞西，同时也要提防来自另一个区的合作者心怀不轨，暴起伤人。
作为自己这伙人里唯一的女性，莉莉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直接钻进了睡袋，心安理得地把辛苦活丢给了自己的男性队友。杨津他们也只是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就没再理会，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林雨和杨津先盯着，等他们困了再叫醒乔和海螺。
梁伟那边安排的却是让两个女性守着，三个男人先休息。但吴孟然只在睡袋里躺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林雨身边，沉声说道：“我们谈谈。”
“谈什么？”林雨正坐在控制台前的靠背椅上，听到吴孟然的声音，转了下椅子，让自己与吴孟然正面相对。
“……很多。”吴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雨的面容。
林雨依旧戴着护目镜，对待吴孟然的态度也很冷淡。然而吴孟然的态度却是相反，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拳头也紧握着，似乎正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做出某种动作。
这种动作应该不会包括掐断林雨的脖子，杨津想，更像是把他抱进怀里，然后……
杨津没再想下去，目前的情景已经让他极为不爽了，再想下去，他担心他会开始考虑怎么把吴孟然弄死。
——或许这个世界里也可以买凶杀人。
杨津眯起眼睛，默不作声地考虑起这么做的可能性。
他没杀过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好人。
他没有林雨那种诡异的杀人喜好，但比起害人，他觉得自己怎么都比林雨更有经验。
杨津思绪翻滚，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只沉默地听着林雨和吴孟然说话，既没有多嘴插言，也没有用行动干涉。
他虽然对眼前的画面极为不爽，但并不担心林雨会和吴孟然重叙旧情。
在专一这件事上，林雨有一种变态的执拗。只要有正经交往的对象，林雨就不会再和其他人发生关系，没有的时候，也会保持一夜情一夜了的果决。杨津相信，如果林雨真对吴孟然余情未了，那他就不会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至少也会先和他分手，然后再论其他。
再说了，如今还有E先生这个沟渠横在当中，林雨总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再和吴孟然来一场“殉情”的游戏。
“那还是等游戏结束之后再说吧。”听到吴孟然的很多二字，林雨淡淡说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除非你已经不打算让我活到游戏结束。”
“怎么可能！”吴孟然恼火地盯着林雨，“你怎么会以为我想杀你？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确实。”林雨嘲弄地翘起嘴角，“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而我也一样。就像现在，我也搞不懂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
吴孟然还想再说什么，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上，却是梁伟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们要谈什么，但我觉得他的话没错，现在确实不是叙旧的时候，这里也不是叙旧的地方。”梁伟拍了拍吴孟然的肩膀，“私事的话，还是等出去再说吧。”
吴孟然握了握拳头，见林雨也没有继续和他说话的意思，只能深吸了口气，“游戏结束后，我会和你联系。”
“那就请你加把劲，努力让游戏结束。”林雨用玩笑一般的语气答道。
吴孟然无法像林雨这样云淡风轻，但梁伟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硬是把他的情绪压制下来。
吴孟然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
林雨笑了笑，没有应声。
吴孟然转过身，准备和梁伟一起离开。
“稍等。”吴孟然刚走出去一步，林雨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其他的事可以出去再说，但有件事我现在就想要个答案。”
“你问。”吴孟然马上把身子转了回来。
“他是什么东西？”林雨抬手指向另一边的小雨。
梁伟噗哧一笑，显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杨津大概也能猜出梁伟想到了什么。一般来说，当有人问“某某某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标准答案应该是“不是东西”，然后再在“某某某是不是东西”这个问题上争论一番。
但吴孟然并没有这样回答，脸色稍稍窘了一下就开口道：“他是我的契约……”
吴孟然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填补契约后面的称谓。
“契约生物。”梁伟替他答道，“但它是人形态的，叫生物总有一点别扭。”
“人也是生物的一种。”林雨不甚在意地说道，但接着就话音一转，“不过，据我所知，契约生物虽然会帮助契约人战斗，但并不会占据游戏场名额，它是怎么回事？”
“小雨有些特殊。”吴孟然下意识地答道。
“小雨？”林雨瞥了吴孟然一眼，讥讽地哼了一声。
“它是按照你的模样定制的。”吴孟然看出林雨的不痛快，只好继续解释，“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兄弟。”
“是吗？”林雨冷冷一笑，表情里已经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杀机。
梁伟脸色一变，马上将自己的手枪从存储器里拿了出来，想也不想地指向林雨。但杨津的反应不比他慢，梁伟举枪的瞬间，杨津也打开了自己的气波盾，挡在了林雨身前。
第126章 月亮背面
两伙人终究还是没打起来。
林雨及时收敛了自己的杀意，吴孟然也迅速抓住了梁伟的手腕，不让他向林雨开枪。
沉默地对峙了几分钟之后，梁伟收起枪，朝着林雨微微一笑，“抱歉，我有点太紧张了。”
“我可以理解。”林雨耸了耸肩。
“那就好。”梁伟笑容不变，“你已经把我兄弟害死一次了，再来一次的话，我怕他承受不了。”
“没事，反正还可以再复活。”林雨轻描淡写地答道。
梁伟笑容一僵，旁边的吴孟然赶忙把他拽住，“他说话就这个调调，你别当真。”
——你倒是了解。
杨津瞥了吴孟然一眼，心下腹诽。
或许是感觉到了杨津的不爽，林雨身子一歪，靠到了杨津身上。
吴孟然的脸色顿时也变得僵硬起来，而林雨却一言不发，神色淡定地看着他和梁伟。
最后还是梁伟率先调整好了情绪，拍拍吴孟然的肩膀，把他带回了自己那边。
整个过程中，小雨都没有登场，一直坐在自己的睡袋上，双手抱膝，安静地看着这边的喧闹。
有那么一瞬间，杨津觉得小雨和莉莉的女仆百合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似，同样地安静，同样地乖巧，充分体现了一个人造生物应有的美好品质，但也同样有着人造生物难以避免的缺陷——生硬，冰冷，缺乏人性和活力。
或许小雨自己都没注意到，当他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他的模样像极了蜡像馆里的展览品。
“你也迷上他了？”林雨的声音忽地传入耳膜。
杨津怔了一下，赶忙收回目光，低声向身边人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家伙有点假。”
“嗯？”
“我不是说性情，而是他这个人……看着就像个假人。”杨津犹豫了一下，终是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因为他就是个假人嘛！”不等林雨回应，硫克的脑袋就挤到了林雨和杨津之间。
杨津下意识地推了一把，让硫克长着犄角的光头离林雨远些。
林雨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把他调查清楚了？”
“差不多吧。”硫克举起手指，绕圈一样地打了个转转，“就是只小虫子而已，白白让我虚惊一场。”
“就是说，我动手也没关系了？”
林雨的话让杨津一愣，心想，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你杀不掉他的。”硫克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杨津的猜测，“你能做的也就是毁掉他的身体。”
“我不能，但杨津能。”林雨说道，“灵魂灼烧就是用来对付他这种家伙的，不是吗？”
“呀，被你看穿了呢！”硫克故作慌张地说道。
“停！”杨津郁闷地插言，“你们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研究怎么弄死人家，就不怕被人家听到，先下手为强？”
“放心吧，他们肯定‘听’不到的。”硫克自信地笑了起来，“这只虫子也就是有身皮囊，其他的本事……呵呵，如果他有其他的本事，也不会连个管理员都当不了，给你们这些人类做玩物了。”
“所以，就算我杀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林雨再次转向了杀人的话题。
“亲爱的，耐心一点。”硫克看起来有些无奈。
旁边的杨津却是嘴角一抽，心想，硫克和林雨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亲爱的可是他对林雨的专有称呼，硫克什么时候学去的？
硫克没注意到杨津的不满，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里可是E的游戏场，如果我的契约人在这里偷走了重要的灵魂，E和我都会有麻烦的。再说了，你们有句话可是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也不需要等十年，只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林雨打断了硫克的劝阻，但接着就叹了口气，“算了，没意思。”
林雨一句没意思把杨津和硫克也弄得很没意思，但杨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背着我达成了什么协议？”
“算不上协议，只是给了他一点小建议。”硫克咧嘴一笑，“我虽然不会读心术，但对情绪还是很敏感的，你这个同类朋友……呵呵……从进入游戏场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杀人。”
——这样才正常。
杨津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不怕林雨有脾气，想杀人，他更怕林雨没脾气，什么都不想做。
一轮休息之后，两伙人再次集合出来。
虽然昨天晚上差点打起来，但两边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吴孟然和林雨的关系，谁也没觉得他们真能打得起来。休息之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反倒更融洽了一些，原本互相之间都看不顺眼的莉莉和花妖更是在八卦之火的牵引下走到了一起，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津懒得去猜也懒得去理，这回林雨也要离开控制中心，去基地的其他地方转转，他得继续充当保镖，跟在林雨身边。杨津倒不是担心林雨和吴孟然之间会发生什么，他很了解林雨的臭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