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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把视线移开，加百列在这时候说：“这样也好，我想我可以当做过去的他已经不在了。”
等他回到兰丹宫殿，米迦勒正准备走出大厅。他看到米迦勒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就这样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紧紧攫住了他的内心，他转身跟了上去，在米迦勒走出大门前拉住他的手臂。
米迦勒停住了，既没有挣脱他的手也没有回头。
“对不起，”在这之前他连续忙碌了好几天，这时声音有些低哑，“错的是我。”
“我不该忽视自己的变化，”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两秒，眼睛看着背对着他的米迦勒，“那是自欺欺人。”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米迦勒不会再看他时，米迦勒转过身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轻声说：“我以为你在等我给你道歉。”
他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米迦勒：“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接着他就想起了以前偶尔会发生的冷战和争吵，每次都是米迦勒先妥协，无一例外。于是他把米迦勒拉过来，手臂环过了米迦勒略显单薄的腰身。
情感是相互的，一方的退让没有办法铸就永恒，他也应当做出相应的变化。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没有过去那样长，他心里有些无力，但却什么都没说。米迦勒把他推开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时一字一顿。
“你的眼睛是蓝色，最冷的蓝色。”米迦勒没等他做出回应就又接着说，“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他有些愣，下意识地就抓住了米迦勒的手，米迦勒看了他的手一眼，说：“就是你用那天那种眼神看着我。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他说，“米迦勒，相信我。”
“好。”
一声猫叫从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传来，他看着那一团雪白雀跃着跳起来挂到他身上，米迦勒把它捞起来，轻轻地顺着毛。
米迦勒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宫殿，他坐下来和米迦勒讲着萨麦尔的事。
有些事他是没有告诉加百列的，那就是萨麦尔不只是身覆蛇鳞，而是彻底地具有了蛇的属性。
不论路西法他们之前所追求的是什么，萨麦尔都再没有机会去领会。他的外表，他的智慧，甚至他的记忆，都会渐渐淡去。
正如穆利尔所说，神的惩罚远不是常人想象的那样简单。万年之后，从实际意义上来看，不论是炽天使萨麦尔，还是堕天使萨麦尔，都将不复存在。
加百列无意识的呢喃正好就是真正的结果。
莱克斯打翻了装有柠檬茶的杯子，淡淡的柠檬味散发开来，米迦勒故意对它怒目而视，它视而不见。他看着渐渐恢复状态的米迦勒，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放松的微笑。
其实米迦勒不说他也知道，米迦勒对萨麦尔是愧疚的，或者说是觉得更愧对加百列，只是有些事情他们都不能戳穿。
时间是条线，缠绕伸展间就发生了很多事。萨麦尔所受的惩罚让天界的天使们咋舌，魔界的恶魔们自称比较冷情，也忍不住对此表示了深切的感伤。
魔界的堕天使们很克制，也没有因此而格外针对天界。魔王路西法说，他尊重萨麦尔自己的选择。
在这件事即将过去的时候，有些天使在暗中搜集一些关于米迦勒过去所做的事情的消息。那些力量太过分散，没有组织，他没有办法掌握所有的信息。
米迦勒是知道的，但是他在接到拉斐尔和伊思塔与这些内容相关的报告后也只是看了看，就放进了档案室，没有再拿出来过。
对于这些文件，米迦勒并没有瞒着他。但是他并没有觉得这些文档中有太重要的东西，也就没怎么在意。
与此同时，天界新制度的不足之处渐渐显现，各个部门之间的纠葛也更加复杂。
就拿他自己来说，身为最高司法代表，有很多时候他感到烦不胜烦。有些天使总喜欢把一些可以灵活处理的案件弄得十分复杂。
原本耗时并不长的审查结束，移交起诉，再审结结案的程序可以硬生生地拖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亏得天使们寿命长，换做人类或者精灵，恐怕都经不起这样折腾。
行政那边做事也没有特别顺利，很多项目都因为或是财政或是人力环节不通而不能完美进行。当这种现象出现，天使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批评炽天使长。
他觉得也许是曾经的想象太过于美好，使得天使们都习惯了那种不真切的想法。面对这种种言论，他始终选择说维护米迦勒的话，即使天使们会连他一起骂。
有的天使觉得这样不值得，诸如雷吉诺德和伊利亚德等天使，而他只对他们报以不诚挚的微笑。
第33章 chapter 33 大清洗
chapter 33
世界的运转其实是有规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件大事，掀起一阵波澜，随后又会恢复平静。
随着人类在伊甸园留下的印象渐渐淡去，天使和恶魔们的关注点也就再也没放到他们身上。那时候人类只有那么几个，他们也实在没有必要过于在意。
因着曾经南希和不久前萨麦尔的事，神禁止任何堕天使或是恶魔与人类接触，这就导致初生的人界与天界和魔界都没有任何外交关系。
在上一次的冷战之后，他没再和米迦勒讨论过关于亚当和夏娃的事。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不该动摇，他这样想到。
那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卷宗，在工作的间隙时间照例拿了一份报纸。其实要说起来，那时候不比以往，报纸这种媒介几乎是在夹缝中求生存。
其他媒介的迅速发展给它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却也对这个行业产生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至少这使得报纸内容变得更加精彩。
他已经看了很久的公文，在浏览报纸的时候速度就快了很多。翻到报纸的最后一版，他看到了一个很独特的标题，夜之魔女莉莉丝。
对于莉莉丝，他只在米迦勒简短的描述中听说过这个名字。标题下方有一张图片，图片上莉莉丝的脸很美丽，他看到她穿着酒红色的晚礼服，正踏上一座宫殿的台阶。
看上去莉莉丝在魔界过得还算不错，他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又摇了摇头，把报纸放下不再深思。
在上一次改革完成之后米迦勒有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总会邀请行政或是议会乃至司法的官员到兰丹宫殿进行一些聚会。这些聚会并不正式，也没什么礼仪要求。
这天晚上米迦勒又一次邀请了加百列，在他看来其实根本没必要说邀请这个词，毕竟加百列到兰丹宫殿的频率非常高。不过那次加百列拖了到行政宫殿述职的拉斐尔一起，又顺道叫上了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然德基尔。
每到这时，米迦勒就会给安娜和塞西尔放假，因为他们之间的小聚会所需要的东西米迦勒从来都不假他手。他也学着帮忙，为了避免他越帮越忙，米迦勒通常只会让他做洗盘子端杯子之类的事。
沾有清洗剂的盘子太滑，他没拿住，直接掉进了前面的池子里，溅了自己一身水。听到动静的米迦勒转身看他，他头发上水珠滑到脸上，顺着额头流到眼角。米迦勒看着他，笑得很张扬，于是他又被赶了出去。
他刚走进餐厅，就看到加百列自觉地拿出了酒杯摆上。拉斐尔坐在椅子上，端起那个装饰花瓶，把它递给了站着的然德基尔。
加百列四下看了一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问道：“你是在找酒，还是找人？”
“两个答案都是：是。”加百列笑着回答，伸手招呼刚放完花瓶的然德基尔，又指了指餐厅左边的门。
看着然德基尔会意地离开，他的表情奇迹般地和拉斐尔同步了。拉斐尔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没过多久，米迦勒就准备好一切。他替向他走来的米迦勒拉开椅子，然后绕到另一边坐下，米迦勒对他说了声谢谢。
美味自然要配美酒，然德基尔别的不太行，搜寻好酒的能力是一绝。他看了看那个瓶子，又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米迦勒，对米迦勒使了个眼神。
拉斐尔和加百列的目光集中在那瓶酒上，没注意他们，米迦勒用口型回应他：感觉好亏。他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在确认没有偏离他一贯的表现之后才又抬起头来。
食物并不多，很快就被他们解决掉了。那时拉斐尔看着拿起酒瓶准备把所剩不多的白葡萄酒倒进自己杯子里的然德基尔，摆出了高深的微笑。然德基尔的手顺势转了个弯，把酒倒进了拉斐尔的杯子。
之前没有谁提及政事，所以气氛很不错。吃完最后一块慕斯蛋糕后加百列终于放下叉子，开始说起了一些与天界无关的事。
“亚当已经作古了，”她说，“当时看见他的时候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吧。”
拉斐尔端起手边的红茶，喝了一口，说：“根据观察，除亚当夏娃以外，人类的寿命普遍不会超过千年。”
“而他们之所以能活得更久一些是因为他们是初代。”然德基尔接着拉斐尔的话，他看到拉斐尔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提起人类并不是想说这个吧。”米迦勒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睛注视着加百列。
“的确不是，知道西塔计划吗？”
他看到米迦勒摇头，没说话。米迦勒不知道的计划，大概只有神私下派遣给其他炽天使的任务了，于是他帮米迦勒问出了那个问题：“这个计划是关于什么的？”
加百列没有回答，拿起一个空盘子走出了餐厅。隔了一会儿，她端着盛有清水的盘子回来，他看着她走到桌前，把水倒在桌布上。
那水没有渗透桌布，而是沿着白色桌布上浅色的纹路向四面蔓延。加百列伸出手指，蘸着水一笔一划写下了“人类”这个字。
而后水迹消失，他侧过头看着米迦勒，后者在他的目光中缓慢开口：“人类，水，是指洪水吧。”
坐在他们对面的拉斐尔瞬间坐直了身体，然德基尔怔愣地看着旁边突然沉下脸的智慧天使。他把头转回去看着加百列说：“所以西塔计划其实是个清洗计划。”
“人类繁衍才多久？总人口加起来还比不过天界的一座城……”加百列听到然德基尔的话后偏过去直直地看着他，说：“是不是想说环境容量离极限值还差得很远？”
然德基尔的嘴小幅度地动了一下，还是没开口。拉斐尔打量了一下米迦勒的神色，状似随意地问：“你准备怎么做？遵照执行？”
“不。”加百列说得铿锵有力，表情坚定。
“加百列，别做太危险的事，”米迦勒在这时候插话，“记得变通一下。”
“那么乌列你觉得呢？”然德基尔突然问他，他发现刚才还表情丰富的然德基尔已经面无表情。
他沉思了一分钟，才说：“大计划是什么，就怎么做吧。”他相信加百列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那场聚会结束得出乎意料的早，米迦勒看着相继离去的加百列，拉斐尔和然德基尔，眼神很深沉。他走到米迦勒身边，拉着他一起走进了厨房。
西塔计划的实施比他想象的快很多，几年之后那场洪水就豁然降临人界。不过在那之前加百列做了件事，他记忆中那是加百列为人类做的第一件事。
她悄然去往人间，几番寻找，终于找到一个义人，并教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