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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现在有一点点后悔了呢?
后悔让他成婚,后悔让他坐上这个位子,后悔……
他不敢想,他害怕引鹤后悔小时代养了他……
夏晏归看了看敕若,又看向花子夭,“朕有时倒真是羡慕你俩,无需责任没有为难也无猜忌地在一起,怕是世间难有了。”
敕若有些懵懂地顺势点头,他不知道夏晏归羡慕他们什么,但觉得他说得挺对。
花子夭一把摁住他的脑袋,“你点个什么脑袋?”
夏晏归笑了笑,花子夭挑着眉看向他,“皇帝到底来做什么的?”
夏晏归这才收神,“现下婚成,这下一步棋依公子看,如何走?”
花子夭思忖一番,“齐木石应是同你说过一番话了。”
夏晏归点头,“齐木石老奸巨猾,妄想不劳而获又欲全身而退。”
花子夭看向夏晏归,“必要灭灭他家焰气,你如何打算?”
夏晏归沉吟半晌,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国师身子,他,到底撑得了几时?”
“我等非医,不过略懂,”花子夭兀自悠闲,“这般算人天命之法,尚不能为。”
夏晏归知他不愿救,便只会袖手旁观,却不知他为何不愿出手相救的原因,难道他用千里河山也换不来?
转而思及引鹤,夏晏归神色一黯,莫说换得换不来,若是真的换了,引鹤定是第一个不放过他。
知道在花子夭此处寻求无法,夏晏归开始想着寻些方外之士,他暗自培养的力量初初成形,此刻动用指不定会引来多方注意,无端生起是非。
但夏晏归心意已定,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引鹤好好待在他身边的。
夏晏归起身离开,花子夭都只是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
夏晏归反而说了句,“秋试之前,朕将放出消息封齐炆为将,逼戚贼匆忙而反,届时朝堂之乱必涉及后宫,望二位周全。”
花子夭皱了皱眉,夏晏归走了出去。
敕若想了想,跟了上去。
“小师父跟着朕可是有话要说?”行至宫门,夏晏归才停下来,转过身对着跟在后面一直不肯开口的敕若说道。
敕若看着他,眼神有些闪烁,好半晌才开口道:“想皇上也知,花施主他不肯出手相救。”
“那又如何?”夏晏归微微昂起头。
敕若顿了顿,“若小僧说其实有一法呢?”
“哦?”夏晏归有一丝急切,“不知小师父何意?”
敕若垂眸,“这法子是小僧自己想出来的,也不知是否可行。”
夏晏归沉吟,“什么法子,小师父但且一说。”
敕若身形微动,“实不相瞒,小僧非寻常僧侣。”
夏晏归想及引鹤,二人一模一样的面貌他疑虑已久,“莫不是与国师……”
敕若摇摇头,“小僧尚且不知,国师本欲告知,如今却封塔不出。”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夏晏归微微垂首。
敕若道:“小僧有一佛心,也知如何取出其一息,或许尚能一救。”
佛心一息?
夏晏归低声道:“小师父如何得知?”
“小僧也是看花施主如此做的,救了一人,如今也大好无事。”
“这佛心,在哪儿?”夏晏归问。
敕若指了指自己眉间的一点朱砂,“这便是了。”
“在此处?”夏晏归微微皱眉,“在此处取出,可有什么,不好,损害?”
敕若摇头,“小僧不知,只是一息罢了,却非全然取出那般严重,且此法能不能行尚不能定断,皇上不要……”
夏晏归闭闭眼,“朕知道,朕不会抱多大希望的。”
“但也请凭着这一丝希望,”敕若郑重道,“好好活着。”
夏晏归失笑,“难道朕活得不是好好的?”
敕若垂眸,“形伤心伤大是不同,皇上莫要忘了国师是为了什么,走到今日境地。”
夏晏归一愣,笑道:“你果真要救他?”
“自然。”敕若神色坚定。
“为何?”夏晏归问,“你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他对你也偏爱有加,莫不是什么……”
“小僧不知,”敕若此刻亦有些茫然,“小僧只道是不能失去他,不能。”
“你救他,可有想过你的佛心不能再用?”
敕若蹙眉,“不过一息罢了。”
夏晏归看向敕若身后的山石,“朕突然明白为何花子夭不愿救人了。”
看着敕若茫然的样子,夏晏归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十六岁少年的样子,转身离去,步伐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好拖沓。。我自己都受不了了
☆、第六十七章
敕若回到屋内时,花子夭向他看过来,微微挑了眉,但却不发一语。
敕若看了他一眼,躲过他的逼视,“不知小练他们如何,左右是该习书了,我去看看他们。”
说着,就转身要走。
花子夭直盯着他,敕若竟有些落荒而逃般匆匆离去。走出来,没了如芒在背的目光,敕若才松一口气。
这才恍惚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他救人是好事,更何况是国师这样一位重要的人,敕若摇摇头,想来是花子夭一直强调佛心是他的是他的,让他简直心存魔怔,下意识就不愿轻易去动那佛心。
他只知花子夭不愿救人,却不知他为何不愿救,若说一切都真的只凭心绪一时好坏,那就未免太过儿戏。
敕若慢慢走着,不知为何,他敢肯定花子夭绝对不会去救国师,也绝对不会让他去救。
但是国师的模样时时在他眼前晃过,苍白而虚弱,敕若闭上眼,他的心脏微微发疼,他知道以前的引鹤绝非是那般,但为何如此肯定,他却又不知了。
敕若抬眼看了看天,突然有丝迷茫,这样的迷茫自从遇见花子夭之后就时时有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知道佛祖为何要让他入世,而今却越发不明了了。
“爹爹!爹爹!”小孩儿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
敕若转过身,小练好似阵风般已经扑入他的怀中,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亮晶晶的黑眼镜,看着他十分欣喜的样子,“爹爹,小九说今晚在我们这儿用饭。”
敕若看向一边站着,眼中隐隐透着羡慕却冷着脸不肯表露的小孩儿,笑了笑,将他揽过来,“小九今晚想吃什么?”
怀中抱着两个小孩儿,敕若站不稳,坐在了一旁的阑干上。
俩小孩儿都好似没有骨头般,懒懒地靠着敕若,小练深深吸了口气,“爹爹,你身上味道真好闻。”
小九闻言,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又往敕若身上钻了钻。
敕若低下头,有些疑惑,“没什么味道啊。”
小练瞪大眼,“爹爹闻不到吗?”
敕若摇摇头,又笑道:“或许只有你们才闻得到。”
小练得意地一笑,戳了戳小九的脸蛋,“小九,你还没告诉爹爹想吃什么呢!”
小九抬起头,声音故作老道般,说道:“都好。”
敕若温声道:“不挑食也很好。”他瞥了一眼小练,暗指他可挑食了。
小练哼了一声。
敕若转过头,叮嘱道:“明日你又该出宫了,今晚可得好好温书,免得到时先生考你时,又答不上。”
小练顿时苦了脸,“可是坏人说了,今晚上他有空闲,可以教我……”
“教你温书可好?”花子夭懒散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敕若转过头,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现下正笑吟吟的看着小练,“你爹说了,我也只好遵命,教你温书,应付明日答问如何?”
敕若皱眉,“怎么能叫应付?既然先生要考,好好答便是,如何能叫应付?”
花子夭和小练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眼中的无奈,小练抢先发言,“就是!怎么能应付了事?坏人就是坏人,老叫我不学好,爹爹我们离开他吧!”
花子夭一哽,居然被小屁孩儿抢白,“什么叫跟着我不学好,自己都没有个学好的心思,不知道你爹要你来干什么,倒不如把你扔在这儿算了,我和你爹浪迹天涯,也比带着你个拖油瓶好!”
小练顿时面红耳赤,噙着眼泪倔强地不肯往下掉,平白让人看了更觉心疼,花子夭都在心里有些嘀咕,更别说敕若了。
他赶紧抱过小练,“都让你们别争了,还争?”
他捏了捏小练的脸蛋,“你也知道你说不过他,还去招惹。”
小练十分委屈地看着他爹,敕若坚守原则,“委屈什么,你自己招惹的。”但随即又看向花子夭,怪道:“他来招惹你就非得应下么?如何你也成了个小孩儿?”
花子夭蹭上来,“他先说的,他错。”
小练立马瞪圆了眼,“你非得应么?你错!”
敕若推开花子夭,又轻敲了小练一个小栗子,“要是万事还能分出个对错,这天下哪还有那么烦忧?”
“你俩可得消停会儿,今天就莫再吵了。”敕若最后拍案。
被点到的俩人各自哼了一声,小练委屈地往敕若怀里钻,花子夭也不屈不饶地蹭过来,揽过敕若。
敕若无奈,转眼才看到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小九,“小九,怎么了?”
小九摇摇头,声音很轻,“你们真好,我想即便是父皇母妃在世,也断不会像你们这般要好。”
小练看出小九神伤,拉过小九的手,“小九,你来,爹爹一样会对你好的。”
小九却情绪转好,“小练,我们去玩吧,不知道布置好的陷阱有没有小鸟来啄食了。”
小练心性单纯,见小九避过话题,谈及他们布置的陷阱,也不知不觉跟着转开了话题,“对呀,我都忘了,去看看。”
两个小孩儿又手拉着手跑远了。
花子夭看了一会儿,将目光收回来,他揽着敕若,下巴放在敕若的肩上,偏偏头看过去是和尚久不见阳光而白皙光滑的脖颈,敕若微微垂首,恰好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他们都当我们是一对了,”花子夭偏偏头,呼出一口气洒在敕若脖颈间,“如何不解释?”
敕若从未有过这般想法,作何解释?
他微微皱眉,“徒惹尘埃,心自如明镜台。”
他无意解释,他和花子夭二人清白如斯,何至平白落人口实,纵然有所误会,自是清者自清明者自明,解释再多又如何?
花子夭轻笑,敕若微微动了动,花子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间让他有些痒痒的奇怪感觉。
忽然肩头一轻,脸颊被什么温柔擦过,敕若垂首,花子夭已经倒在了他的腿上,微挑的眉眼风情流转,霎时温柔如许,敕若看进他的眼里,微微失神。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子夭已经闭上眼,勾着唇,将头埋在敕若怀里,环过他的腰,“若是不解释,那便随流言而起罢。”
敕若抿抿唇,“为何会有四处而起的流言?”
花子夭在敕若怀里闷闷笑着,“傻和尚,什么也不懂。”
日落西山,昏黄的光将栏上一双剪影温暖地笼罩。
凭栏而倚的人垂着眸,神色安然,手却搭在怀中人的耳垂边,怀中人呼吸安稳,已是睡熟。
“爹爹——”
小孩儿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敕若睁开眼,怀中花子夭亦是微微一动,缓缓睁开了眼。
不料自己会真的睡熟,花子夭向来风流的双眸还带着丝不知何处何时的茫然,看定敕若,那桃花眼里淡然如初,这才恢复清明,轻声笑道:“不想我真的睡过去了。”
他凑到敕若耳边,薄唇微微擦过白嫩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