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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灯被关闭,黑暗几乎化作实质,塞满了整个空间。
钟临东拉开车门,以诺没有动,他还牵着塞纳冰冷的手,不确定继续带着塞纳是否合适,这里并不安全。
“不必带着塞纳进去了,”钟临东扶着车门面向后座,“我会在此设结,保护他。”
以诺有些犹豫,钟临东之前就说了他对恶灵没有什么应付能力,在这种地方……
钟临东已经看出了以诺的顾虑,伸出手:“我的力量加上你的,足够了,所以你可以放心。”
许因为对方太过笃定,以诺颔首,看了看塞纳灰白的脸,最终还是取下十字架塞在塞纳胸口的口袋,他不知道原因,不过身体已经驱使他做了什么这个举动。
在绘制结界方面以诺不算擅长,最近的一次还要追溯到两三年前在萨利亚小镇附近设结,不过有钟临东帮忙,还是很快就完成了。
做完这一切钟临东面向车前的空旷,他能看见无数高楼形状的漆黑轮廓,这是一个黑暗的钢筋森林,在危险中矗立着,散发出年久的腐朽气息。
“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钟临东叫来铃媛,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她的伞面上画了一道符:“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总归是能保护你。”
铃媛抱着伞,心中感动:“先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钟临东转手又给了以诺一道符纸:“对你来说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聊胜于无。”
“谢谢,”以诺将符纸塞进口袋,分出了自己的圣水,“用这个对付恶魔,还有……我会为你们祝福的。”
钟临东勾了勾唇角,拿出一根拴着铃铛的红绳:“不要离远,大家握着这个。”
几人踏入了眼前充满未知的地界。
所有的导航设备在这里不再有用,铃媛事先准备的手电筒同样无法照亮眼前粘稠的黑暗,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找出潜藏在黑暗中的敌人。
铃铛的声音很清脆,多少带来一些心灵的慰藉。
不知走了多久,以诺听见高处有某种翅膀震动的声音,抬头所见仍是黑暗,他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哈珀想必也已经来到了这里,正看着一切。
废弃的楼房满是斑驳,脚下的杂草没过膝盖,走起来并不容易,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有时无,甚至盖过了铃铛声,寒意传向四肢百骸,这样的环境令人毛骨悚然。
以诺忽然停住了步伐,意识到不妥——从进来这里到现在,钟临东和铃媛一句话都没说过,这很奇怪。
他抖了抖手中的红绳,铃铛响了两声,以诺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松开手,绳子并没有掉落在地,诡异地保持悬空状态。
握住绳子慢慢往回拉,以诺没有感觉到被人握住的紧实感,两下就拉到了头,红绳顶部是散开的,如同被什么啮咬撕裂,以诺摸了摸铃铛,它的表面结了一层冰,铃舌已然凝结。
以诺还是试探性地摸了摸周围,握住的只有渺渺的雾气。
他们走散了,也许是从踏入开始,也许就就在刚才。
不必再开口呼唤,定然不会有响应,以诺看向前方,继续缓步向前。
“沙——沙——”
以诺听见有什么跟在身后,思虑后停下,身后的东西也随即停下。
“出来吧,没必要搞这种小伎俩。”
没有回答。
以诺握紧自己的拳头,那个身影几乎就贴在以诺背后,给他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告诉我……神父……我的罪是什么……”
以诺浑身一震,蓝色的瞳孔震动骤缩,险些喘不上气,握住的拳头颤抖着松开,从未有哪一刻,以诺露出这种惶恐的神情。
他紧紧握住自己的胸口,张开嘴试图攥取空气。
这句话出现过无数次,一遍又一遍,敲响在以诺的耳边。
在他独处时,在他祷告时,在他的噩梦里。
现在,出现在了现实。
以诺始料不及。
灵魂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再属于自己,塞纳抱着邦妮动弹不能。
金色正在吞没他们,塞纳感觉不到痛苦或者别的什么,他凝视那个金色身影的瞳仁,好像能看见自己所渴望的一切。
所追寻的那些事都开始变得不再重要,塞纳只想沉浸在这里。
这一刻他竟希望灵魂能够流泪,这样他就能宣泄出自己面对这一幕时的情感。
无关喜悦或者痛苦。
邦妮同样仰望着这个身影,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以此来使自己镇定,她很害怕,同样非常震惊。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声,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能吐出完整的音节——
“姐……姐姐。”
邦妮的声音太轻了,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不过开口过后,她便再无顾虑,看着那个金色的影子,高声呼唤对方。
无数声的重复,终于叩响了金色身影的听觉。
邦妮的声音传递给了金色的影子,她陡然定住,呆滞地看向前方,塞纳得以短暂逃脱控制,刚回神就听见怀中女孩的声音。
姐姐?塞纳再次看向金色的身影,如果不是看身体,仅是面庞的话毫无女性特征。
邦妮急切地摇晃塞纳:“哥哥,这是我的姐姐!真的是她,帮帮我……”
塞纳根本不知道怎么帮,已经被无数变化搞得头脑混沌,这个巨大的金色影子已经完全脱离了灵魂的范畴,甚至超脱了现世的一切定义,没人能说清这是个什么东西。
金色的影子忽然收回了捧着塞纳他们的手,猛然抱住头,她的金色光辉开始黯淡,鲸群和灰败的灵魂也在痛苦翻滚。
她发出了一种怪异的鸣叫,尖利异常,如能幻化作伤人的刀尖。
吸附在她身上的灰败灵魂正在剥离,碎散作齑粉。
尖啸避无可避,塞纳感觉到极端的痛苦,像是要撑破他的身体。
整个世界发生着剧烈的地震,金色的影子痛苦到了极致。
濒临坚持极限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金色的影子仍旧保持着双手捂耳抱头的姿势,不过一切的情绪都不再出现在她的眼中。
在塞纳几人的眼前,她抱紧自己的头,双臂不断用力,将自己的头一百八十度扭转,以后脑勺面对塞纳他们。
邦妮惊恐地扼住自己脖子,阻止自己出声。
金色的影子暗了下去,变成完全的黑色,鲸群不再透明,幻化作一大群黑色的、捕食灵魂的怪物,伸出长长的触手。
塞纳他们就被围困在中间。
虚空中传来隆隆的声音:“法涅斯,我们的新神,降下你的裁决,为我们指明方向。”
自金色影子转化而来的黑色巨人伸手,徐徐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另一张脸。
不同于正面的英气与仁慈,反面的脸丑陋异常,怒目圆睁,猩红的唇边暴出獠牙,他举起自己巨大的尖爪,狞笑着抓向塞纳他们。
以诺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转过身,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阵阵阴风,这并没有让以诺放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忧虑。
他的梦中,伴随这个提问的是一大群被腐蚀得破碎的人,他们好像被浓硫酸灼烧过一般,身上是大大小小的破洞和焦黑。
他们会一波又一波出现,如同影视中的丧尸潮,涌向以诺,全都带着愤怒与恐惧,来质问以诺,控诉他犯下的过错。
以诺面对他们却毫无办法,连醒来都做不到,这是他必须面对的惩罚,是他的罪。
“看来你好像陷入了某些困惑,”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穿一身神父的长袍,戴着一个遮住右半张脸的银面具,“来吧,孩子,新神会指引你方向。”
以诺因为突然出现的人从自己方才的世界脱离,下意识疾步上前,想要捉住他。
“不必有这么强的戒心,我的神已经知道你们来此的目的,所有的答案都会得到解答,”在以诺追上他之前,黑雾重新包裹他的身影,只剩下缥缈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这里,孩子,来吧……”
没有选择的余地,以诺追了上去。
声音引着以诺来到了一栋楼前,它只有钢筋结构,风声闯过空洞时带出呜呜声。
着神父长袍的人站在二楼,向下俯瞰:“孩子,你将在这里看见世界之理,它是一切的终极答案。”
这变成了一场猫鼠游戏,以诺追着他来到了顶楼。
这栋楼的楼顶格外宽敞,四角摊开连接周围的四栋楼,从高处俯瞰可以看见五栋楼形成一个同心正方形。
在楼顶的一角,着神父衣的人背手站在那里,他身旁是一个高大的十字架,一个人被绑在上面。
现在,以诺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脸,尽管岁月已经留下了痕迹,以诺还是能辨别出对方在哈珀寄来的照片上占有一位。
发现以诺乖乖跟过来,加文简直要因为狂喜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个场景真是太美妙了,”加文张开双手朝向以诺,“和那天一模一样!”
“哦,天哪,天哪,我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再次降临在我身上,”加文拥抱自己的身体,因激动而泣下泪水,“我终于能够召唤神了,而且是我创造的神。”
加文拉住身旁十字架上的人,爱抚他的脸庞,慢慢跪下来,仰头颤声:“法涅斯,我们的新神,降下你的裁决,为我们指明方向。”
☆、伪神
挂在十字架上的人慢慢抬起了头,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十字架上撕扯下来,相连的皮肉因为他的动作被损坏,黏连在十字架上。
以诺后退半步,看清走来的是什么时,他脸色惨白,几欲呕吐,他从未想过有人真能做出如此亵渎之事。
这是一个拼接而成的“人”,足有三米多高,它拥有着男人的头以及女人的躯体,而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从别的人身上取下来凑成一个整体,有黑人的有白人的,有腐朽的有新鲜的,混合的恶臭弥漫在它周身。
看清细节时以诺清晰地意识到构成这个怪物的不仅仅是死人,还有无数鲜活的生命,像是他曾遇见的那些年轻女孩,生命尚在热烈绽放,转瞬被掐灭于这些疯子之手。
无辜者的灵魂同样没有被放过,全部成了这个怪物的一部分,在邪教徒的操纵下,化作了驱动这个怪物之躯的“神魂”。
粗劣的针脚怪异而密集地遍布怪物的身体,这是由扭曲的邪教世界观塑造出的弗兰肯斯坦,同时践踏了科学与宗教。
而这个怪物也不会对温情与关怀怀有诉求,它只懂得吞噬灵魂,习得血腥杀戮,被称作神,却毫无神性。
“我从没想过能找到这样杰出的身体做容器,我向他进献无数的灵魂,日日祷告,祈求神迹降临,现在我的愿望达成了,她简直太美了。”
加文还在后面絮絮叨叨说着:“比起十年前,这绝对是更加杰出的神迹,那时我们以哈珀·伊利斯作为祭品,却引发了召唤灾难,而这个问题此刻已经完美解决了。”
“因为有这么多出色的祭品,来吧,孩子,向神奉献你的一切,作为新神降临的第一场庆祝,”加文狂放地笑起来,“还有那些在法涅斯神之领域的灵魂!通灵者的灵魂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祭品!”
“我的神,我创造的神!是绝对完美的!”
以诺听见了歌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外围四栋楼不知何时挤满了穿着黑袍的人,他们戴着兜帽,合掌摇晃自己的身体,兜帽上纹着衔尾蛇标志。
被称作法涅斯的东西张开自己的嘴,伸出拼接而成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