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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西法堕回地狱的时候,用作祭献的卡特神父灵魂被剥离了,看过未来的塞纳自然可以轻易找寻到十字架的遗落处。
这是以诺一直追寻的,是以诺最重要的东西,而我……无足轻重。
塞纳看见那钢铁的金色天使不断靠近,一切都放慢了。
拯救你的神父吧,以诺,毕竟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但倒映在以诺眼中的却是另一个景象,他看见一个摇晃的身影在不断靠近塞纳身后,路西法最后的黑暗力量附着在那个逼近塞纳的人身上。
以诺的意识终于又回归到作为人类的自己,思维如同被洁净之水浸泡,骤然变得澄明,长留心间的温暖回忆重现,他此刻要做的只有拉住塞纳,不要让对方陷入深渊。
但……太晚了。
被路西法力量控制的哈里握住了塞纳的肩膀,后者没有回头,只觉有什么身体深处的东西在脱离。
灵魂还有意识,尽数脱离自己。
塞纳已经看到过了,也清楚哈里是为了什么,他坦然接受了这一切,毕竟这是不让以诺陷入更深罪孽的唯一方式。
“对不起……对不起……”
熟悉的哭腔自身后传来,塞纳在心中叹息。
“我想要救让……还有大家……我控制不住。”
哈里的脚下出现黑色,他正在陷落,手中握着一团闪亮的光晕,是刚刚从塞纳体内抽离的东西。
金色的羽毛从哈里怀中滑出,他的五指已经无法攥紧这神圣之物,只要有稍加明显的挽留举动,他的手就会被灼伤,看着自己残破焦黑的手,哈里茫然无措地看着塞纳和飞来的以诺。
他不想伤害塞纳的,但像是有什么控制着身体,令其身不由己。
哈里确实选择了和自己父亲一样的道路——用自己的,还有塞纳的灵魂,作为封闭地狱门的媒介。
尽管不是完全出于哈里自愿。
路西法在最后一刻,还是狠狠给了以诺致命痛击。
以诺拼命伸长手,扇动那双锋利的羽翼,可无论他怎样努力,这都像是一道永远无法到头的天堑。
眼前的画面如同变成了电影中的慢动作,一帧一帧地播放。
以诺看清了十字架,清楚那代表着什么,但此刻,他的手却只向着塞纳。
意识还是很混沌,但只有塞纳,以诺还清晰记得,知道这是重要的,不能失去的人。
他说不清楚,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何这样笃定,这是一种后天习得的认知,近乎本能。
呼吸间堆积起窒息的痛苦,以诺预感到某些不祥即将发生。
手指碰到了,短短一瞬接触又分开,塞纳已然跌躺在了地上,最后一刻,以诺没能握住他的手。
而留着卡特神父灵魂的十字架,同样摔落在地上,断裂做两节。
以诺什么都没能握住。
哈里浑身颤抖,身体摇晃着后闪,让的羽毛已乘风远去,飘入无穷的云层中。
“对……”道歉的话再说不出口了,哈里被足下的黑色彻底淹没,无影无踪。
但以诺的眼中只剩下塞纳,周围不再与他有关。
“塞纳……”以诺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人,看着怀中人伤痕累累的躯体,呼唤对方的名字。
他曾允诺保护这个人,但最终,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塞纳还有最后一点意识,半阖目,想要聚焦在以诺脸上。
可惜都是徒劳,时间每多走一分,塞纳就觉身体更轻盈一些。
湿漉漉的东西落到了塞纳脸上。
塞纳小声喃喃:“下雨了……”
涣散的目光让他无法意识到这是以诺只为他而落的泪。
“我曾……”话语被堵在了口中,塞纳摇了摇头,只是看着眼前这散发出无穷光明的人儿。
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成为煞风景的败笔,只有沉默是永恒的。
让人闭嘴才不是什么难事,爱足以封缄许多想要出口的言语。
就像是现在这样。
天啊,他多么想摸摸以诺的脸,甚至可能,去亲亲这圣洁的嘴唇。
从知晓以诺真身的一刻,这份感情变得有些纠结,不过现在总算可以坦然以对了。
他一直如此深深,深深爱着以诺,尽管以诺不曾知晓。
这难道是一场隐秘进行的亵渎行径吗?
当然不,这是他能悄悄给以诺的,最纯美的存在。
现在死亡降临了,终于将塞纳曾经想过的最坏可能变成了现实,一语成谶。
塞纳听见了死亡的脚步声,看见白鸽飞掠天空,落下纷扬的白色羽毛,世界在他眼中极速缩小。
即便不是此刻,终有一日身体仍旧会被时光镂空,那些碎片将化作斑驳的飞鸟,向无尽的远处展翅而飞。
分离或早或晚,带来的痛苦并不会和现在有什么差别。
至少此刻他躺在了挚爱的臂弯,让死亡看起来带有诗化的美好。
在眼中光晕消散前,塞纳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诉说无声爱慕,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我曾爱你,曾为你将万物歌唱。
因此,你要继续绚烂地如花怒放。
以诺。
………………
☆、指引
身下是凹陷的深坑,以诺情绪崩溃的同时,那潜藏的力量炸裂开来,彻底洗清了这一带,也许有普通人波及其中,但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雨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以诺仅仅是抱着怀中如木偶一般的人,无声跪着。
他感觉累极了,记忆像是被剥走了一块,不知道自己此时时刻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以诺的侧脸蔓延出狰狞血痕,从脖颈处生长出来,覆盖了他的半面——这是证明他杀戮的罪印,从原来的三个血点扩大至此。
或许很快他就会如路西法所言坠落地狱,也可能在被折磨足够久之后才痛苦地沦为恶魔,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翅膀挥舞的声音穿透层层雨幕,轻盈地降落到以诺身后。
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巨龙的背上走下来,雨水打湿了来人的发,连声音都染上了氤氲的水汽。
“拉结尔先生让我来帮忙。”哈珀知道自己这句话此刻说出来并无意义,但还是一板一眼开口。
“不必了。”
以诺抱紧怀中人,停顿了片刻又重复一遍:“不必了。”
哈珀上前一步却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别再靠过来了,我不想伤害更多人。”
以诺抱起了无生息的塞纳起身缓慢往前移动,他只想逃离,毫无方向,毫无目标,他这短暂的几十年总是在重复同样的惨剧。
没有新意,一模一样,为他书写人生的该是多么懒惰的一个编剧。
“以诺,你不想救塞纳么?”
以诺干笑一声:“怎么救?”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个已然死去的人,即使向恶魔献忠也无处寻回他的生机。
“去找拉结尔馆长。”
这句话就在背后说出来,以诺有些讶异,转身看见哈珀近在咫尺。
“走吧。”说着哈珀向天空引出一声呼哨,不给以诺拒绝的余地,有什么乘风而来,等了片刻看见一个斑斓的影子落了下来。
这是一匹纯白无暇的天马。
“你身上的神圣力量太强,塞布承受不住,所以只能拜托拉斐尔了。”
“天马……”
以诺尚停留在对外界无知无觉的状态,混沌的头脑想着各种不相干的事,比如,这种代表纯洁的生灵怎么会对哈珀这个混血言听计从。
似乎看出了以诺的不解,哈珀露出一个温和而宽慰的笑容。
“我从没说过我是人类与恶魔的混血。”
这么说着哈珀拉下了披风,张开右边从未展露的那一半翅膀,它已然长大,不再布满灰扑扑的雏羽,泛金的洁白羽翼交叠在一起,随着主人的动作缓缓舒张,与左侧那一半黑翼形成浓烈的对比。
哈珀无意解释,轻声催促:“馆长该等急了。”
天马俯下身让以诺抱着塞纳坐上去,哈珀飞起的同时天马紧随其后,向着沉沉天幕疾飞而去。
几乎是同时,一片金色的天使羽毛漂洋过海,摇摇摆摆落到了一扇窗前。
这个窗户很小,边沿洒了一些鸟食。
片刻后窗边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脸苍白如纸,眼中写满了备受折磨的痛苦,本就难以控制的双翼歪斜下来,淡金色的血从羽毛根部汩汩而落。
让艰难地拉开窗户,因为翅膀上荆棘咒的影响,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中,随着哈里的长大而愈演愈烈,到今天翅膀疼得好像要断裂一般。
往年这个时间段哈里都会在家的,毕竟很快就是他的生日了,这是让糟糕的记忆力唯一能记住的事。
馋嘴的哈里肯定不会放过品尝夹心蛋糕的机会,可为什么会离开这么久呢?
让低垂眼睫,被疼痛模糊的眼看见窗边的浅浅金色。
“好漂亮的羽毛……”让小声咕哝,伸手捏起它。
这羽毛是温暖的,让轻声叹息,小心翼翼地抚摸,不知为何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但他的思维根本无法捕捉任何画面。
羽毛在他指尖化作金色的萤火,顺着手臂一路向上,最终落到让残损的双翼上。
脑海中荡起一个小小的声音,酷似锁链解开那种——
“啪。”
荆棘迅速枯萎,从他的翅膀根部脱落。
泪水一瞬便收回,让的眼中不再是懵懂,也蜕去了傻样,转为肃杀的冷酷。
让捉着窗户边沿,往远处眺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柔软的居家服令他狠狠皱起眉头。
轻巧地撕裂身上的这些累赘,让变换出一套符合他身份的黑衣,毫无阻碍地穿透墙壁,飞上高空。
让低头打量了一会脚下的房屋,没有丝毫留恋,展翅离开。
再次进入图书馆,以诺的心境已经全然改变,离开到回来之间没有隔多久,但发生了太多事。
以诺甚至想不起和路西法战斗的经历,唯一停留在脑海中的事只有——塞纳死了。
塞纳弥留之际的场景在以诺脑海中不断回放,从没有哪一刻,以诺能想到死亡的阴影会降临在塞纳身上。
更不会想到自己为此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锥心痛苦。
以诺不敢低头,害怕自己看见塞纳青白的面庞后会再次情绪失控,这种感受超越悲伤,混杂了太多他说不清的其他情绪。
“以……以诺,”哈珀拍了拍手,吸引回以诺的注意力,“我们到了。”
以诺恍惚片刻:“这么快……”
哈珀动了动嘴唇,最终点点头:“是啊,很快。”
实际上,他们已经抵达这里有不少时间。
但哈珀理解以诺此时的心情,大概和他失去父亲那晚一样,不过现在,以诺是再次体会这种痛苦,哈珀觉得要是同样的遭遇在自己身上重现,肯定会精神崩溃。
哈珀引着以诺在图书馆内部穿行,他们爬上了更高的顶部,足下是不绝的云雾,连其他建筑的顶端都无法看清。
拉结尔静静地站在弧形的窗前,脸上是克制的悲伤,尽管以诺抱着塞纳尸体向自己走来的画面拉结尔已经看过了一遍又一遍,但真正经历时,还是能感受到难言的伤怀。
“把塞纳放到这里吧,”拉结尔伸手向一旁的平台,“相信我,这能让他好受一些。”
以诺木了一会儿才照做,随后僵硬地站到平台一旁,眼中没有焦点。
“塞纳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未来果然是不可变的……”
因为提到了塞纳的名字,以诺注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