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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默不作声的蛰伏,却不曾想到被人利用完就是他这个棋子的被弃之时。
“中原的王爷,你又何必插手我们西域的事?你大可当作不知道,我们与你们中原可没仇没怨,让我们将这事了结也就自行回去,并不会打扰到你们什么。”黑衣人放缓了声调试图蛊惑他。
“姑师王子如今人在中原,就自然不单单是你们的事。”墨云济开口。“若是在这京城里就这么随随便便为你所害,你们又把我大魏放在何境地?低能吗,还是帮凶?”
黑衣人冷笑:“别不识好歹……”
林怀易目光紧紧盯着黑衣人“你刚说自行回去?可这说的是回哪里呢?是回西域么?”
黑衣人听言一惊,心知说再多也已经无用,这王爷已经将他识破。于是快速的从布兜里掏出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抛至正毫无防备的阮桓生面前,自己趁众人慌神间飞速掠走。
只见那一团竟是比刚众人看到的蝎子更大的一只,面相可怖,受惊后举起黑刺狠狠地扎进阮桓生手臂之中,登时阮桓生感觉手臂全麻,很快地这股麻劲爬遍全身,喉咙不受控制般使他说不出话,喊不了疼,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阮孝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憋死,惊慌间大概是神智告诉他阮桓生现在情况不好,才挣扎着重新清醒过来,整个人颤抖着扶起这瘦弱的长孙,瘫坐于地上大哭。
所有人都在事情突变瞬间动了身。
公孙珈扯下身上腰带,死死绑于阮桓生被扎伤口上方,不让血液流过,短时间内这毒血并不会流至全身。
灵渠刚想去看阮桓生情况,却硬生生刹住了步伐,脚上牛皮履在地上摩擦出短促的尖锐声响,他用力地看林怀易一眼,叫上几位北军夺门飞奔而出,去追趁乱逃走的黑衣人。
林怀易不做他想,抽出身边北军的佩剑手起刀落,剁了已经死去的制药者的手,血流了一地,他双手做碗状,捧了一手的血倒于阮桓生口中。
制药者不惧绿蜘蛛与毒蝎,正因他们的血液是蛛蝎毒的解药。
等林怀易喂完血,林絮拔出袖口短刃,在阮桓生那个红点伤口划了十字,按住边上穴位用手一挤,低头将血液尽数吸了出来。
一会儿之后,阮桓生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一些,只是依旧闭着眼毫无动静。
“这…生儿怎么没醒呢。”阮长史带着哭腔问。
“那制毒人的血液于其说是蛛蝎液的解药,不如说是两毒在他体内长期共存而达到了个平衡,可公子手上的毒单单是由肥尾蝎所出,这血液对现在的他还说即是解药也是毒药,只是毒性没这么大而已。”林絮安慰道。
“况且这人刚也是被那黑衣人给毒死的,看样子应是误食了什么,虽说由食道所入的毒不足以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就流遍全身血液,但总归还是会有一些,所以你家公子现在体内可能三种毒在打架吧,自然是醒不过来。”林怀易在旁不嫌事大的继续解释道。
林絮看了林怀易一眼,不过并未说什么,低下头抿了抿嘴,脸上隐约有笑意一闪而过。
“看阮公子面色也像是好了一些,不如就先搬回府里吧,我再去请父皇找太医来看。”墨云济开口道。
“哎,哎,甚好,甚好。”阮长史挣扎着起身,几个身强力壮的北军上前将阮桓生搬于马车上,几个扶住走不动路的阮长史,走之前他紧紧拉住墨云济的手道
“西域人心狠手辣,无视大魏国威,竟能出入如无人之境。而此番景象已有前车之鉴,徽王殿下,此事必不能善了啊!”
墨云济紧紧反握老者枯手坚声回:“这是自然,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
阮长史走后,众人重新回到前厅。
“这帮演艺人,偷窃财物,数额巨大,通知廷尉府与殷大人,统统入监。”墨云济冷着脸对秦平道。
“数额巨大?我们这里面也都只是些小玩意儿……”里面有人不服出声。
林怀易挑了挑眉,扯下身上的那条玉腰带,顺手还撸下了秦平手上那枚晃眼的金戒指一起丢入那堆赃物里
“咦,殿下,我好像看到我的腰带也在里面,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皇亲国戚的随身物品都敢偷。”
众人被他的睁眼说瞎话能力惊呆了。
“大胆贼子贪得无厌,竟觊觎朝廷官员财物,来人,全给我绑了,入监!”这会儿不用墨云济再发话,秦平已经心颤地开口了。
在这板上钉钉的“人赃俱获面前”,众人辩无可辩,只得闭上嘴跟着领路的北军,到了这时还梗着脖子跟大厅里的人硬碰硬可就真的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哎各位来来来,喝茶润润嘴”秦平趁着人在打扫前厅地上的血迹,清点搜罗来的赃物时,将众人带至边上的客房上了好茶,才将刚才着满肺腑的古怪气味冲淡。
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这他娘的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秦大人”林怀易呷了口茶,咂了咂嘴品了品味,满脸坏笑地唤道。
“诶,小人在。”
“执金吾自先皇起位于九卿,秩俸逾千石,收入的确是还不错,可你这茶怎么喝着比四皇子府里的雨前龙井还好呐。”
这笑吟吟地话却听得秦平一阵头皮发麻。
这王爷今日绝对是来找茬的!
秦大人此刻浑身血液都聚集在脑子里,才使他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小人,小人喜欢货比三家,用最少的钱买最好的东西……”
“秦大人既然如此会打算,那可有请大人斟酌着笔墨来写今日之事了。”林怀易春风满面的笑道。
“诶,这是自然,小人自然会多留心写今日奏本。”秦平连连应道
“我去前边儿看看他们回来没,两位王爷坐,贵人将军,坐,都有位置呢。”刚招呼完大家坐下,秦平就脚底抹油地开溜了,生怕又被抓住什么辫子遛着走。
所谓斟酌着写,自然是不该写的就不写,不该出现太多篇幅的人就不会出现。
“林公子,你可知他们从何而来,且为何会如此紧追不舍,致你于死地呢?”公孙珈开口问道。
“若是知晓原因,我也好帮你,况且你在这里就受如此风险,我更是担心你在本国的父母……”
边疆公孙家的兵目前还算稳定能用,抽调出些人去保护林瑟清也无何不可。
“我也并无头绪,若是与姑师有仇,为何非得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对我下手。”林絮有些忧心。
“若是想挑拨姑师与大魏关系,小公子在京中出事,大魏也定难逃其咎。
可他们又偏偏明目张胆的找了西域人来进行刺杀,若是不知不觉或者找中原可雇佣的杀手,了事之后走的干干净净,那岂不更好?”
墨云济开口道,这也是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而且至今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国人。”公孙英插嘴道。
“无论如何,啊絮近可得小心些行事,我会派府里得力的亲兵在质子府加强巡逻”公孙珈道
“他们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行不轨之事,得先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先。若是就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把我们大魏的军制太当作而戏。”
林怀易指尖轻扣木桌,沉思了良久道“我总觉得此事与那突然横死的耶律迟有些关系。”
对了,这个意外暴毙的且末王子至今未找到是谁做的蛊,甚至皇上也曾在特地问起过此事。
“无论如何,他们这次自作聪明的冒了头,倒是个将那些暗棋连根拔起的好机会。”林怀易看向墨云济。
“嗯,的确。”
若是不能抓住此次机会,等下一次不知还要多久,也不知还会折进去多少人。
代价太高了,没人付得起。
☆、第 33 章
说话间,灵渠也回来了。同样的,正如所有人所料,那个被追上的黑衣人已经是一具死尸。
“这些西域人倒还真是不惜命,说死就死,连个犹豫劲都没有”公孙珈道。
“他们与中原一样都信天道轮回”林絮道“且他们更为极端,将自己生命作为祭品,坚信若是为信念献祭,则他们的下一世就会极享荣华富贵,为人中龙凤,因此才会如此前仆后继的献上生命。”
林怀易听到这儿轻哂一声“那有什么荣华富贵,杀了如此多的人,集渤海之水都洗不净他们的轮回路,阎王不把他们踹进畜生道就算是酒喝多了心情好。”
这话使在场的公孙两父女一哆嗦,决定回去多拜拜菩萨让他老人家到时候跟地府说说好话。职责所在,他们也是身不由已。
“罢了,单在这儿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尸体就让秦平处理,我们先回去吧”林怀易道“将军府还有一些零散的解毒药材,我回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给阮公子送去。小公子也一起来吧,我也给你拿点放府里备着。”
还不等林絮回答,林怀易就伸手一揽,发现揽不动林絮,就发扬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精神,将自己“揽”到了林絮身边,对黑着脸只差骂他“礼崩乐坏”的墨嬷嬷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的公孙父女挥了挥手,跨上了车。
上车之后他斜斜的坐着,闻着林絮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实在有些体力不济,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没一会儿就睡的东倒西歪,不过就是很节省空间的正好歪在了林絮怀里。
林絮:……
迷糊间林怀易感觉有人在他身上轻轻的盖了条毯子,将他圈在怀里,不轻不重按着他紧张了一天的太阳穴,所有焦虑抑郁都随着这一下一下地碎裂瓦解,无迹可寻。
然后林絮像是注视了他许久,抚摸着他的脸廓,逐渐靠近,在他额头上印一个温热的吻,吻开了微蹙的眉。
梦里的小狐狸在偷偷笑。
林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胆大妄为,可这一瞬间理智被冲动压制的动弹不得,直到离了林怀易的脸,才被自己臊的满脸通红。
可不知是林怀易这会儿冰凉的手脚,还是刚才在北军府压在他身上整个人的重量,使得他明知自己逾越了界线,却还是舍不得将这怀里的人放开,这一刻什么伦理纲常什么君子之交都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
到了将军府林怀易才半梦半醒的睁开眼,可对于他现在既要维持人身又要起身活动确实不易,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头疼欲裂,步伐踉跄的下车准备去药材房抓药,三步一绊地像个不倒翁。
林絮疾步上前将这双眼迷蒙的王爷打横抱起,回头对灵渠道“我先将王爷放至卧房,待会儿我与你同去阮府送药。”
灵渠思索了一阵道“这倒无妨,阮长史也并非是好摆架撑面子之人,阮府我去就行,公子还是……在这儿陪陪王爷吧。”
灵渠动作很快,应是想着过去看看这命运多舛的小徒弟这时情况如何,刚说完就跑没影了。
林絮将林怀易抱至卧房,护着头将他放置于床上,解开他的发绳,刚想起身离去发现林怀易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面露苦相眉头紧皱,似是难受的很。
这下林絮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说他刚刚在车里是因为血气上涌的意外,这会儿要让他再做什么他也是真的做不出来。
偏偏林怀易还搂得紧,他又不敢硬掰。他刚想轻轻的将林怀易推开,却发现这几近半晕过去的人儿像是留了一丝神思在外面似的,随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