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不多时,质子府熄火灭烛,归于平静。
而此时将军府却灯火通明。
阮长史来访。
老者并没有三朝老臣的架子,平日里为人也低调谦和,穿着私服只带上了一名随从和刚至齐冠年纪的嫡长孙就来了。
将军府自是不敢怠慢,一时间泡水端茶倒也热闹了不少。
自从林老将军逝世后阮长史就没再来过将军府,他向来不多过问他人之事。
而灵渠向来忙于军务,跟着林易清那会儿不在边疆作战就在练武场训练新兵,此次算是他二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孩子浓眉大眼,可真是有些像他祖父。”
阮尚书看灵渠就像是看自家后辈般和蔼,一位白发老人,一位壮年将士,隔了两代,隔了无数难以开口的日日夜夜,隔了万千苦涩心绪,默然对视着。
“当时你家祖父薛令奎为救我这贱命,开罪先皇,被下放至大兴历练,却惨遭不测,却使得我这条烂命能苟且偷生至今,如今要是不将这份恩情还给你了,否则等我哪天入土之后,在薛将军面前都会抬不起头来。”
阮长史自年前大病一场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自知时日无多,趁还有气力,需将该做的打算都做好。
“生儿,来,”他喊了长孙上前来,转向灵渠道:“薛小将军若是不嫌弃我这孙子身瘦骨弱,让他拜你为师,小将军你看可好?”
灵渠赶忙说道:“承蒙阮大人抬举,灵渠武艺不精,只怕会不够格于人为师……不过若是大人与小公子不嫌弃灵渠,灵渠也定当全力以赴。”
阮长史道:“林家军右翼长又怎会武艺不精,生儿能做小将军的徒弟自是他三生有幸。”他对那稍显羸弱的长孙道”生儿,来,给薛将军磕头,行拜师礼。”
阮家嫡长孙名为阮桓生,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平时不爱出府只喜欢在书房里看书,慢慢地就长成了一副文绉绉的模样,被这京城里的春风养的跟个小姑娘似的,眉清目秀,讲话也轻声细语,看着像是一吹即倒,手无缚鸡之力的纯文人。
但三叩首礼行的倒是一丝不苟端端正正,再起身献上六礼束脩,这样灵渠就算是有了个徒弟。
从今往后教他驭马开弓百般武艺,而徒弟也需为师父养老送终。
阮长史的打算也不无道理。
以师徒关系将后辈与灵渠相连,既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为灵渠谋划开路,能顺顺当当的推举灵渠为山焉统领,还他薛家姓名,也能在自己死后保自家后辈半世安稳。
他也知道,灵渠的徒弟,裕成王也不会不管。
“这鬼老头难怪能活这么久,都快成精了。”林怀易心里暗暗想。
“不过就是近日生了场病损了些根基,病气虽重却无死气,这么上赶着给自己安排后事做什么。”
他暗自盘算了许久,不过想到阮长史要是能活的长久一些,对于他和灵渠自然也就会有更多的便利,于是去药材房取了些能对症下药的花草来,赠于老者。
将军府里没有寻常药物,有的都是些奇花异草,阮长史一看就知都是些市面上并不常见的珍贵药物,赶忙谢过,也暗暗为这王爷的大手笔吃惊不已。
说到底他拿到的在林怀易眼中只算是采那些真正的好药材时顺手摘来的小花小草而已。
最珍贵的大部分如今都送去了质子府。
☆、第 23 章
阮长史并未食言,说到做到。
第二日皇上就下了旨命让灵渠回归薛姓,念薛家丹心赤枕,特赐京郊一座庄园作为府邸。
上面有天子的亲笔题字
“薛府”。
灵渠默然听着曾公公宣念的圣旨,叩拜谢恩。
“薛将军从今日起,可就在京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曾公公谄媚的笑着。
灵渠递了块金元宝给他,淡然道:“灵渠乃一介武夫,不算什么人物,只是幸得一机遇为国效力而已。”
“哎呦,瞧将军这话说的,将军往这儿一站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气亮堂,将来定为国之栋梁。”曾公公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元宝,喜笑颜开,又说了几句好话,喜气洋洋地走了。
因前朝宦官摄政作乱,败坏朝纲,惹得时局混乱,最终在各地斗争中覆国。
以至如今大魏对宦官查得极严,这些个公公们看似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实则拿不了多少月俸,清汤寡面的吃不上多少肉,日子同样过得捉襟见肘。
听说这曾公公还求皇上赐了块地当作养鸡场和养牛场,就当作给自己干儿子们留些能糊口的产业来。
皇上念其多年在身边伺候,也就应允了这请求,特地划了块荒地给曾公公。此人做什么事都细心周到,听说这养殖场里的鸡和牛是越来越多,那些个干儿子们的后半生应是不用愁了。
这些公公们要是偶尔收到某些大臣给的丰厚油水,能将人当作自己再生父母一样夸。
“皇帝只是让灵渠哥回归薛姓,对山焉统领之事只字未提,他难不成是想反悔吗?”
从曾公公来时就躲到屏风后面偷听的公孙英出来不解地问。
“反悔倒是不会,山焉统领任之事事关重大,如今也有戚老将军已经临时被皇上重新任命调去山焉。
戚将军年轻时身经百战,虽说年纪老迈体力确实跟不上,但管理军务还是井井有条,还能顶事,而有陈奕德这个前车之鉴在,对于关口人员任命,皇上必然会更为谨慎些。”林怀易道。
不仅是谨慎,怕是得掘地三尺的去将人查个清清楚楚。
只可惜了原本已在家享天伦之乐的戚老还得重新回到那北风呼啸的山焉,对着一望无垠的塞北,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王爷,昨日你去药材房拿草药时,阮大人对我说了一些往事。”灵渠开口道。
“嗯?他说了何事?”林怀易道。
“他说当时被林老将军救下的那个孙媳,我的……娘亲,是先皇侧妃的外侄女。”灵渠道。
他自出生以来就无父无母,不曾开口叫过爹或娘,所以不免卡顿一下,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称呼在他心里念过千万次,如今叫出声来,似是有热流淌过他的心脏。
阮长史应是还不能全然信任林怀易,不知这没有好名声的王爷心之所向,所以就只跟灵渠讲。
所以决定权在他,若是灵渠觉得裕成王可信,也自是会将此事告知于他。
“当时为了保下阮长史,祖父顶撞了始帝,始帝本意要将祖父下监,是先皇,当时的二皇子,站出来护下祖父免受牢狱之灾,只是下放了事。为此始帝气消之后还私下里夸赞了先皇很是识大体。”
始帝年间,大皇子早夭,未极束发就被一场怪病夺了命。三皇子睿王,向来不喜尘世,专心于吃斋念佛,求丹问药,一个皇子行宫常年烟雾缭绕,府里进进出出的道士比侍女还多,这番古怪模样自是不得圣心。
唯一能与二皇子对抗的就是当时的四皇墨阙。自幼聪慧过人,武艺无双,诗书礼御射数样样精通。
与二皇子就是先皇向来势均力敌,也同样水火不容。而当时位于龙椅之位的始帝也很是愿意看到二人的明争暗斗,帝王权谋,最忌一家独大。
但始帝晚年暴躁易怒,臣子稍有差池轻则罚月俸,闭门思过,重则一夜沦为阶下囚头带镣铐待斩。有时甚至等始帝醒转过来,人已经被他杀了。
朝廷上所有人都如履薄冰,生怕第二天醒来自己的脑袋与脖子分了家。
所以敢于直谏者如阮孝良与薛令奎之流着实罕见。
而薛令奎和阮孝良触怒龙颜时正值墨阙自行请缨去辽东镇压叛乱,再将薛家放于附近的大兴,本应是强者联手,能在边境形成一幅铜墙铁壁。
且谁也没想到这竟会是薛家和墨阙的催命符。
恶毒的棋盘从那时就已经开始布局,一步一步地请君入瓮,如沾满毒液的獠牙一般,潜藏于暗处,等待时机成熟后一击毙命。
身处权利的顶峰,顺时呼风唤雨睥睨天下,逆时一步踏错就会粉身碎骨。
死无葬身之地。
可成者为王败者寇,余下的聪明人揣着明白当糊涂,索性闭了眼。为墨阙鸣不平的都被打成了逆贼余党受到了清洗。
而阮孝良在当时正被勒令闭门思过,逃过一劫,等再出来时已经变了天。
恩人尸骨已寒,他若是再逞一时之勇也不过是给薛氏在阴曹地府多个伴而已。一腔热血凉了半边。
这当时的阮公卿只得收起自己身上那些正义凛然的刺,从此做一个不论皇家事只顾好本职工作的合格人臣,大抵是活的有些长了,竟也一步一步的升了上来。
“薛令奎刚正不阿,虽说孙媳是先皇侧妃的外戚,但他向来帮理不帮亲,所以就算有亲戚关系,先皇在他那定是也讨不了太多好处。”
外人只道两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只有两人自己心知肚明,所隔距离如同山海。而不受控制的爪牙不如在抓伤主人之前就将其尽数废去,免得坏事。
“这一箭双雕可真是精彩绝伦。”林怀易冷笑。
看似痛失一臂,实则只是丢了个不痛不痒地弃子。
说话间,就有心思活络的商贾世家们差人陆陆续续的给灵渠送来锦缎丝绸,侍童婢女,这可苦了这行伍出身的将士,一边得客客气气的收下,一边得把人往那座赏来的府里打发。
灵渠一向随意惯了,就算在王府,他也只是挑了个偏房,房内任何装饰都没有,简简单单一张床与一套木桌椅,更不用说伺候人的小厮了,两人吃饱全家不饿。。
府里下人几乎没有,所以练得他比任何管家都更细心,既舞得了刀剑棍棒,入得了生杀掠夺的修罗场;也做得了一手好菜,甚至单手还能将衣服洗得傲视群雄。
这突如其来的优待倒是砸了他个措手不及,苦着脸忙成了个陀螺,那些大人们像是很关心他床榻生活似的,送来的姑娘们脂粉厚一层,一个胜似一个香,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熏得三人都头皮发麻。
所幸这时阮桓生穿戴整齐的过来拜师学艺,犹如争奇斗艳的万花丛中一根可怜的狗尾巴草,被人群挤的摇摇晃晃,灵渠赶紧将他捡起来带走去扎马步。
临走前朝公孙姑娘和林怀易作了一揖,用口型对他们隔空传话“交给你们了”,将这摊怪力乱神留给了这二人处理。
公孙英马上意会,女将军脸黑地往那儿一站,站出了十八罗汉的气魄,底下的人一看,只得收起自家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心思,贺了几句恭喜,作鸟兽散。
林怀易倒是笑吟吟的看着屋内被送来的姑娘们,却愣是将她们看的后背一阵恶寒,本来一副花枝招展的风韵样顿时随着风烟消云散,挤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这古怪非常的王爷会拿她们做什么,恨不得现在就马上被赶回去。
“这些人也真是大手笔,呸,一天到晚正事不干,歪心思长得还真是枝繁叶茂。”
公孙英忒了一口。
“这不挺好的嘛,你要的话也拿去几个,平时还能敲胳膊捏腿,没事唱个小曲儿……”林怀易轻笑一声。
“我才不要,不过……好像可以给济哥哥送去几个。”公孙英一想到墨云济要是看到这些姑娘们在他府里出现的神色,笑的只差拍桌子了。
“诶”紧接着她又想到“不如给林公子也送去几个,看他府里也就一个老管家能管事,怪可怜的,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姑师国王子,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