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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猫兄。”道士沉默了一会，就地盘腿坐下，“只怕下一个就是你了，可要去我天一门避避风头？”
齐青心里一沉，想起来太上皇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有什么好觊觎的？”
我没有什么好觊觎的，他扭头盯着身边的虚影，可我想，虎神还算是个稀罕的东西。
第15章 老鬼宅
“胖子的师叔留在那干嘛呢？”
“管他作甚。”
“是不是在超度啊。”
“魂都给收走做煞去了，超度什么。”
“所以那人是要收你去——”
太上皇突然停下了，转身看着齐青。
他两手抱着没有电的手机缩成一团，鼻尖冻的微红，浑身上下还一块块的泥巴。
看起来活像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过，可怜兮兮的。
“我哪也不去。”傲气的狸花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软和，“你就在这，我能去哪。”
齐青瞪大眼睛，只觉得随着这句话，全身上下都暖和了起来。
“哈秋！”
“可以啊齐青，夜不归宿还搞得跟被蹂躏了一样。”
胖子贼兮兮的瞄他。
“跟谁野战去了？”
“野战？”
齐青瞪一眼胖子，头脑昏沉的都不想和他贫嘴了，更别提回应太上皇。
就知道说些污了吧唧的东西，猫都要被带坏了！
胖子被瞪的莫名其妙，只能换一个话题。
“那个红高跟被我师叔收了，怎么样，我们天一门厉害吧。”
我不但知道天一门厉害，还知道你是天一门正清真人座下弟子不成器的师侄。
齐青头晕到一栽一栽的犯困，上了一节大课就再也支撑不住，溜回寝室补觉去。
——————
“宝啊——”
妈的又来！
又是老家老屋，又是漆黑分不清时间的窗户，又是门外催命一样叫唤的声音。
齐青这次莫名清醒不少，起码一开始就能够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还因为感冒没睡好非常恼火。
我这次不会起床了，不会开门，也不会放你进来。
他翻了个身，打定主意睡到饱为止，哪怕这是在梦里。
“宝啊——”
“格拉”
门栓被打开的声音。
齐青从床上噌的坐起来，不敢置信。
“宝——”
堂屋里家具的影子摇摇晃晃，木床还是老早的样式，有床柱和放帘子的地方。这设计遮挡了大半床上人的视野，小时候让他十分有安全感。
而现在齐青只想一把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不见让他更焦躁。
“宝？”
声音这次好像是从屋门口传来的了，细节清晰。
“我能进来吗？”
“滚！”
一声虎啸伴着暖风吹飞了床帘，吹飞了门口模糊的黑影，吹散了整个梦境。
齐青大汗淋漓的睁开眼，正对太上皇浅色的眼眸。
那么清楚，就像曾经无数次他在镜中看见的那样。
“你做过类似的梦吗？”冰凉但柔软的手抚在额头上，平息了他的躁动。
“做过……但是这次我很清醒，我没有让他进来。”
“你上次让他进来了。”太上皇脸色很不好看，“老家只有两道门，还好有我盯着你。”
“……你盯着我干什么。”
太上皇的脸上有了点血色，不知道是因为快要凝出实体还是别的什么。
“他对你出手了，不能再等。”
现在居然已经到了下午，阳光投过阳台的门往屋里倾撒，而太上皇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床边，眉间紧蹙。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直播。”
“哦。”齐青看着他的侧脸，没有脑子想别的了。
哦什么。
你说你哦什么。
色令智昏。
太上皇的侧脸有多好看，现在的齐青就有多想一头撞死自己。
他正走在省会远近闻名的鬼宅里，举着手机面无表情。
这鬼宅有多厉害呢。
民国六君子之一的大才子渡洋归来时，任全国一流高校主任，按照当时的审美造了这么一间半中半洋的独栋楼房，气派十分。
而才子本人，早年富农出身，家里给买过童养媳。才子搬来的当天修书一封远程单方面同乡下苦等多年的婆娘离婚。信中所书引古据今，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可能有一日要为国捐躯不想耽误旁人云云，将大丈夫对新时代的追求抱负一一道来，据说看哭了乡下给婆娘读书的后生。
婆娘看不懂，但听着也是十分感动，不愿意同这么一位有志青年离婚，千里迢迢追夫来了。
大字不识的乡下妇女好不容易进城，来开门的是个女人。
哦，当时楼里住的除了才子本人，还有一个才女，是他的红颜知己。
才子回家看到这修罗场，丝毫不虚，直说童养媳什么的都是封建保守糟粕了，现在大家都追求自由恋爱嘛！这位同志也快回家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婆娘自小跪着照料才子，这么多年来替毫无音讯的丈夫侍奉公婆，一听这话就疯了。
是真的疯了，大开杀戒的那种，等左右叫来了人，屋里才子才女都混在一起分不开了，挑拣好久也没找出来全尸。
之后那婆娘如何了，齐青并不知道，但这宅子自此荒废，没推平也没人要，一直孤零零守在城市二环的角落里，前年还给拍成了部电影。
得亏那部电影，现在直播间人数史无前例的破了两万，齐青挨个感谢送出礼物的观众。
他的声音热闹的在鬼宅里回荡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吵醒熟睡的什么东西。
所以是二爷哇：这个气氛太吓人了
用户3572681：1551求弹幕护体
一拳一个嘤嘤怪：礼物都给你都给你
“谢谢一拳一个嘤嘤怪的……基情？”
现在平台送的礼物越来越奇怪了。
“基情是什么？”
前面的太上皇扭过头来问。
哇你这张脸真的好吓人，齐青这么想着，装作对弹幕说话的样子。
“基情就是男人和男人的感情对吧。”
闹闹哄哄：哈哈哈哈哈哈哈是男人和男人的爱情！
太上皇盯着他看了会，也没说什么，继续往里走。
突然整栋屋子都微微抖动起来，老式的木地板和木质楼梯在震动下发出吱呀轻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风吹过，齐青隐约听到了风带来的一阵阵尖叫。
“她疯了！她疯了！”
闹闹哄哄：什么声音？？？
原力觉醒：有人在叫？
用户2365891：卧槽卧槽卧槽
屋子的抖动越来越明显，甚至带起了细小的浮灰，太上皇却很镇静，还有闲心研究了下扶手上的雕花。
突然，齐青的帐号显示他收到了一条站内私信。
客服vivi：主播你好～你的直播可能有违反平台规定的内容哦～现在有现场管理进到你的直播间里啦～如果确认违反规定可能会被封直播间哦～
齐青跟着地面上下抖动，耳边的尖叫越来越响，眼睛看着这么一条私信。
他就好像那张表情包，速度八百迈，心情是日尼玛嗨。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by铁骨铮铮齐主播。
第16章 老鬼宅
“她疯了！她疯了！”
声音从木质楼梯是传下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咕咚咚的响动，像是有什么大件的东西在往下滚落。
“场景重现罢了，别怕。”
不现在害怕的不是我，我也不是因为这个害怕的。
齐青觉得可能对猫来说，赚钱养家还是太艰巨了，一不留神还会破产。
狗旺猫穷，奶奶你说的对。
“她疯了！”
眼前跌跌撞撞的扑下来一坨肉，正正好摔倒在齐青面前，他赶忙把手机对着天花板。
吵吵_美食博主：什么声音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姑且能被称作女人的肉块抬起头，露出一半的脑仁和腰部以下整齐的切口，脏器从横截面处往外流动。女人的腿好险还剩一根筋连接着，这时居然还能神经质的扭动。
“她疯了！她疯了！”
她是疯了可是大姐你死了啊！
齐青脸色刷白，酸水从嗓子眼往外冒。
这时他又注意到手机界面，干脆转身把头对着墙什么也不看。
“她疯——”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弹幕：？？？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闹闹哄哄：小哥哥你醒醒马克思救不了你啊！！
“不！”齐青迎着太上皇呆滞的目光神情坚定，“一切封建迷信思想都是不可取的！”
弹幕：这个主播终于疯了。
齐青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用自己的声音盖过尖叫，就见面前的女人像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蠕动着往后退去。
4公分：影子是什么东西
满血法师：。。。随行的人吧哈哈哈
一个高大健壮的阴影投在齐青脚下，他慢慢转身，看见了身着红衣的婆娘。女鬼面色青灰，颇有过年时门上辟邪画的风范，脸上横肉扭曲，双眼突出，做出一个愤怒到不似人的表情。
这样对比起来，肉块才女居然还能赢。
齐青这时已经不想吐了，他尽力把身子往墙上靠，证明自己并不是想拦着她报仇之类的。
可是婆娘的眼神还死死盯着他。
“太太上皇……”
“你靠在她相公身上了。”
软泥怪：墙上是不是
一直鹿泉呐：人脸人脸人
齐青这才感觉背部一阵粘腻，眼睛往右一看，正和一个眼球对上。
啪。
眼球掉在地上，直播间同时被封了。
初冬的凌晨，天亮的很迟。
齐青走出鬼宅大门，太上皇洋洋得意的跟在他身边，显然已经回到了当初正常的状态，唐装上的暗纹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太上皇。”齐青看着他搔首弄姿的嘚瑟，突然开口。
“你觉得太宗皇帝这个名字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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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青的直播间被封的第一天，他提出了申诉，并表示其实一切都只是光线下产生的错觉，自己没有引导观众甚至还宣传了一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不能从轻发落么么哒。
平台管理不想么么哒，并表示你这样屡教不改已经很多次了，影响真的不好，这次微博上又是腥风血雨，虽然是变相宣传吧但我们也很怕被查水表啊。
车轱辘话转了几圈，平台同意让他录播一段道歉声明，等着看效果再做决定。
太上皇做出了诚恳的道歉姿态，这几天得空就找各种话题，试图将两人的感情重新拉回暧昧状态。
哦从来就没有暧昧状态。
齐青冷冰冰的看着他献殷勤。
只有饲主和他以下犯上的猫。
“原来那婆娘是穿红衣吊死在了二楼主卧里。”太上皇重新又说起鬼宅的事来，“要那天不是寒衣节，想来不能成事，约莫是天道可怜她。”
齐青故意噼里啪啦把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没有吭声。
“……你没有再做那梦了吧。”
如果不是了解这猫的德行，齐青就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但这时听到做梦的事，他又想起来太上皇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去鬼宅，和那句“我哪也不去”。
你哪也不去，就知道倒腾我。
齐青嘴上不说，好脾气又出来作祟，怒气减了三分。
就是看我好欺负，知道我胆子小还这么吓唬我，知道我惯着你就敢真的看着我害怕。
“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