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江晏道:“徒儿还以为,师尊是清楚世间一切事情的。”
商悦棠道:“你这也太高估我了。”他能知道花开花落,云起云涌,可从来都看不透人心。
……
雨声,和雷声。
倾盆大雨,犹如天罗地网,将一座巨塔捕获。
数道惊雷劈在塔上,如狂怒的烈马扬起铁蹄,狠狠踩踏敌人的头颅。
雨幕中,数道刀光剑影闪过,地面上的鲜血如河流一般淌开。
这场雨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下游的村落早已没有人烟,只有牛羊猪狗被泡得发烂的尸体。
然后,雨终于停了。
一个如鬼魅一般的红衣女子,从高高的塔顶上坠落——
江晏猛地睁开眼睛。
夜晚,法坛的施工处仍灯火通明,染亮了天空,消去了星辰。就是那抹月亮,也带上了点红色。
商悦棠坐在屋顶上,长袍散得像一片云。身旁,摆着两坛酒。一坛已经打开,隐约的酒香飘散在静谧的晚间。
将一碗酒喝尽,商悦棠问:“怎么不去睡觉?”
一个翻身,江晏灵活地爬上来,坐在他身旁,道:“师尊您不也没睡么。”
商悦棠乜了他一眼,那眼神因着醉意,比起往常的端庄,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江晏面上一红。
商悦棠悠悠道:“那是为师教坏了你?”
江晏道:“不是。”
他描摹着商悦棠的眉眼,只觉得每一处都舒展得恰到好处,说不出的好看。
他愣愣道:“只是徒儿……想多看您几眼。”
商悦棠笑了:“天天看,还没厌么?”
江晏问:“您练了这么多年剑,有厌过么?”
商悦棠捂住修长的脖颈,道:“要是我说有呢?”
江晏叹道:“那恕徒儿唯独这一点,没办法和您一样了。”
商悦棠将一坛酒抛到江晏怀中。
江晏问道:“师尊?”
商悦棠手撑在身后,尤为放松道:“白鹭洲的甜酒。来这么一趟,总得尝下鲜。”
江晏揭开酒封,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如刀割般划过喉咙,他一下咳嗽起来。
手背捂住通红的脸,他问:“不是甜酒吗?”
商悦棠道:“谁让你喝这么急的?再等等。”
江晏眼泪都要咳出来了,他道:“也没看见师尊您品酒啊。”
商悦棠道:“捅我一刀,我也不会死。但你呢?”
江晏不说话了。
没过一会,清淡的甜味便从喉间缓缓流淌而出,又像拂过山林的云雾,撩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师徒二人靠在一起,久久无言。
凉凉的夜风吹过,他脸上的热意却丝毫没有消减。
只喝了一口酒,他还没有醉。
江晏道:“师尊。”
商悦棠道:“恩?”
江晏喉结上下滚动,终于道:“徒儿送给您的莲蓬……”
商悦棠沉默了一会儿,道:“屋里放着呢。捏了诀,回头还可以带回天下宫。”
那枝莲蓬此刻正安静地待在瓶中,翠绿如翡,鲜嫩得好似刚刚摘取下来。
江晏道:“您明明知道,徒儿说的不是这件事。”
商悦棠道:“那你也该知道,我的答案。”
江晏一下站起身来,手捏成拳头,嘴唇褪去了血色。
商悦棠招呼他:“坐下。”
江晏又气呼呼坐在乌瓦上,扭过头去。
他问:“为什么?”
商悦棠答道:“你还太小了。”
江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小?我十九了!”
商悦棠道:“你知道我多少岁吗?”
江晏一噎,气道:“……我不接受!”
他一个熊扑抱住商悦棠,下巴搁在师尊的肩窝里,用侧脸去蹭商悦棠,像是一只撒娇的猫。
他喃喃:“徒儿很快就长大了啊……”
商悦棠道:“那就等你长大再说。”
江晏道:“你敷衍我。”
商悦棠道:“我没有。”
“你就是!”江晏又抱紧了一些,低声问,“师尊,您不讨厌我,对吗?”
商悦棠没回答,算是默认。
江晏道:“那我们早一些,晚一些在一起,有什么区别呢?”
商悦棠气笑了:“谁说要和你在一起?”
江晏得意道:“那你推开我啊。”
商悦棠作势扒开江晏环在他腰间的手,江晏的手如游鱼般滑了出来,贴在他的手背上。
江晏落寞道:“师尊,你是不是觉得徒儿对你,只是一时起兴……”
他的十指,从商悦棠的指缝中穿过,紧紧扣住掌下那片温暖。
他说:“可是我……很久以前就……”
商悦棠提高了声音:“很久以前?”
江晏害怕他误会自己十四岁拜师时目的不纯,连忙解释道:“不是!是更久,比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就……”
裸|露的脖颈处,贴着少年滚烫的脸。
商悦棠担忧道:“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面都没见过,你就……喜、咳……我?”
念到最后那个词时,他有点咬舌,含混过去。
江晏闭上眼:“我不知道……师尊,我小时候,就常常做梦,梦里总会出现一个人,我一看见他,心里就又高兴,又难过。我想和他说话,可我和他隔得好远,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
细微的抽泣声,像是小动物濒死前的挣扎。
商悦棠:“你……”
江晏松开手,正视着商悦棠的眼睛:“师尊,您还记得五年前,我和您讨论修道的问题吗?”
商悦棠自然记得,那是江晏第一次,说他要修剑,至于理由……
江晏道:“师尊,我是为了你,才执剑的。”
他的眉眼都带着锋利,随时可以划伤袭击的敌人。比起五年前那个孱弱的少年,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迅猛的孤狼,浑身都蕴含着力量。唯独对着商悦棠,那双冰冷的眼会柔下来,他收去自己所有的利爪,将柔软的肚皮暴露在外。
江晏说:“师尊……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他深色的眼眸里,没有万千星辰,只有一个人而已。
☆、晚安(大修)
数日后,塔成。
低矮的围墙,全由玄砖垒就,如同一只巨鲸,沉默地吞噬掉进入肚中的人类。
一座巍峨的高塔直通苍天,朱红的塔身犹如残阳日落。
法坛的守卫一共有两层。外层是皇家的侍卫,个个身披银甲,手握红缨□□,挺拔守立在通天塔前的道路旁。另一层则是芙蕖教的修士,皆身着紫袍,精神抖擞地站在祭坛边缘。
白衣飘荡,莲纹随风飘摇,仿佛真正的莲花一般。
历问夏走到停放安稳的龙辇前,撩开锦帘,迎出当今天子喻明喆。他身上穿着秀坊日夜赶工制成的龙袍,明黄的色彩给他提了些起色,但依旧掩盖不住面容的苍白和他眼下黯淡的青色。
喻明喆仰头望向那高塔,问:“国师,这便是塔成了?”
历问夏恭敬道:“塔的确是已经修建完毕,但还称不上是法坛。此刻这塔,仅有形体,却无灵气。”
喻明喆道:“你的意思是?”
历问夏解释道:“要成坛,还需要您上前,以真龙紫气唤醒法坛内的神魂。如此,通天塔便会调动白鹭洲内的灵脉,澄灵化气,沉降污浊,整个白鹭洲都会脱离凡尘俗缘,最终完成我等的夙愿。”
喻明喆对玄门法坛了解不深,只点头道:“一切交给国师便是。”
塔前的席座内,除了皇室大臣们,还剩下芙蕖坊的大能,却不见天下宫仙师的影子。这些天来,除了第一次在大殿内的谈话外,他便再没有见过他们,包括他的皇叔喻景宁。而宫内的侍卫和婢女,也都对其行踪一无所知,实乃仙踪难觅,他甚至都怀疑他们已经离开了。
喻明喆问:“天下宫来的几位仙师呢?”
历问夏笑道:“我已经派东方师侄和段师侄去接他们了。”
喻明喆道:“如此便好。”
历问夏道:“那就请陛下入座吧,莫要站坏了身子。”
商悦棠揩拭着越水的剑身,雪一样冰冷的剑光投在他的眼中,于是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也凝上了寒霜。
喻景宁坐在书案后,紫檀案上是几点朱砂,洗好的狼毫规整地挂在笔筒中。此刻,他正抚摸着多日未启,却仍旧锋利的刀身。
东方意和段宁雪一进门,就被这种肃杀之气震了一下。
商悦棠淡淡道:“你们来了?”
东方意道:“是,我和段师妹奉国师之命,来请商前辈和两位道友来参观成坛之礼。”
商悦棠道:“知道了。”
段宁雪探头探脑,在窄小的房间内搜寻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江师兄呢?”
商悦棠的手一抖,细嫩的指腹险些被雪白的剑刃划破。他垂眸敛睫,若无其事地将越水剑归鞘,满室的冰雪之气都消融殆尽。
他缓缓道:“偏院里,练剑呢。”
那天晚上……
他一掌打在江晏的胸膛上,力道不大,但足以将江晏震开。
江晏喘着气,眼神发暗,用手背蹭去口角的唾液,又俯下身去舔他的唇。
他怒道:“你是狗吗!!!滚开!!!”
他就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和这个小狼崽子试试!
可是那个时候,江晏就好像要哭了一样,他就是铁石心肠,也没有办法拒绝……何况,他本来也对江晏……
咳。
但是,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了,亲密也得按照步骤慢慢来,哪有上来就亲、亲吻的……
窒息的感觉还徘徊在脑海,商悦棠被亲得头晕目眩,又薄又嫩的面皮上透露出一层诱人的粉色。
江晏把他的唇舔得满是水色,又不知足地搂紧他的腰,扣住他的脑袋,去和他深吻。
他羞赧地闭上眼,想去忽略掉那个让他脸红得要滴血的亲吻声,但在寂静的夜里,所有的抵抗都徒劳无功。
他的手搭在江晏宽阔的肩上,手下的肌肉随着动作紧绷又放松,像是一张有劲的弓。
平日里对师尊的恭敬都被抛之脑后,江晏像是逮着猎物的雄狼,动作带着野性的粗鲁,商悦棠必须时不时对着他宽阔的背脊一顿爆锤,才能制止他过分的举动。
江晏抱着他亲了很久,像是不知疲惫一般,从坐在屋脊上亲,到躺在乌瓦上亲,又抱着他回房在……床上亲。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商悦棠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一脚把江晏踹出房门,理了理衣襟,遮住被啃得青青紫紫的脖颈。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江晏敲了敲门,商悦棠没好气道:“干什么,滚回去睡了。”
江晏道:“师尊,徒儿再说一句话。”
门开了一点,商悦棠秋水潋滟的眼眸从那窄窄的缝隙里瞧着他,带着点警惕和未散去的艳色。
江晏这时候才知道脸红,手背挡住半张脸,有些不好意思。
他道:“晚安。”
鸡都打鸣了,还晚安……
商悦棠腹诽着,但还是忍不住笑着回答:“恩。晚安。”
“……商前辈?”
遥远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商悦棠一个激灵,越水剑差点掉在地上。
段宁雪担忧道:“前辈,你怎么了?”
商悦棠正色道:“无事,只是想到了天下宫最近的教育问题,有些担心罢了。”
段宁雪一头雾水:“啊,在外也不忘天下宫,商前辈真是负责啊。”
商悦棠:“……恩。段道友你刚才想问什么?”
段宁雪道:“我是说,你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