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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吧，三弟、三弟夫。”黑石姬喝止了小妖，只能将视线移开，祈祷着三弟夫也能完成灵魂重塑这一步。
混沌转眼即淡，虽未全消，但至少能模糊看到里面的情形。
一影电射，混沌鼓荡，从里面冲出个人来，修长颀健，短发、短袖、短裤，一张脸很好看，只不过此刻他一脸惊惶，美艳中让人更加心痛。
“公子……”阳顶天一下认出了这人，禁不住大声呼喊，跪在地下，痛哭不已。多少天了，多少努力，他终于又看到了公子，看到了那个人做主人的人。
距离一闪而逝，吴畏双臂伸展，一下将呆楞的陆羽禁锢入怀里，死死的，狠狠的。感受着胸前火热的温度，以及臂弯里紧实的触感，吴畏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甜丝丝的有着好闻的奶香，一颗心顿时被填满，神魂飘飘荡荡，如同置身云端，失而复得的幸福，立时让吴畏泪流满面，庆幸，满足，用小羽的话来说，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最幸福的树。
游荡的心，终于找到了那处安放之地，灵魂静谧了。
“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陆羽瞬间回过神来，用力地开始挣扎，片刻不愿意多呆在这里怪树、怪人的怀里。
“小羽！是我，是我啊，我是畏畏，我是你的畏畏啊。小羽……”吴畏顿时用力，双手手指绞在一起，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不能放开，更不敢放开，因为这一放，不知道何时再能拥有，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拥有，能舍，愿舍，敢舍？泪水喷涌而下，是伤心更是难过，吴畏已经确认了一件事情，心悸的不停抽搐，他的小羽忘了，忘了他，忘了自己，也忘了他们曾今许过的山盟海誓。
“小羽，小羽，小羽，小……羽……”吴畏不断地呢喃着，每呼喊一声，他的心便起伏一下，过往和眼下不断交织，天堂和地狱往复轮回。
陆羽挣脱不开，手臂上更是传来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难受、慌乱。陆羽霍然开了口，咬在吴畏的颈上，而吴畏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一样，非但不松手，反而又大了些许力气。牙齿瞬间入肉，陆羽感觉到了唇下的脖颈颤抖了下。仇恨上涌，陆羽加大力度，口子破开，那人的血液如喷泉一样，一下射了好几口在陆羽喉咙之中。陆羽被迫吞下，口腔里面满是滚烫、腥腥的，还很苦。陆羽从未尝过荤腥，更别说是吃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血液，还偏偏这么难吃。苦涩麻木着舌头，委屈、难过加快着感觉的蔓延，须臾之后，这片苦浸到心脏，陆羽的心莫名疼痛，悲怆紧着悲怆，绝望连着绝望，他不觉地落下泪来，哭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放松，吴畏刚刚松了口气，后背上滚荡滴落，一颗接着一颗，隔着薄薄的T恤，拍在上面，吴畏的肌肤疼痛得像刀捅一般，那颗心更是瞬间撕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羽！”陆羽一个劲地道歉，知道是自己逼他逼得狠了，他才会咬人，才会哭泣。吴畏不怕被咬，就怕他难过，想放，吴畏又不敢，只能微微松了松手，再用脸摩挲着他的面颊，安慰着自己亲亲的小羽。
陆羽没有吭声，没有躲闪，更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吴畏那么紧紧抱着，哭着。
听着这无声的哭泣，吴畏心很疼，但再怎么疼，他也只能狠心地忍着、挺着。他和他隔着时空，隔着不知道多少个大、小千世界，可命运偏偏让他们聚在一起，从不相识到相识，从仇敌到爱人，从生到死，再从死到死，多少纠缠，吴畏不知，也不想知，他只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幸福，他的世界，他完整的天和地。苍穹宇宙，吴畏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割舍的就只有他，只有他的亲亲小羽。
“小羽，别怕，我是畏畏，我是最爱你的畏畏。请相信我，哪怕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依然会拥抱你，哪怕全世界都和你为敌，我也还是只爱你的畏畏，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小羽，接受我好吗？好不好？”吴畏缓缓地开口，每一句话都引动着空气的嗡鸣，非誓却誓。
陆羽终于平静下来，怀里的人尽管不认识，可他身上的味道，他话语中的宠溺和霸道，以及他心里的悲伤和祈求，陆羽都感受到了。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莫名觉得有些感同身受，有些不忍，有些惴惴。陆羽想到了还是鸟儿时候的嬉闹，还是鸟儿时候他便对自己的宠爱，他的确也不坏。抱，便抱着吧。陆羽流着泪，闭上了眼，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骄羽岛上的人静静地看着，有人懂，有人不懂。
懂的人流着感动的泪，爱情无关甜蜜与苦涩，更无关身份与地位。他们的神，他们的王，他们为之崇拜和狂热的存在，告诉着他们，爱情本来就该这样，不离不弃，无穷无尽，只要还活着，认识与不认识，记得与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因为，你便是你，什么样的你，都是我的你，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只要是你，那便够了。
不懂的人默默看着，留着幸福的泪。眼前的神，高高在上，举手投足天崩地裂，但他能对三大王如此温柔，那自己身为神的子民，是幸运的、幸福的，也该是激动的。因为，这样的神，这样充满着情感的神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的，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自己所在的这片天地中，就在自己虔诚的头颅上。为他，自己可以生，为他，自己可以死，为他，自己可以战斗，可以为他奉献一切，可以为他变得无所畏惧。
第59章 守候
“报……”忽然地，天空有声音传来，黑石姬认得那是安排警备的人，“报报报！大王，有敌袭！”
黑石姬瞬间起身，一腔怒血几乎蹦出胸外，神识快速扫过岛屿四周，黑石姬面色立时变得难看。狠，够狠！
身形冲天而起，黑石姬双手快速挥动，一身衣袍猎猎作响，夜空中虽然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了，情况恐怕有些严峻。
“儿郎们！全员备战！”黑石姬声音拔高，飞快做着安排，“二弟、五弟，你二人上船头！其余人，神树之下集合。一切为了神，为了溯源圣帝！死战不退！”
所有人立刻行动。
“溜溜滴个熊！大哥你们守着，我去宰了于则水那死鱼！”肖不鸟咆哮一声，霍然射到了夜空中。眼下，能来挑事的除了那货，肖不鸟实在是想不到别人。而且，早前一战，于则水那厮虽然侥幸逃走，但毕竟留下半条尾巴，没想到重伤之下，他居然还敢来，不是找死又是为何？
“回来！”黑石姬立刻阻止，身化黑光，挡在了他的身前。
肖不鸟双眼圆睁，大哥的行为完全不可理解，不只是他，下面一干部署同样不明白，为何不准主动出击？
四周轰然咕鸣，一声声紧紧串联，听起来似乎是开水在冒着泡。
大家马上警觉，视线落在各方，夜空里却根本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
肉眼看不见，不代表神识看不见。只是一扫，肖不鸟、胖子罗、阳顶天都变得凝重无比。骄羽岛上，在他们周围，无尽的幽暗之光滚滚而来，正极速地蚕食着大哥黑石姬匆忙布下的防御，咕咕的声音，正是这么来的。
“此是幽冥鬼火，我们靠近变得，只能聚集在神迹周围，希望能顶过一阵。”黑石姬做了解释。
“幽冥鬼火？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阳顶天声音惊惧，这还是他很久以前听父亲说过，那是传说中的东西，以纯阳帝国的条件想要修炼成功，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何此地会出现这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东西？
胖子罗和黑石姬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出了来人是谁，西海孤不二。据说，他是条梦魇碧骨鱼，但具体什么模样没人见过，因为整片西海和骄羽岛之前一样，就只有一个生物，就是他，孤不二。世人唯一知道的，便是他标志性的攻击手段，幽冥鬼火。
“大家莫慌，鬼火虽强，但极怕纯阳之物，待会大家听我号令，一起释放火焰，他也奈何不了我们！”黑石姬鼓舞士气，视线落在天空，漆黑如墨，正是一日中最黑暗的时候，黎明之前。声音提高，黑石姬手指东方，“20分钟，最多20分钟便是日出！溯源圣帝，与我同在，战！”
“战！”
下面整齐一声吼，直冲云霄，彻底盖住了四周连绵的咕咕声，也盖住了有人心里的慌乱与不安。
“走！”胖子罗招呼一声，带着肖不鸟听命去了船头，既然无法出击，那就守住，想要伤害到三弟他们，休想！
肖不鸟站在胖子罗身边，视线落在他身上，心里有满足又有遗憾。他和他是幸福的，至少比起三弟他们是这样，只是，这样美好的时光总是有太多磨难，如果今夜注定会有悲伤，那这份痛……罗，对不起了。肖不鸟已经做了决断，生与死，他只能把生交给他，哪怕会痛，会很痛，至少还有希望不是？
视线落在黑石姬身上，肖不鸟感激地点了点头，感谢他贴心的安排。
“你，你，还有你，带着你们的人一起上船！”黑石姬看了二弟一眼，抬手点指。他所点到的，都是三岛之中修为最强的头目，有他们帮忙，三弟、三弟夫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黑石姬这般安排也是无奈，经过早前一战，虽有神树光芒疗伤，但短短时间想要完全复原也有些痴人说梦。举岛之上，状态最好的就两人，胖子罗、肖不鸟，他只能让他们带头防守最为紧要之地。至于他和阳顶天，好是好了一些，但毕竟都是直接伤到了本体，有战力，却不完整。
“四弟，咱们走，小心些。”黑石姬落下身形，领着阳顶天进到了神树之下，而一干部署也立马聚拢过来，收在了他们的身边。
瞧大哥进了神树区域，胖子罗没说出口的担忧也终于放下了。他一直担心，担心大哥此时此刻下令放弃小妖们，放弃他珍惜的小兄弟们。胖子罗的细小举动，自然尽数落到了肖不鸟眼中，由不得他心里叹息不已，“罗啊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些。”
骄羽岛外围上空，两个人影并肩站着。其中一人，人头鱼尾，尾上略有些不自然的，正是于则水。在他身边，一人浑身黑雾笼罩，只有一双眸子，跳动着冷冷的绿色火焰。
在他们身外，还立着不少的鱼妖，不过他们都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大王，更不敢去看那双绿色的眼睛的主人。因为只要多看上一眼，他们就会感觉到冰寒，仿佛从身体到灵魂都会被冻住，那是一种叫绝望的恐怖。
“于则水，记住我们说好的条件。”那人开口，声音同他外表一样，冰冷彻骨。
于则水哼了一声，视线留恋地移开远处亮光的神树，甩了句，“只要你孤不二办得到，我自然无话可说！”
而意识世界中，吴畏终于等到了陆羽完全平静下来，试探着松松了环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