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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他又是谁?
段回川浑噩地落在其中一片洲陆,他是被浓郁的果香吸引而来的,鲜红润泽的果子一串串的挂满了漫山遍野,饱满欲滴,无声地诱惑着他去品尝一口。
这些不知名的果树生长的茂盛而高大,他却轻而易举地摘下一大串,一口吞进了嘴里,香甜微酸的滋味充斥了味蕾,是让人上瘾般的美味,段回川横卧在漫山果树之间,心满意足地嗅着果香,一串又一串,怎么也享用不尽……
此时此刻,酒庄别墅二楼卧室。
桌上的木质果篮里盛着一串紫红色的鲜果,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露珠。
言亦君拥抱着晕得东倒西歪的家伙,坐在床边,段回川不知看见了什么,紧皱的眉宇时而舒展又时而轻颤。
言亦君看一眼不住颤动的铜花镜,不过短短几息,镜面上隐隐已有裂痕。
他轻轻叹口气,心中暗道,里头储存的这点灵机对段回川而言恐怕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诸般外物的哺养皆是杯水车薪,想要彻底解开封印,还是唯有依靠戒指的力量……
怀里的段回川忽的挣扎起来,似有苏醒的迹象,言亦君微微一惊,抬手朝着桌面张开五指,紫红色的鲜果被某种无形的牵引落入他手中。
他剥下一颗喂到段回川嘴边,后者宛如一只嗅到奶香的奶猫,眼都没睁,就张开嘴嗷呜一口吞掉,甚至还意犹未尽地吮吸着他沾了汁水的手指。
言亦君看到他的反应忍俊不禁,兴致盎然地接连喂了好几颗。
看来即便是换了一幅人类的皮囊,还是抵抗不了琥珀朱果的诱惑。
“有这么好吃吗?”言亦君低头尝了一口,溢出的酒红色汁液顺着指缝蜿蜒滑落。
琥珀朱果培育不易,对气血肉身有极大的好处,口感于他而言过于酸涩了,除了香味浓郁之外,貌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许是朱果的香气诱惑力太大,段回川尚未从灵境世界彻底清醒,身体的本能已经循着熟悉的酸甜味道摸索上来,他伸出舌尖蹭过言亦君指缝,最后毫不客气地叼走他吃剩的半颗果子,囫囵吞下,然而这并不能满足口腹之欲,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渴望。
段回川迷迷瞪瞪攀在言亦君身上,如同攀登一棵高耸入云果树,他要摘取树冠上那颗最饱满最美味最鲜亮的果子,而后卧在云巅,慢慢体会这至高无上的快乐。
被措手不及压倒在地好一通亲吻的言亦君,隐隐感受到这具身躯传来异样的热度,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过量食用琥珀朱果,好像是会刺激发情期的……
言亦君被迫抬起下巴,迁就段回川全凭本能毫无章法的吻姿,纤细的脖子仰成一道献祭般的弧度,人体最脆弱的喉结完全暴露出来,被段回川叼住。
锋利的牙齿沿着青色的血管脉络,一寸寸划过,如同在品尝这世界上最精致的珍馐。
全身的气血在琥珀朱果的刺激下疯狂翻涌,段回川呼吸沉重,精韧的肌肉微微隆起,流畅的线条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言亦君紧紧抱着他,即使隔着衬衫,也能轻易地感受到手掌下藏着的,有着怎样强横的爆发力,拥抱他,如同拥抱着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他躺在地上顺从地承受着亲吻,无意识地揪着段回川的衣服,也不知是要推拒,亦或是想抱得更紧些。
纠缠的气息彼此攀附着难分难解,粗暴而又温存地挤占每一寸空间,言亦君腾出一只手梳进男人发间,呼吸犬牙交错,额角抵住额角,鼻尖厮磨着鬓发。
分明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分明知道放任的后果或许叫人难以承受,分明可以轻易地推开……
言亦君闭上眼,以飞蛾扑火的姿态迎接这个过分灼热的吻。
——可他都不想。
此时此刻,他只想溺毙在这场久违的拥抱里,以慰藉漫长无边的想念和追寻。
“轰隆——”不知何时汇聚而来的乌云在高空中狠狠迸撞在一起,轰然的雷鸣似要把天空炸开一个窟窿!
那声势太过浩大,本就摇摇欲坠的铜花镜终于应声而碎!
段回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个正着,浮岛洲陆被劈得粉碎,山川大泽亦褪去了颜色,满山的朱果巨树皆化作尘埃。
他骤然从云端跌落,被漆黑的深水吞没,最后跌到一处温暖柔软的所在,一颗心才总算落到实处。
他浑身的燥热在看清被自己压在下面的言亦君时,仿佛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什么邪火都熄灭了。
段回川僵硬地坐直身体,一时间尴尬得无以复加,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咳……那个……我没把你怎么着吧?”
冷不丁看见对方脖子上几个新鲜的草莓印,段回川一脸生无可恋,顿时有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感觉。
“能让我先起来吗?”言亦君与他错开对视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眼底深沉的情念,“刚才你被那面镜子所惑,所以才……一点小意外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他慢条斯理地拢了拢扯皱的领口,抚平袖口的折痕,再看向对方时仍是一贯的温和宽容。
那从容淡定的姿态,相较于段回川的坐如针毡,他反倒像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仿佛适才发生的那个不合时宜的拥吻,只是段回川一个人的臆想,一场莫名其妙的春梦。
段回川望着对方脸上一派无事发生的平静,忽的窜上些许无端的恼火——被轻薄的人又不是你,人家都不当一回事,你矫情些什么?又在意些什么?
至始至终,纠结于这些小暧昧的只有你一个人罢了!自作多情!
段回川暗暗唾弃自己胡思乱想,并未注意到言亦君拾掇零碎的镜片时,微微掐入掌心的指尖。
“镜子已碎,无论有什么妖邪藏于其中,想必也已经无处可依了吧。”
段回川这才想起这个罪魁祸首,他强迫自己遗忘掉那些不该有的情绪,顺着对方的话题以化解眼下的尴尬:“这玩意,确实有些古怪,我也说不上来,刚才似乎在镜中看见了一切莫名其妙的画面。但是仔细去回忆,却又记不太清了。”
见他露出思索的表情,言亦君没有打扰,只是细细将碎片都收拾妥当,段回川伸手过去,张开五指,细细感知,确认其中已经毫无灵机,只是一堆普通的碎玻璃罢了。
“真是奇怪……”段回川脑中依稀闪过一些朦胧的片段,只觉似曾相识,仿佛那个陌生的镜中世界,他曾去过。
“这镜子邪门的紧,反正也碎了,还是扔了吧。”
段回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来帮人家解决麻烦,结果倒是把镜子给弄碎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不知道该赔多少钱呢。
窗外再次滚过一阵闷雷,继而落下滂沱大雨,天色被晦暗的雨幕遮得暗无天日。
段回川看了看暗淡的天色,隐隐觉得身体又莫名地热了起来。
——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难耐的烦躁感,提出告辞。
言亦君大约知他不便,没有多做挽留:“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别忘了刚才都喝酒了。”段回川有些为难,准备叫白简来接,又怕这小子迷路。
说起来,刚才迷迷糊糊的,似乎闻到熟悉的酒味,可以自己的酒量,当不至于才喝一杯就醉后乱那啥吧。
言亦君体贴地提议:“那我叫管家送你,这里是市郊,位置不好找。”
他把段回川送到门口,吩咐管家取车。
阴沉沉的大雨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开着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在酒庄门口不知停了多久,其人三翻四次试图拜访,但都被严格遵循主人命令的管家拒之门外,没有被放入酒庄。
不知出于什么来意,竟一直等在门口不曾离去。
段回川扫了一眼便没有在意,与言亦君挥手作别便上车离去。
两辆车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保时捷后排车窗摇下,探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脑袋,面容眉目竟与段回川有三分神似。
男人疑惑地回头目送黑色宾利渐渐驶向下山的方向,直到对方消失在重重雨幕后,才重新靠回椅背里。
驾座里坐了一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见他迟迟不作吩咐,不由有些着急:“二少,那不是言亦君的车吗,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啊?我们不追上去吗?”
“里面不是他。”段明晨不耐烦地拧起眉,仔细回忆着从酒庄里出来的黑衣男人的脸,口吻困惑里带着深深的不明所以,“我刚才看见上了那辆车的人,长得有点……眼熟。”
“啊?是谁啊?不会是三少的人吧?还是董事长身边的人?”保镖诧异地问。
“都不是。”段明晨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认识才奇怪,长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仿佛……”
他脑海里蓦然划过十几年前,那位年仅十岁的异母长兄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幕!
段明晨脸色微微一变:“段回川……”
“您说大少……啊呸,那个被董事长驱逐的怪胎?”保镖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大惊之下,差点说错话,捂着嘴讪讪道,“不会的,您肯定是看错了,那人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搬砖呢,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再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谁知道长成了什么模样,就算他站在您面前,也未必认得出。”
“……也是。可能是雨太大,我看错了。”
段明晨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一个被家族除名多年的弃子,十年来销声匿迹,怎么可能会和言亦君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更何况长相相似的千千万,八成只是巧合。
“那咱们还等吗?”保镖为难地往后张望了一眼,“我觉得人家不会见我们的。”
段明晨咬牙切齿地道:“等!老头子能请他亲自出马医治老三,还不是给的好处足够多?我就不信了,老三本来就病入膏肓,他能不能治还是两说的事,请他稍微放个水,不要那么尽心尽力,有什么难的!”
“可是这又不是会缺钱的主儿。”
段明晨冷笑道:“那他缺什么,就给他送什么!我就不信他没有想要的东西!”
可是你也未必给的起啊。保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言亦君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目送黑色的车载着段回川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才留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幸好……他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在漫长的岁月里锻炼出了一颗坚硬冷酷心,才能在这样的方寸大乱下,堪堪维持表面上的不动如山,不叫这双眼、这双手,泄露更多不该有的情绪。
——“一个永镇雷峰塔,一个古佛青灯度余生,本该有大好韶光青春年华,就这么毁了,付出了一辈子光阴的代价,最后也不过得到一个续缘三天的安慰结局,明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相识,各自安好,岂不快活?”
段回川的话言犹在耳,像是某种来自命运的警告和暗示。
这样就很好。他想。
就这样敷衍过去吧,哪怕是在自欺欺人,至少还能有一个各自安好的结局。
他不敢去想象,一旦捅破这层纸窗会落入怎样的局面,即使在心里最隐蔽的角落隐隐痴心妄想,或许那个人会有一丁点喜欢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等到封印解除,他记起一切,他们各自回到彼此该站的位置上,又当如何自处?唯有徒增困扰罢了。
言亦君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这么想着,终是带着几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