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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九濡与她说几句话,九濡便察觉到就有大批梦蝶族兵将往这边而来。歌浅与歌吾之间的事他只偶尔听黎柯讲过一两句,内情知道不多,倒是对歌吾印象挺深,这女娃野心颇大,勾结外人算计着自己的姐姐,还一并将黎柯和自己也算计了进去。只是不知她是否有这个能耐,算计得成。
歌吾之前以为黎柯修为尽失,自己有贵人相助,她在此境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得使些手段将他杀了,再栽在自己那天真的二姐身上,端的是个两全其美的好计策。先前那贵人只说黎柯无意间入境,才会有这等好事落在她头上,那正站在歌浅身前,长身玉立一脸肃容的褐衣仙君又是哪位?
九濡刚一发现歌吾带人赶来就收了神识,此时在歌吾看来九濡就是个普通的梦蝶族人,只是长得更好看些罢了。
“二姐,母后令你速速归还圣器,仍可保留你皇族身份,若你执迷不悟,就不要怪妹妹出手无情了。”歌吾并未将九濡放在眼里,说话还是只对着歌浅。
歌浅见了这自小由她呵护着长大的妹妹如此算计她,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早已是怒极攻心、五内俱焚。“歌吾,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不答应,你想要那皇位,告诉我便是,何苦要这样陷害于我?”
“二姐这话错了,是你自己私自出境在先,又盗用法器,置众族人安危于不顾,怎的却要将罪责都怪在我头上,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真等着妹妹着人来拿你吗?这新科驸马又是怎么了?莫不是他帮你偷盗的法器,你却将他挟在剑下又是为何?这位仙君又是哪里来的?也是被你勾引了来帮你制服你那情敌的吗?”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你以为自己攀附上了外界的权贵,那你又知不知道没有天上平白掉馅饼的道理?”
九濡懒得听她们你来我往的斗嘴,又见歌浅话里话外暗指自己,索性抬了抬手,放出威压,先将歌吾身后一干兵将都压制得七零八落从云上掉下去,又化出一股捆仙索将心气颇大的歌吾绑了,才回转过身来看着歌浅。
“我不管你与妙意之前有什么恩怨,只等着他醒了与你当面对质就是。现在你把黎柯放下,我带你回去,你们皇族里的事自会给你个公道,若再伤黎柯半分,我便将你和你妹妹一同捆了,届时要承罪的,可就是你们整个梦蝶族了。”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见识过这位仙君的本事歌浅心里有些松动,她虽出过境,却对外界人物并不熟悉,也无从得知九濡到底是谁。
九濡还未答话,就见被歌浅提着扣在剑下的黎柯缓缓醒来,睁开眼也不管自己还受人挟制,先冲着站在眼前的九濡笑了笑,“帝君,妙意仙君可救出来了?”
歌浅听了黎柯的话,心里有些疑惑,普天之下能被正经称为帝君的也就三位,一位是南极虹始大帝,另一位是早早就登了帝位的北极紫光大帝,还有一位便是活在史书和传说中的神帝九濡,也不知道这位到底是哪位帝君。
“神,九濡。”
第1卷 细水沧海境 第三十二章 21
歌浅慢慢松了自己手中的短剑,任黎柯一脸疑问得回到帝君身边,九濡这才将一直板着得冰山脸色收了收。九濡将地下散落得几百梦蝶兵将收拾了收拾,串成一长串,以歌吾为领头,将牵着歌吾的绳头交到黎柯手中,“此间事我已料理干净,你右肩上的伤口要愈合还要费些功夫,不过皮肉之伤并无大碍,你且带着这两个女娃回皇宫去,判定是非的工作交给你,我极放心的。”
黎柯刚刚醒来,还顶着一头的雾水,骤然接了这么大个任务,虽然感念帝君信任,还是有些迷茫。“帝君可找到妙意仙君了?”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呢,这位哥哥也好看,跟帝君一样好看,不不不,跟帝君不一样得好看,但是都好看。”还未待九濡答话,见此间事务渐息便一直侯在一边得肥遗,连忙飞过来聒噪。
肥遗此时现了原身,两只巨大的蛇头摇晃着,面目狰狞却口吐人言,还是软软糯糯得幼儿声音,黎柯第一次见反差如此之大的生物,脸色一时有些精彩。原本一直惦记着见一见能让帝君如此上心的妙意仙君,此时却被这双头巨蛇乱了心神,竟没顾上看妙意模样。
九濡在一边拍了拍肥遗扭动着的身躯,训诫他道:“肥遗,见过南极虹始大帝,休要胡闹。”
“原来也是一位帝君,肥遗见过南仙帝。”
“这是我的坐骑,平常散漫惯了,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早就听过肥遗威名,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且去吧,注意伤口,处理完之后带歌浅回来,我还有话要问她,我仍在原先的那家店里住着,你也好找。”九濡倒并不担心什么了,黎柯修为又上一层,且服下了金猊兽内丹,待他运化吸收之后修为与之前自不可同日而语,让南仙帝去判个边远小境的皇族之争,虽然有些大材小用,可此时也没别的人选。
黎柯有心好好审一审歌吾,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便告别了帝君,牵着这一长串的人往梦蝶皇宫去了。
“帝君您怎么认识的这位南仙帝,我听说过他的好多故事,都是打胜仗的,可厉害着呢。”
九濡斜靠在肥遗身上,听见肥遗聒噪,轻轻拍了拍他,“我休息一会儿,你且往皇城中去,飞慢一些。”他刚刚与赤焰金猊兽来了一场恶战,又将自己身上将近三分之一的精血喂黎柯吃了,此时确实有些疲累。自他上次做梦以来,他便感觉自己原先丰沛不竭的神力有了一丝干涸枯竭之象。虽然还未能给他造成影响,却也让他有所感念,归去的时间,快要到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肥遗依言不再多说,安安分分得将背上三人送到皇城之中,依着帝君的指示找到那家店。九濡知道他这么长时间被关在山洞里,要担心妙意安危,还要防备着赤焰金猊兽,着实憋坏了他,便放了他的假,让他在此境中肆意玩乐。正好细水沧海境诸多法则与外界不同,倒无需担心肥遗带来得干旱之兆。
九濡找了店主多开了两个房间,将冯平承和妙意安顿好,才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妙意情形。妙意身上还有许多歌浅撒的蝶粉,九濡找店家要了些热水,将妙意连衣服带人泡在桶里,一连淘洗了三遍才淘洗干净。妙意睡得死猪一样,九濡将他翻过来倒过去的折腾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洗到第三遍上冯平承来了,他睡醒以后见自己仍在这店中,便问了店家寻过来。九濡正发愁怎么给妙意换衣服,此时来了帮手,索性都交给冯平承。倒不是九濡偷懒,乃是因为妙意此人惯常爱穿些繁复奢华的衣服,光那衣带子九濡撤了半天都没有扯开,还是多亏了冯平承。
洗去一身蝶粉污垢,九濡探了探妙意神识,还处于朦胧杂乱的睡梦之中。九濡想了想,他储物戒中还有几丸之前给太上老真人炼制的醒神清心丸,正好给妙意服用。
如此又等了半个时辰,妙意方缓缓从睡梦中醒来。睡了这好几个月,妙意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粘腻的双眼,方才看清一个面生的男孩正端着一杯水站在他床头。“哪里来的小娃娃的,什么时候来我这宝来宫的?”
那孩子却不答话,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仙君,人醒了。”
妙意这才看清屋内陈设并不是宝来宫,远处帝君正闲坐在窄榻上看书。“帝君,您回来了?咱们这是在哪?”
“平承你且去吧,如果你还愿意跟着我,就跟店家说一声留着你的房间,回去安顿好诸事再来寻我。”冯平承这孩子这次给出了力气,九濡看着确实是个挺上进的孩子,反正肥遗总冲他抱怨少了玩伴,若是他还愿意,就带回去也无妨。
“多谢仙君,我很快就回来。”冯平承听了九濡的话自是高兴得什么似的,欢天喜地得走了。
妙意见了他们二人往来,也不插话,半躺在床上,斜支着额头,等冯平承走了才打趣道:“我竟不知帝君何时成了个处处留情的风流神君了。”
九濡放下手里那卷佛经,走到妙意床边来扯了一把椅子坐下,“细水沧海境的歌浅公主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有个人,你肯定认识,齐永康。”
九濡刚说出“齐永康”这三个字,妙意的脸色就变了,原本似笑非笑的浪荡神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九濡又从储物戒中掏出他在妙意神府里寻到的那把旧扇子递过去,妙意已然在床上躺不住了,他正坐起来好好得将扇子接过去握在手里。“帝君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被歌浅抓到这细水沧海境,她困了你三个多月,蚕食你的梦境,我若再晚来几步,等你醒了,你也差不多是个傻子了,不过你现在和傻子也没啥分别。”
妙意听得一头雾水,经了九濡提点才回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和一只蝴蝶精打过一场,后来便不知道了,原来是梦蝶族。
妙意成仙之前,曾经遇到个在他心里堪称完美的人物,那人便是齐永康。齐永康与妙意是幼时一起长大的情谊,妙意比齐永康大两岁,齐永康是妙意父亲同僚家的孩子,二人都被长辈送到妙意族学中念书。
二人都是天资聪颖的孩子,初识时还有一段时间互相看不大上,打过几次架之后竟成了要好的朋友。妙意回想起那几年的生活总觉得那时才是真正的活着,虽然现今做神仙要什么有什么,也没有生老病死诸多烦恼,可活得却像一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
察觉到齐永康对自己的特殊感情是在妙意十七岁的时候,齐永康偶尔来家里寻他,二人吃多了酒醉作一团,妙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形,竟与齐永康做了那荒唐之事。吃醉了酒的人哪里知道什么轻重,第二日酒醒以后妙意见了齐永康红红白白的一身伤痕,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竟趁着齐永康未醒的时候一逃了之。
后来妙意也不知道齐永康是怎么回去的,之后一年多妙意从未主动去寻过他,他也再没来找过妙意。再见他时,齐永康却已然缠绵病榻、药石罔效。原来这齐永康早就对妙意情根深种,只是限于礼仪人伦未敢表露心迹,那晚借着酒意按捺不住才有了那么一遭荒唐事,事后妙意对他避而不见,他自然心中苦闷,也是个痴情得种子,竟生生将自己一副年轻力壮得身体拖成了个行将就木的病秧子。
妙意见了齐永康病入膏肓的样子,回想起二人昔日相处时的种种美好,又想起那一夜荒唐之后所见的齐永康那副雪白的身子,妙意自己也分不清对他到底是兄弟之情还是别的什么。妙意也不是没替齐永康这病想过法子,奈何遍寻名医也无从得治,妙意本想就这样陪着他度过最后得日子,可没承想齐永康还未怎样,他便先被点上仙宫成了神仙。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妙意稀里糊涂得成了仙,再想回到人间找齐永康时,人间早已过了半年多,齐永康最终也没等到妙意回来。妙意本是豁达的心境,齐永康这一世已然过去,下辈子自然不会再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如此妙意才安安生生得做起了自己的神仙,饶是如此,妙意也因为齐永康一事黯然消沉了一阵子,否则也不会将自己得仙宫建在偏僻无人知的九濡神府隔壁。
听了妙意一席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