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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者寒暑不侵,惹了风寒自然只是婵娟长老的玩笑话——只不过苏叶子这副从下巴往下开始就包得严丝合缝的情况确实古怪了些,她这才忍不住有此一问。
没想到苏叶子面无表情地点头认了——
“对,风寒加身,要穿多点。”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那个逆徒给他咬得手指尖上都是嫣红的痕迹,偏偏他体质特殊,人形时的身体跟凡人差不许多,恢复起来甚是缓慢。
虽然苏叶子不喜欢什么面子里子的虚事儿,可也不代表他就愿意露着颈子上手背上的吻痕给全宗弟子参观。
见苏叶子不愿说实话,婵娟长老也没再追究这个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中心:“你那乖徒又出宗一趟,这次回来是什么修为了?”
苏叶子成功被勾起之前被压制得无法反抗的记忆,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混沌境。”
众人一默,包括四位长老在内,自然没一个肯相信苏叶子这话的。只不过习惯了苏叶子满嘴跑马,他们也没把这句话怎么思索,就放了过去。
倒是旭阳长老主动在一旁搭话:“之前但凡苏师弟出现的地方,云起师侄一定跟在后面,今天还是个难得的例外啊……他人去哪儿了?”
苏叶子面无表情:“死了。”
旭阳长老:“……”
婵娟长老却在一旁笑抖了:“苏师兄啊,云起师侄这么二十四孝的乖徒,今天是做了什么才能把你气成这样的?”
苏叶子:“……”
后面竖着耳朵听的弟子们惊讶地发现,向来只有堵得别人说不上来话的督察长老,这一次竟然被婵娟长老一个问题给问住了。一时所有人都无比地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们也就没注意到,苏叶子身后的另外两个徒弟快要把脑袋低到地面了。
——因为今天师父这件包裹严实的外袍,就是他们在看见点儿不该看的东西之后,冒死提醒他们师父加上的。
——
宗主府,松林涧。
苏清涟盘膝坐在瀑布下的圆石上,阖目冥想,头顶能将巨石冲走的瀑布像是从天穹接下,轰鸣如惊雷的水声在他身旁永不停歇地炸响。
然而他和他座下的这块圆石,在这接天的瀑布里,却是安然无恙,纹丝不动,甚至就连苏清涟垂在石上的衣角,都没有被那水雾沾湿半点。
半晌之后,苏清涟睁开眼来,眸光平寂如一潭死水。
而后他站起身,凌空一步,踏到了瀑布旁边的草地上。
而他脚尖落地的刹那,他之前端坐的那块圆石,轰然化成了一片齑粉,然后被瀑布雷鸣般的落水冲散了一干二净。
苏清涟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轻轻叹了一声。
便在此间,他的耳边,蓦地一个声音响起——
“他们都以为你是神魂未成,而不知道,你并非神魂不足,只不过……是心有魔障罢了。”
陡然出现的声音让苏清涟面色一变,他猛地抬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冷厉——
“谁?!”
虚空之中,云起掀起唇角,眼瞳里魔气恣肆,他一步跨出,站到了苏清涟面前。
看清了来人的脸,苏清涟面色几变,最后几乎是从口中逐字挤出了话音:“——怎么会是你?!”
苏清涟话音落时,身周空气一阵,汹涌庞大的神识几乎瞬间就向着云起笼罩而去。
若是苏叶子等人在场,定会十分惊讶——毕竟在他们这些长老面前,苏清涟从来没有表露过这么强大的神魂修持。
显然,此刻为了探查云起实力与身份,苏清涟才是全力以赴了。
然而,云起面色不变,甚至连唇边有些邪佞的笑意都弧度不改,任那铺天盖地的神魂力量冲击过来,他却岿然不动。
在苏清涟的神识感应里,他对那人的冲击,就仿佛是可笑不自量的蚍蜉撼树。
“你到底是谁?”苏清涟面色难看,“你怎么会知道那些!”
“‘那些’,是哪些?”听了苏清涟的用词,云起眼底凶戾之气顿起,“是你们檀宗前任宗主背信弃义,将帮你们压制无尽深渊的客卿长老的消息泄露,又召集仙域所有混沌境修者、联合魔域谋逆叛者,一起埋伏天魔谷中?还是你身为客卿长老唯一亲传弟子,却帮扶外人,行弑师之举?!”
苏清涟的眸子在云起的话音里栗栗良久,连面上血色都一并褪了干净。
半晌之后,苏清涟声音嘶哑,看着云起清隽绝世的五官,双拳紧握,青筋在额头迸起,两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
“戾、天!?”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真正的逆徒,其实在这儿。
所以苏清涟对云起作为客卿长老后人的身份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通过上任宗主知晓客卿长老身份,对魔帝是本能的为敌之心;另一方面,魔帝又是他的授业恩师,他对于当年的事情一直怀有愧疚,以致生了心魔,所以难破混沌。
PS:至于魔帝惊才绝艳了一万年都没能勘破混沌,不是因为他不行(滚,和当初凝气通脉引来雷劫一样,是“天妒”,这一点最后会讲的_(:з」∠)_
第81章 叛宗?
“戾、天!?”
苏清涟的额头青筋迸起; 身周气势愈发凌厉冰冷。
云起却毫不在意; 微掀的唇角笑意近乎轻慢:“时隔千年再次见面; 徒儿你就是如此向为师表达歉疚之意的?”
苏清涟眸子里寒光闪动,面色都有些狰狞——
“你把叶子如何了?!”
“叶子?”云起高声笑了起来; 笑声震得身后竹林里的鸟雀受惊,瑟瑟群飞躲闪。笑罢之后,云起眼瞳墨黑; 望着苏清涟; “你如果不说,我倒忘了。叶子是我一手教养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嗯?——你还让他冠了你的姓?”
不等苏清涟接话,云起声音冷了下来:“你跟他说过,他心心念念的客卿长老,就是被你们檀宗两任宗主联手背叛出卖的吗?”
苏清涟面色一沉:“……”
“若是你说了; 他大概一刻都不想在檀宗待下去了吧?……更何况; 当日我之所以肯入檀宗,做你们檀宗的督察长老; 还出手为你们镇压无尽深渊——交换条件不就是寒琼仙草?”云起重展笑意; 眼里深沉的光芒微动,“所以; 他是我的叶子,跟你们檀宗、跟你苏清涟,没有半点关系!”
苏清涟双手紧攥成拳; 声音微嘶:“你若敢动叶子分毫,纵然倾举宗之力,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云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檀宗,乃至整个仙域,千年之前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云起勾唇,眸光冷然,“不过是趁我因叶子撕裂神魂而重伤之时,行奸猾龌龊之举,这等事情却要载入仙域史册,供人歌颂标榜……平日里满口假仁假义的仙域修者,一到利益攸关的时候,就连纲常伦理都抛于脑后——你倒是说与我听,檀宗就是用这些龌龊行径来教化弟子?”
苏清涟气结,却无言以对。
当年之事,他若真是问心无愧,也就不致让心魔阻碍修行、至今都未能破除了。
“……当年所行之举,有仇有怨你尽管来索;但你若想伤害叶子……”苏清涟手中剑芒乍现。
“别叫那么亲密。”云起掀起唇角,笑得邪肆冷狞,“我不喜欢听见任何人这么叫他,也不喜欢看到任何人跟他狎近。在他面前,我还不想你们计较——所、以,”他话音骤然加重,眸光冷冽,“所以,别给我屠了檀宗的机会。”
言罢,云起再未注视苏清涟一眼,直接跨虚离去。
苏清涟在原地站立良久,仍是心绪难安,脚下一动,跟着跨虚离开了。
——
外宗大比进行了一半,被迫停下了。
原因无他——执法殿殿主青禾,带着执法殿三位执法长老和一众执法弟子,气势汹汹地来了外宗大比的场地之外。
从外宗大比有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被迫中止的情况,连素来脾气好的洪荒长老都大皱起眉,目光有些不满地看着执法殿众人中为首的青禾——
“青禾殿主,你这是要做什么?诚心让外宗弟子看我们的笑话吗?”
青禾的面色比台上这五位长老都要难看,他铁青着脸色上前一步,作礼:“诸位师祖,值此外宗大比之际打扰,实非青禾所愿——然而,就在不久之前,我檀宗执法殿传承千年的法宝‘教化鞭’,被人生生抹去千年神智,如今沦为废物——这一点,我必须向诸位师叔讨个说法!”
闻此言,五位长老面色皆是微变。
旭阳长老目光一沉:“在檀宗之内竟会发生这等事……但青禾殿主,你如此兴师动众,不惜阻断外宗大比,是要讨个什么说法?又是要跟谁讨?”
青禾刚要张口,天斗长老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润了口茶水,视线在那茶杯上稍停,似是无意地开口:“青禾殿主,你身为执法殿殿主,望你谨言慎行。须知,有些话,可不是能够随便说出来的。”
青禾闻言,面色几变,但最后还是一咬牙,目光骤抬,望向苏叶子——
“我想与苏长老讨个说法!”
青禾话音一落,台上台下弟子皆是哗然。
苏叶子和其他四位长老倒没有什么意外,事实上在青禾道出来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青禾是要来找谁问罪了。
只是不意外归不意外,真听得青禾开口,苏叶子的眉梢还是难以察觉地抖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抬起脸来,声音几乎称得上是温润淡然的——
“青禾殿主,你可有证据?”
站在青禾旁边的执法长老一个大礼揖下,冷声道:“教化鞭为宗内千年传承的神智自主的法宝,想瞒过执法殿众多长老弟子,不露痕迹地强行抹去法宝神智,只有可能是比青禾殿主修为还要高深的混沌境巅峰——宗门之内,除了宗主与五位长老,不做他人想。”
“没错。”另一位长老接话,“而宗主和五位长老之内,只有苏长老曾受教化鞭之刑,与教化鞭结怨——敢问苏长老,这难道还不够吗?”
苏叶子叹了口气,唇角慢慢勾了起来,眼底却分毫笑意都不展:“若是我要与那教化鞭计较,何必还要拖到现在?”
第三位执法长老应声:“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请苏长老回答。不知苏长老值此——”
“够了!”
砰地一声,台上一张木桌应声碎裂,众弟子受惊望去——站起身来怒喝的人却不是苏叶子,而是坐在他身旁的、素来脾气最为慢闲的婵娟长老。
婵娟长老眸光大动,声线微颤:“青禾殿主,你就是这么管教属下的?!”
青禾作礼:“几位长老所说就是青禾所想,婵娟长老请勿责怪他们。”
“你们逼人太甚!”婵娟长老字字冷寒,“督察长老在仙域何等身份地位、在檀宗又是何等身份地位?!他当年为惩魔修、追进魔域几千里、以身犯险的时候——你们还只是宗里的普通弟子!当日你们执法殿众人上寒琼峰、迫督察长老回殿受刑就已是大逆不道之举!如今不过掌执法殿职务,就如此嚣张跋扈,视辈分如无物,难道不觉愧对宗门?!”
青禾身形一顿,继续作礼:“犯上之罪,我等自会领罚,但今日之事,决不能就此放过——”说着,他直身,望向苏叶子,“苏长老,得罪了。”
“青禾!”婵娟长老冷喝一声。
苏叶子抬手拦住婵娟长老的话音,他垂了眼帘,声音清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