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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似乎有些惊讶，毫不遮掩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反而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号码，真看不出来。”
号码？
时维没吭声，介于自己赤贫的现状，只能猜测颈环上有所谓的编号。
男人似乎突然对他有了两分兴趣，一边把方块递过来，一边盯着他看：“听说你是个二手货，也是‘基地’建成以来，第三个没有失去理智的伪复原种？”
时维从他手上去拿方块，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僵持了片刻之后，他低声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对方挑了下眉，不过没有追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说真的我很好奇，作为复原种却依然能够思考，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会感到羞耻或痛苦吗？”
“……”
时维看着他。
对方的神情坦然，提起“羞耻和痛苦”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认真，认真如挑拣并询问货物质量的商人。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复原种”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商品，而他们也早已经手过不知道多少只。
即使这些生物，拥有和他们极其相似的外表；甚至他们中的大多数，曾经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不会，”最后时维说，“我知道我是什么，正如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周围的其他人身上，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我们的长相、服从、包括各方面需求的降低，都是为了成为合格的宠物。而我留下了思考的能力，同样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完美。”
“……”
男人反应了片刻，然后松开了手。
“那么，编号10087。”
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同时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发生了变化。
表面的伪装褪去之后，显出一张时维已算得上熟悉的脸。
非雲看着他，露出某种属于掌控者的微笑：
“欢迎成为‘伊甸’的宠物，我是属于这个区域的‘饲养员’。”
作者有话要说： 时维：老子走过的套路，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
非雲：输了输了，社会社会＇抱拳。jpg＇
*
所以说为什么你们都知道龟甲缚啊，纯洁的作者抱着维维瑟瑟发抖
第35章 喵喵喵
每一个尽职尽责的邪教组织； 都要给自己取一个“其实我们是好人”的名字。
——《时维语录》
对于上章最后那段伪哲学的问答，内容其实不全是时维自己想的。
也包括了李某人的倾情加盟。
无论如何，两大套路王凭借出色的演技，成功的套路了本为妖艳贱货的饲养员。
从字面上看，饲养员和饲主最大的区别，是临时管理和最终拥有权。
而在一整天的集体禁闭生活后，时维基本确定：这里的饲养员，约等于生活管家兼保姆。
就和他想的一样，方块里的东西； 是一小团能量块外加一剂营养液，足以供应人体一天的生存需求。
味道其实没什么味道，既没有科幻小说里那样折磨味觉； 也和美味可口之类搭不上关系。
非雲看着所有人吃完了东西，收好盒子后被原路传送回去。
第二天早上他又来了； 不是来送饭的，而是带来了一个人； 又带走了两个。
这里面没有时维。
但这次时维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看着被他们带进这里的“货物”被放在空出来的铺位上，很快醒了过来。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已经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
青年基本能够确定，这里大概是放置已经基本“调教”完毕的货物的仓库。而自己因为之前的表现； 被省略了某些步骤。
毕竟资源是有限的，尤其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或许时维并没有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但只要他没有表现出问题； 对方也不会多此一举的折腾他。
至少，在他被交易出去之前。
下午第三次见到非雲的时候，时维已经把他当做空气了。
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娱乐方式，唯一明面上的关卡只有通向盥洗室的凹槽。但复原种是不需要交流的，而时维的终端虽然被屏蔽了，但他有李忱斯的精神力。
可以随时传送上网的精神力。
不过他再没见到李忱斯，即使在星网上逛了一圈之后。准确地说对方自从昨天说了再见，就短暂地失联了。
说好的十二个小时，到现在都过去一倍了，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电话不接，人也不见，怕是要翻车，你可知现在是深夜十二点~在外边过夜……”
青年哼着忘了哪首歌里的调子，做完一整套训练动作后，摸着汗湿的头发走向浴室。
经过一天多的观察，时维发现了一件事：这些伪复原种，大多拥有属于自己的“发展方向”。
例如，在这集体囚室之中，他们大多数时间处于发呆或睡眠状态，或者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但也有少数几个，看起来身材健硕或体型优美的，居然会保持一定的运动量。
——作为宠物的复原种，是为了满足饲主而存在的。
直到这一刻，时维才真正意识到这句话的意义。
就像地球上购买猫狗的时候，大多数顾客都有自己的倾向。有些喜欢从奶猫奶狗养起，有些喜欢有一定月份的；或者有些喜欢长毛，有些喜欢短毛；有人希望宠物活泼一些，有人则喜欢乖巧听话的。
在商品的意义上，复原种的选择明显更加多样化。
毕竟猫狗再怎么聪明，也不能和人类通过语言交流；而除了某些“嗜好特殊”的人，更没谁会和它们发生超越主宠的关系……
发现这点后，时维只咸了一晚上，就继续起了李忱斯布置的训练任务。
危险永远不会给你休息的时间，何况他此时就身处危险之中。
直到有一个清晨，非雲来带走时维的时候，失联了整整三十六小时的某人，在他脑中毫无预兆地出声。
时维正被非雲按住脖子上的颈环，看着里面弹出一根锁链。就在对方牵着链子示意他跟上时，时维听到了李忱斯的声音：
“阿时，”他的声音进入他的意识，和平时一样的低沉，“昨天我查到几个可疑对象，然后根据他们的行程，去了一场宴会——在那儿，遇到了‘惊喜’。”
时维垂下眼睛，跟着非雲的脚步往中间走。锁链摩擦发出轻微地碰撞声，全然顺服而依从的态度。
就像这里的任何一只复原种。
“我看到了‘苏流云’，就是之前和你说说过的，苏家那个旁支的天才。”
“或者说，是个假扮苏流云的冒牌货。”
***
李忱斯在休息室睁开眼，同时手臂迅速的抬起，把一张距离咫尺的脸推开。
“你怎么进来的？”然后他仿佛真正清醒了，拧着眉问道。
被他推开的是个年轻人，有张看起来毫无化妆痕迹的脸。或者说这年头的妆容，早已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了。
面对男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对方却毫无畏惧，而是低头抿嘴一笑：
“我是专为先生准备的‘礼物’，如果您不需要的话，退还就可以了。”
这间休息室的窗帘半掩，亮着柔和的仿自然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人，有一张和时维三分相似的脸。
或者换句话说，是一张比较“复原种”的脸。
但他显然并非复原种，甚至也不是伪物，只是化了类似妆容的“服务人员”。
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然而某人并不买账，或者说作为一个刚刚跑了老婆的男人，他再怎么也不可能立马和别的小妖精滚在一起。
但这张脸还是很让他喜欢的，所以他只是微微沉下脸，简单地说：
“不需要。”
等到对方关上门离开，李忱斯不知道套了几层的人设才瞬间消失，继续用精神力联系千里之外的对象：
“怎样，已经到外面了吗？”
刚刚他正闭上眼睛假寐，毕竟前一晚被灌了不少酒，照常人来说应该正处在宿醉的泥潭里。精神力刚和时维联系上，就感觉到外人入侵了自己的个人领域。
要不是他昨晚直接把酒精分解了，客房服务分分钟变成碎尸现场。
“对。上面是隔断开的走廊，两侧不知道有什么。”另一头的时维回答，事实上李忱斯通过精神力，可以分享他的视野，“你能定位吗？”
“离得有点远，得先过去再校准。”李忱斯说，“你先别分心，专心应对那边的情况——这个非雲不管是什么人，不是能轻易糊弄的。”
虽然他刚才没有明示，但既然现在的“苏流云”是假的。结合李忱斯的调查方向，那个“阿六”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而如今作为他主人的非雲，很大可能也不是普通人。
“得想办法见他一次，”李忱斯说，这个“他”显然是指身份可疑的阿六，“我已经让人去查二十年前苏流云的人际关系了，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忱斯。”
一直沉默着听对方说话的时维，突然开口。
男人的声音一顿。
“到了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了吧——我们来这里之前，你说‘怀疑对方在暗中进行有关复原种的交易’。根据你现在的反应，显然阿六是个意外事件。那么，你一开始的目标，总不会是这些伪复原种吧？”
和真正的复原种相比，伪复原种的数量简直多到满坑满谷。如果连这种等级的伪物都要管，哪怕喵星人也早累死了。
所以李忱斯准备调查，或者说搭救的，应该是一个真正的复原种——被藏在这些伪物之中，最珍贵的一个。
当然，如果能顺手端了这个基地，他大概也是不介意的。
“……”
沉默。
“其实，不是‘复原种’。”
短暂的寂静后，李忱斯终于回答：“维维，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那些伪物——就算做的再怎么相似，也只是复制的残次品而已。”
“……”
……什么？！
时维反应了几秒，才隐约意识到对方的意思。
并且因为这种意识到，而紊乱了呼吸。
“你当时不知道，毕竟语言不通，又是那种情况。”男人说，“‘安琪拉’的被捕有我的推动，但当时不方便暴露身份，还是让几只小虾溜掉了。
“他们唯二带走的货物，是两个——【地球】人。”
一个久违的、完全由汉语构成而非翻译机传译的词语，在大脑中直接响起。
时维有瞬间的眩晕。
而李忱斯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你不是地球上唯一的受害者，否则当初在锰星迫降，他们决不会放弃你——复原种的价值有多少，现在你应该很清楚。”
对。
是这样。
经过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没有人比时维能更深刻的感受到这点。
就像怀抱重宝的幼童，最可怕的是他毫无自保之力。如果不是李忱斯，如果没有这只喵星人的庇护……
他大概就像之前对非雲暗示的那样，沦为辗转于无数人手中的玩宠。
这念头勾起了过往的某些记忆，但时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没忘了自己正在什么地方，又跟在什么人身后。对方手上的链子正牵在他的脖子上，完全就是驯兽师与温顺的兽。
……那么，在这个地方，会有另外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类”吗？
不是那些似是而非的类人族，不是凭借虚无缥缈的传说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