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孩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昨晚又受了惊,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在他的梦里变成了妖魔鬼怪,将他和他的阿爹分食殆尽,吓得他再度哭醒。不过现下他已经哭乏了,所以实在没什么气力言语。
“兴许是饿的。”南子慕怕自己和欢喜身上带了瘟疫的病气出来,所以再疲惫也不敢将欢喜假手于他人,“大虎你去厨房抬水,我要带着欢喜去洗个澡。”
李行之舍不得让他再累着,于是没把欢喜还回去,只道:“还是我来吧。”
南子慕态度坚决:“你别多事了,你儿子他身强体壮,瘟疫对他可没什么影响,到时候咱们都没事,侯爷你自个倒染上了怎么办?”
“还是我来吧,我们妖怪皮糙肉厚,凡人那瘟疫对我也没什么影响。”王大虎伸出手,“来欢喜,到大虎叔叔这里来,咱们去洗澡澡。”
欢喜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不想将那什么瘟疫传染给李行之,于是他乖巧地从侯爷的怀里挣扎了出来,睁大了滴溜的黑眼:“阿爹也快去洗澡澡,欢喜不要阿爹有事。”
南子慕难得欣慰,勾了勾嘴角道:“好。”
————
王大虎带着欢喜走后,李行之命人备好了热水,然后心不在焉地帮南子慕脱衣服。
“侯爷。”南子慕哭笑不得,“不会脱衣服咱就别逞强了,我自己来——你出去吧,侯爷赖在这我会以为侯爷要趁人之危,占我便宜。”
李行之冷哼一声,他的心情复杂,心疼到极致后,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股没来由的气:“就占你便宜,谁让某人这么傻……”
“不是。”南子慕截口问道,“我哪傻了?”
侯爷理直气壮:“你如果不被那些坏人拐骗,现在不就好好做你的神仙逍遥快活?如果你把本侯丢了就跑了,那现在哪里还会被人欺负?你笨死了。”
南子慕偏头在侯爷的指尖亲了一小口:“好好好我傻,就折侯爷手上了行不行?乖嘛,我很累了,你让我好好泡个澡好不好?”
“不行。”李行之刚被他那句“乖嘛”哄上去的嘴角,一秒后又垂了下去,可谓是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一番喜怒无常。
他认真而小心地替南子慕脱去了里衣,然而在看见南子慕的胸膛后,侯爷登时就后悔地退开了,他有些羞恼地移开了视线:“你还是自己来吧,我……我有点儿把持不住。”
什么玩意?南子慕郁闷地把亵裤也退下了,然后抬腿跨进了木盆里,调侃他道:“我们行之这么纯的吗?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害臊?”
侯爷忍不住移开手指偷看,就他入水的那一瞬间,李行之觉得自己先前对南子慕所有隐秘而旖旎的幻想,全部黯然失色。
他的每一寸,无论是暴露在侯爷目光中的,还是他所看不见的。每一寸血肉和每一寸肌肤,甚至是每一寸灵魂,都让李行之口干舌燥,让他的情绪震颤不休。
“不是。”李行之声音沙哑,“只有你而已,别人把自己掰开了给我看,我都不会心动。”
“啧。”南子慕把自己埋进水里,吐出几个泡泡来,然后问凑到他面前来的李行之,“那我呢,你看了就会心动?”
李行之诚然道:“阿何止,心动到都快要地震了。”
南子慕的心情很复杂,所以只能无奈地一笑:“侯爷什么时候也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他又将脑袋埋进了水里,心想,他这么喜欢我,那我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还没等南子慕来得及多想,一团柔软就贴上了他即将要开始吐泡泡的唇,两人同样炽热的呼吸挤压进水里,气泡四散来,灵动而美丽。
侯爷捧着他一张脸,撬开他的牙关,和南子慕的舌头纠缠不休。
南子慕溺在水里,鼻子不能呼吸,嘴巴也不能换气,没一会儿脸颊和耳垂就都是一片通红。
李行之连忙松开他,南子慕大口吸气,继而抹了一把湿透了的脸:“你疯了?还不知道我染没染上瘟疫呢,你就亲……”
侯爷默然不应,沉默地凑上去又吻了他一口。
“你阿。”南子慕放弃了挣扎。
李行之红莫名红了眼,他呢喃道:“我害怕。”
害怕一会出去,大夫确诊出南子慕得了瘟疫;害怕南子慕以后病怏怏的只能卧病在床;害怕他的小神仙垂死在他怀里。
侯爷从来不曾这么怕过。从来没有。
他又何尝不怕?这回轮到南子慕沉默了,他任由李行之替他洗干净了头发,然后事无巨细地替他更衣,替他系好腰带。
起身的时候南子慕的脚不自觉地软了一下,不过还好李行之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了。
李行之皱眉:“不舒服?”
“没,就是脑袋有点晕。”南子慕拍了拍李行之的手,揶揄道,“被侯爷吻晕了,你赔。”
侯爷实在笑不出来,半扶着他坐到了床上:“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先躺下休息一会。”
南子慕倚在床头,笑道:“阿我不困。想听侯爷将故事,要听苏老头的故事。”
李行之垂下了眼睛:“好。”
第77章 别哭
那几个大夫走的不快; 李行之开始轻轻柔柔地给南子慕讲故事。可惜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合眼,现下才刚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疲乏得不得了; 但为了不让李行之太担心; 他还是迷瞪着眼假装认真听侯爷讲话。
“子慕。”李行之用指腹在他的肩头轻轻蹭过,“这块怎么回事?”
侯爷其实方才盯着南子慕沐浴的时候就发现了; 只是这样一个伤口; 就叫他胸闷气短; 一时间竟然有点喘不上来气; 又遑论要在当时追究原因。
“嗯……”南子慕托着沉重的脑袋; “阿,不知道被谁拿椅子腿敲了一下,没见血,不碍事。”
“一会让大夫开点活血化瘀的药。”侯爷淡淡然道,然而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将那时所有伤害过南子慕的人,都关到景阳宫去,再不济也要将他们吊起来暴打一顿,总之不能让他们好过。
他还想将所有传谣说南子慕是妖怪的人的舌头都拔掉; 谁也不能说他的小神仙一句不好。
可是不行吧; 只要让他暴露在阳光下; 就有发生危险的可能呀。
还是藏起来吧; 藏起来,藏到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此念头一出,李行之突然有点慌张地抓住了南子慕的手。
这些扭曲变形的念头; 对南子慕几近病态的保护欲,竟差点将他的理智压垮。
“侯爷,大夫来了。”一下人说。
依旧是上次那个提着药箱的老大夫领头,李行之没想到短短十天内,自己居然又见到他第二次。
“他好像有点低热。”李行之低声说,“低热是瘟疫前期的症状吗?”
大夫一边给南子慕把脉一边道:“未必,每个人对这个瘟疫的反应都不大一样,有的人上来就是高热,不出几天人就没了,也有的是低热。请问公子近来有接触过染上瘟疫的人吗?”
“唔……和他们在一个屋里待了一宿,我那时脱了染了他们血液的外衣,待在窗户底下坐了一晚上。”南子慕强打精神道,“这瘟疫传染性强吗?”
老大夫诚然答道:“很强,而且哪管你找个神医还是鬼医,都治不好——宫里有位贵妃娘娘前些日子也染了这病,连江西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医都被请来了,也依然是束手无策。不过公子的低烧也可能是因为受凉,只要后期不转成高热,就没多大问题。”
“染上疫病的人……最多能撑多久?”侯爷问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老大夫叹了口气:“这么说吧,就是终年习武的壮汉,遇上这疫病,也撑不过一月。”
李行之的心突然就凉了一半,他不依不挠地问:“只要染上就没希望了?”
“是。”老大夫说,“这病传染性极强,还请侯爷在确诊前,尽量不要接触这位公子,照顾他的下人,也需得用面纱捂住口鼻,免得疫病再度被传播。”
李行之紧了紧南子慕的手,他说不出话来,手心和后背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老大夫兀自退开,知情知趣道:“老夫现下只能开一些治疗风寒的药材,唔……还望侯爷往好的方面想,请二位保重身体。”
侯爷依旧没说话,几个大夫面面相觑,和下人一起退下了。
他缓缓垂下脑袋,开始不断地抽着气,无数荒唐的念头浮在他的脑海里作威作福。
还没等南子慕开口,侯爷抬头,冷静地掖了掖他的被子:“以后我陪着你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李行之说到做到,之后几乎是一刻不离地守着南子慕。南子慕想赶他走,然而无论怎么说,侯爷还是狗皮膏药似地黏过来,南子慕若是刻意疏离他,他就抱着山神一通乱亲,然后说:“这样该传染的就都传染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搬去景阳宫,你不理我几天,我就住几宿。”
“你这么这么幼稚?”南子慕挺生气,“死没什么可怕的侯爷,人终有一死。你好好干你的正事,到时候再去轮回里将我捞回去一起当神仙不成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是了,他李行之就是想不明白了。哪怕知晓南子慕的那一番话是最理智的,但他还是无法理智。
这世上有太多不确定性了,如果他失败了,回不去天上了呢?如果南子慕的魂魄出了什么差错,神仙的灵魄不能投胎呢?
最重要的是,他始终不能接受,南子慕要受濒死之苦,入轮回之境。哪怕以后还有机会相见,然自己在他死后继续苟活于世,难道两人就不算是阴阳相隔了?
李行之在这种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心痛中辗转,苦不堪言。感情拉着他自甘堕落,宁愿同南子慕沉沦;而摇摇欲坠的理性却又揪住了了侯爷的领子。他一脚悬崖,一脚腾空。
只待那悬而未决的对南子慕性命的裁断。
李行之笑得很难看:“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这样一塌糊涂的人生,就算被拖着前行,究竟有什么意义。
“……”南子慕把脑袋蒙进了被子里,内心复杂地想:那该怎么办?我的侯爷。
南子慕低烧不退,并且在三日后顺利转为高烧,王大虎去替了守在前线的红玉回来,可惜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颗仙丹的红玉和那些普通大夫并没什么不一样。
侯爷日日夜夜守在他床前,一遍又一遍地试探着他额头上的温度,一次试探换来一次失望。
李行之看见他微微拧起的眉头和额角冒出的细汗,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南子慕半夜惊醒,睁眼就吓了个半死。只见他的床头,一大一小两双发亮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床尾还趴着只眼睛发红光的兔子。
“……大半夜的不睡觉,差点被你们吓死。”南子慕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你们是不是想赶我去投胎?”
欢喜控制不住,登时就泪水盈目,他带着哭腔道:“阿爹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好,呸呸呸。”南子慕捏了捏他的小肉手,“别和你大虎叔叔学,神神叨叨的。最近夫子教了什么?欢喜有没有好好听课?”
“有,欢喜才学完《三字经》,现下夫子教我们读《小学集解》了。”欢喜在衣襟上抹去眼泪,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圆眼,认真道:“欢喜给阿爹背《三字经》听好不好。”
南子慕垂下眼睫:“好啊。”
欢喜摇头晃脑的背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