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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斐龙，试镜日期是……下周二。”
莫一笑点了点头，又看向千茜：“《霜华轻颦》要求我什么时候给出答复？”
“下周五之前，给了一周的时间，很宽松。”
“那么，先去试镜《机械思维》，如果不行，至少我还可以再选择《霜华轻颦》……”莫一笑在脑子里梳理着，半晌摇了摇头，“不，不行，就算不能被《机械思维》选中，也暂时不要拍这样文艺但是不够主流的片子。我现在需要的是巩固我的粉丝群——我想他们当中没有多少会选择这种意识流的作品。”
少年深吸了口气，十指作梳插进头发里，有些烦躁地低喃了一声：“那千茜你帮我在我的片约里看一看，找一个备选项目。最好是讨喜一些的角色，有个好结果的片子。要是没入选科幻大片，至少我可以去演一些叫座的电影。——爱情剧或者喜剧，动作片，挑挑看吧。”
“好的。”千茜虽然和他意见有所不同，但在老板决定好之后还是果断点头，将《霜华轻颦》的邀请收好，走到书房里去做她的工作了。
而张晋却没有动。
莫一笑看向他的经纪人：“张哥？”
“……《机械思维》的导演卡耐基非常有名，他对于他的电影角色选择和拍摄方式，有着相当的主导权。即便是投资方有意见，看在他创造过不少惊人成绩的份上都会妥协。”
张晋似乎犹豫着什么，语气有些含混微妙。
莫一笑微微点头示意他自己在听，等着他的后文。
“他是《长庚》的导演。”
张晋停顿了半天，终于开口，伴随着长长的一声气音，似乎是在肺部憋了好久。
莫一笑明白了，也愣住了。
“当年如果不是祁影帝支持并且出资，《长庚》根本不可能投拍。那部电影成就了祁影帝，同样成就了卡耐基·桑德拉。这位导演和祁影帝的关系极其亲近，他曾经表示祁影帝是他此生的贵人，也常常让他想起他早逝的儿子……一笑，你懂我的意思吗？”
莫一笑没有吭声。
他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张晋看不懂他此时的表情，只能苦笑道：“一笑，我知道你不希望你和祁影帝的友谊掺杂别的东西。但是，这个机会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或许你不用直说，只需要在和祁影帝联系的时候提一句你要试镜《机械思维》就行……”
友谊？提一句？
少年的脸上慢慢泛出一丝自嘲。
如果只是友谊的话，就好了。他不是真的小年轻，对于圈子里的“朋友”，他很明白这种概念。确实有真的志同道合、可以自在相处的伙伴，但很多时候，都是彼此的利益维系。你给我介绍人脉，我给你推荐资源。
可以说，今天张晋说的人，就算是言陌归，他也会选择联系一下，拜托对方帮忙，心里记住欠了一个人情，以后再还。
但张晋说的是祁景言。他的……恋人。
身份非常不匹配的恋人。
对方一直在帮助他，为他护航，为他撑腰，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无法开口。
总觉得，这段感情里，几乎是对方在付出。而他，虽然真的不是为了获得资源和帮助而和对方在一起，但这样相处的模式，如果继续下去，哪怕从感情上不是，实质上也似乎变了味道。长此以往，他要如何维持在那个太过出众的男人面前的自尊和骄傲？如果不是平等的关系，总有一方会先受不了，不是他觉得尊严岌岌可危，就是对方怀疑他的感情了吧。
虽然现在想这些好像有些杞人忧天，毕竟他们还处在热恋阶段，觉得什么什么都很合拍。可是，时间久了，真的不会变质吗？更何况他们生存的还是这样一个浮躁的圈子。那一点感情，因为是真实的，所以显得特别珍贵。但又因为特别珍贵，如果掺杂了利益之类的东西，很容易不复纯净。
而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前途、名望、金钱和荣耀都是可期的，视若珍宝的，恰恰是不掺杂太多的感情。
“真爱”什么的，放在圈子里，有时候甚至显得可笑，可得到了它的人，想要维系，又更需要小心呵护，将之与外界的利益交换甚至“潜规则”隔离开来。
所以，他不能开这个口，不能提这种要求。
在张晋不解的视线里，莫一笑慢慢摇了摇头。有些叹息，但是很坚决：“我明白你的意思，张哥。可是我不希望这样——我不是说我放弃这部片子了。”在看到张晋惋惜的表情时他连忙补充。
“不是放弃，也不是单纯的清高，只能说，相比于这种捷径来说，有些东西对我更重要。——而且。”
他慢慢微笑起来。
“就算不要别人帮我说话，难道这个机会我就不能拿到吗？”
第86章
《机械思维》是一部非常标准的大片，热点元素很多，打戏也注定不少，可以说看到简介就能让人知道整个故事大概讲什么，然而就是这种电影很受欢迎。
试镜没有给剧本，是到时候十分钟准备然后开演的那种。莫一笑翻出来两部高评价的大片看了看，觉得自己面临的挑战还是很多的。首先一个是自己的票房号召力未知，导演心里恐怕会有犹豫；另一个就是年龄和身材——大片里面的男主大多身形强壮，肌肉漂亮，但莫一笑虽然高挑，但作为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少年有些纤细，哪怕他努力增肌也很难和成名已久的型男媲美。
——其实考虑到这一点，他心里已经觉得希望渺茫了。但娱乐圈这个地方就是每个机会都无比宝贵的，很多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只需要一部片子就可以拉开可怕的差距。又好像莫一笑自己，被选中《逃奴》男二号的时候还是一片质疑，等到了《千阙》演了一半，他就已经是准一线了。曾经欺负过原主的那个许路尧，《风欲动》里面他是男三，莫一笑只能演一具尸体，而现在，莫一笑已经握着一座最佳男配角奖杯在《千阙》这部堪称现象级的历史权谋剧里担任主角了，而对方……莫一笑连他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更不用说俯下身找他麻烦了。
一两部作品，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莫一笑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希望很小，他也要全力以赴。
就在莫一笑待在公寓里为一个角色细心筹划的时候，《千阙》的剧情已经到了白热化。
昭华公主嫁给镇安将军东廷坤，让东廷坤果然对皇帝多信任了几分——或者说，不是信任，而是他以为皇帝的心腹大患是摄政王，想要拉拢自己，这才把最疼爱的妹妹下嫁。而镇安将军的人，又在送嫁队伍里找出几个探子，一番严刑拷打之下，逼问出是摄政王的人——这些人自己都在皇帝的刻意安排下，将主子当成了摄政王，所以在严刑下供出来的“真话”听着可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东廷坤深信摄政王有谋朝篡位的意图，并且对于坐拥二十万大军的自己生出了恶意。于是，这位年轻的将军和下属们一番商讨，决定与皇帝合作，共抗摄政王。皇帝于是召其秘密上京，而东廷坤也当真作别了新婚燕尔的妻子赶赴京城，谁知，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
东廷坤死在进京的路上。一个峡谷，滚落的巨石，四下里密密麻麻的箭雨，将这位年轻的将军和一千精兵断送了。
——那箭的箭羽，是摄政王名下庄子里出来的样式。
理所当然，镇安将军府的人愤怒了。只忠于将军、连皇权都不放在眼里的镇安军喊出了“诛奸臣、清君侧”的口号，表示若不以摄政王的头颅祭将军在天之灵，便索性反了。
消息传到京中，即便是再畏惧摄政王威势的大臣，在叛乱这种事情面前也难免肝颤——万一，万一真的打到京里了呢？他们别说荣华富贵，连命也留不下了呀。
于是，当皇帝一副“朕虽敬重皇叔，但为江山安宁百姓安定，也不得不大义灭亲”的架势，让近卫在朝堂上当堂拿下摄政王时，那群曾经看着摄政王眼色行事的大臣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第三十二集，就到了《千阙》一个重要的高潮。摄政王之死。以及，昭华公主之死。
之前三十一集在皇帝抬手吩咐“将摄政王压入天牢”的时候戛然而止，观众们对于后来的发展可谓是抓心挠肝。不少观众都在之后讨论摄政王到底会不会死——多数人其实觉得不会。毕竟，摄政王可是男二号呢，而且，是祁影帝扮演的呀，怎么可能这么早领便当？但也有些人表示，从理智上来说，镇安将军的人都以摄政王为由要反了，就算是之前的“摄政王党”，里里外外算下来，也都是弄权的权臣，对于叛乱的事情还是颇为敬畏的，皇帝算计得好好的，实在想不到摄政王有什么死里逃生的办法。
坚持摄政王会活下去的主要是祁景言的粉丝，以及其他一些颜控，而认为会死的则纯粹是剧迷，用逻辑和权谋的角度在分析。两拨人年龄构成和兴趣爱好都差很大，要不是这部剧，根本是混不同论坛的人，绝不可能吵起来，然而有了《千阙》，就总能看到十几岁迷弟迷妹们和熟读二十四史热衷历史阴谋的几十上百岁高学历人群争辩不休。
在这样热烈争论的氛围里，《千阙》官方账号也毫不客气地“火上浇油”，po出一张摄政王一身囚衣、面色憔悴却不改风姿的高清图片，配上文字：
生或死？摄政王的劫难与危机——尽在十二月十八日晚八点，敬请期待。
这样的动态，将观众们对于《千阙》第三十二集 的期待挑到了最高点。方正传媒方面一直监测着《千阙》的各项舆论数据，看到这个话题又一次冲上热门，都是一阵放松——
三十二集之后，祁影帝的光环不再，莫一笑就真真正正要一个人独挑大梁了。这个时候把热度抬起来，让人对之后的收视也有些底儿。
现在，收视率平均有5。3，最近两集更是因为紧张激烈的剧情而推高到了5。6、5。7。莫一笑能维持住这个势头吗？还是维持十三集直到结束。哪怕之前也有过莫一笑一个人撑起一集的情况，但毕竟没有这么多。担心，总还是有的。
就在观众们的热议、播送频道的担心中，第三十二集，如约而至。
摄政王盛怀瑾一身粗麻缁衣，披头散发地坐在阴暗的囚室里，一点点微弱的光亮透过木头栏杆透进来，落在他磨白的衣摆上，形成零零碎碎的光斑。
他就那么坐着，似乎什么也没想，也什么都不说。
片刻，外头传来“当啷”的声响——是外间那个生了锈的大铁锁叫人打开了。有狱官谄媚的声音传来：“陛下，仔细着脚，没得这地界儿脏了您的龙足。”
龙足？
摄政王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这谄媚，已经是把自己面皮放在地上给皇帝踏了——然后就是这同一道声音，这两日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指手画脚。
虎落平阳被犬欺，原来是这个滋味。
他嗤笑着，看着那抹明黄不疾不徐地走到近前。那人还是一把清朗的少年音，却已带出了帝王威仪：“皇叔，这两日如何？”
“托圣上的福，没死在这牢里。”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笑意却没达到眼睛里：“皇叔这样金尊玉贵的人，落在这地方，确实叫朕心疼啊。”
“当不得陛下一句‘金尊玉贵’。罪臣是哪个位份上的人？敢在陛下面前称一句‘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