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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一直醒着,只是在积攒跟你说话的力气。”卡西莫拄着拐杖咳嗽两声,“我的时间不多。”
莱亚尔走过去,带着卡西莫去木屋,但后者拒绝了,坚持要在外面谈,莱亚尔没有勉强。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的力量能修复灵魂,我会救你的。”莱亚尔以为对方是在顾忌自己命不久矣,却看到卡西莫摇了摇头。
“首先,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莱亚尔。我已经没有灵魂了。”
莱亚尔怔愣,“怎么可能。”没有灵魂,那你是怎么又能动又说话的。
卡西莫露出微笑,笑容里没有阴霾,反倒带着点狡猾。“这种事你会想不到吗?”
莱亚尔后知后觉地喃喃道:“三要素……精神力支撑着你。”
“没错。恶魔也出现了有意志的个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莱亚尔,别露出那种表情,这是一件好事。从大战时我受伤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即使沉眠也不可能活下来,诺林将我做成傀儡也是因为她知道我已经没有救了。”也许是因为活得长,面对死亡卡西莫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到让莱亚尔感到不忍。
“没有救,所以就能毫无愧意地拿着你的身躯随意使用吗。算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在流落到这座岛上之前大概已经替你杀了她,不用谢我。”莱亚尔冷哼。
“原来你是在为我报仇,我遇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积攒力气醒过来就是为了跟我继续拌嘴?”
卡西莫笑而不语,他们就这样在沙滩上席地而坐。
“你应该知道,失去灵魂的肉体若有精神力残留其中便还能存活于世一段时间,直到彻底消散。”
“我知道。”而莱亚尔也知道,唯有这种情况他是救不了卡西莫的。
哪怕有一丁点灵魂留在肉体之上,莱亚尔都能将其修补,但无中生有他做不到,这也是为什么他曾经奈何不了费里斯。混沌的吞噬力量能让事物完全湮灭,他再强大也不是黑兽的对手,于是只能借助外力。
一个人虽然站在你面前,虽然他看上去仍旧活着,但其实他命不久矣,或者注定死去。
“每一个生命都注定一死。”卡西莫露出轻松的笑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碍,“重要的是,他能留下什么。”
“你留下了很多又厚又咬文嚼字的书。”莱亚尔说得一点也不客气,“要是耶格知道你还活着、而且拥有了意志,他一定会高兴的。”
“你也很高兴不是吗,只是得知我死亡的悲伤盖过了喜悦。”
莱亚尔摇头,“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朋友,你该知道的。”
“朋友这种东西,不管你怎么想,我把你当朋友就够了。从前的你又极端又浮躁,这次一见,你看上去已经平和了许多,是因为愿望达成了么。”
莱亚尔像是有很长的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却想起,说这些没什么用了。“恶魔在死去后灵魂会去往哪里?”如果不是直接消失而是有所去处,他也许可以尝试在里面找出卡西莫的灵魂。
老人摇头,莱亚尔没领会这里面是让他别去尝试还是不知道灵魂去处的意思。
“我的学生都不在了,诺林若是也被你所杀,地狱之中、包括人间之内,恐怕都没有能挑起魔法未来重任的人存在。我可以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吗?我的朋友。”
“我不是那块料。”莱亚尔拒绝了,“况且我如今已经没有了魔力,不属于我的力量都已经随着这个神奇的地方而去了。我很好奇,卡西莫,你真的不恨诺林吗。”
“她是我最爱的学生,而我也是最了解她的人,那孩子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天使的说辞和承诺上,她以为那样也能拯救我……也许我真的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天真的想法一直留存在她心里了。”卡西莫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恶魔没有未来,堕落者也没有未来,既然如此就没什么恨意或者爱意了,都结束在这一刻吧。”
莱亚尔慢吞吞地说,“我可活不了那么久。”
在这一刻,即使卡西莫面露笑容,莱亚尔依然很难过。
六十五、在地狱,酿成更大的错误之前请回头
格雷辗转来到洛尔城已经是几天以后,守城门的骑士不认识他,还因格雷看起来很强向他热情推荐参加冬月里的比武,西之君主会在其中遴选新的骑士团成员。
前任骑士团团长的格雷婉言谢绝,走进城门内,这是他第一次来洛尔,在被特蕾西亚关进血沙处刑台时这座废墟之上的都城还在建设中,如今已经有了一番宏伟之貌,而且一如那位女王的性格,把自己的居所当成最大的防御工事设立在外围。
格雷抬脚就往堡垒走,边走还不忘低头看地面上自己的影子,虽然他很不想像个蠢货一样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
“你在我的影子里是不是,费里斯。”
他的影子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像被风吹歪的飘渺烟雾、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金发堕落者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站在路中央,“我看到了。”
黑死魔在人类扎堆的地方没被认出来已是万幸,格雷的自说自话已经引来不少怀疑的视线,外加他气场强横,走过路过的居民都下意识地绕道走,宛如他周身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罩一般。
终于在微妙的僵持下,格雷影子里面的黑兽之影先妥协了,他选择把格雷拽进人少的巷道里去,凭借自己能自由在各种阴影中穿梭的本领,费里斯已经摸清这一块区域的地形,带着格雷直接来到宫殿后身。
格雷很想发表评论,自己本来在地上的影子突然站起来拉着他走来走去这件事本身已经更加惊悚了。
费里斯找到没人的地方踏出黑影,格雷问道:“黑兽要是真的能支配所有阴影,岂不是无处不在又知晓所有?”
费里斯却摇头,回答说:“这取决于本身力量的强弱和专注力,也许黑兽本体能够做得更多。若是我专注于这片区域的阴影,其他地方的影子是支配不了的。”他捂住一边的耳朵,侧耳倾听,“不过一旦集中注意力,阴影连结的全部动向都能掌握。”就像他现在可以把这块地方的每一个声音和画面完全捕捉,因为阴影无处不在。
格雷又问:“你跟我过来想干什么。”他没有记忆力不好到忘记临走前对费里斯说让他留在曼巴河谷保护耶格。
“深渊技师先生表示他暂时不用保护,然后又兴奋地开始投入到研究中去了。”
费里斯回想起耶格一脸狂热的模样,好像那名神秘天使给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让他突然不畏生死了一样。“他还说会帮忙注意海上的动静。”
把话说到这里,格雷恐怕想赶人也做不到了,他回身嘀咕一句别碍事,穿过小巷摸到宫殿外围的高墙,拔出大剑。
费里斯远远站在后方,疑惑道:“你想怎么做?”
“这有什么好说的?打进去。”说着,金发堕落者一段助跑后一跃而起,依靠惯性和力量几步踏上墙壁,跳劈向看似坚不可摧的高墙以及看不见但一定会有的防护魔法,“锵——”地一声,大剑被弹开,但防御法阵的能量罩显现出来,并且不堪攻击地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费里斯看不懂格雷的用意,“你这样会把守卫引来的!”
“就是要引过来,不然特蕾西亚怎么可能听到动静!”华美的大剑无坚不摧,格雷反复劈砍逐渐扩大的缝隙,最后一下,直接把宫殿后方的防护罩击碎。格雷也下落到里面的草坪上,听到很近的距离传来守卫发现入侵的喊声。
“什么人!”
一队骑士很快包围了从高墙上跃下的格雷,金发堕落者扛着大剑,对严阵以待的骑士们不屑一顾地说:“特蕾西亚在哪里。”
也许是发觉到格雷气势的与众不同,骑士们没有一个人开口,默契而无声地策动脚步摆好阵型,身穿重甲的骑士竖起两人多高的盾牌,把格雷周围围成一个铁桶。
格雷在精钢铸成的包围圈中嘴角上挑,这种对抗单一入侵者的阵型是他过去教给骑士团其他成员的,又被特蕾西亚改进了不少。他们的盾牌上理应有弱化符文和虚弱诅咒,这是对付未知实力的敌人时最开始的一种试探,后面还有阵型被破后一系列应对措施。
这些戴着头盔的骑士里看上去没有他的熟人,但武技和战斗经验却已经传承。
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大剑剑尖已经快要戳到盾牌,格雷压低身体向后一顶,后背抵到一名骑士的盾牌上,紧接着他双手握剑斜插进地面湿润的泥土中。剑身磕上盾牌下缘,他用蛮力下压剑柄,大剑弯曲的弧度令人感到它下一刻就会折断,但最终还是惊险地直接影响身披重甲的骑士扰乱了收缩包围圈的脚步,盾牌歪斜、固若金汤的阵型被凿开一个缺口,格雷一脚踹上没有及时扶正的盾牌,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一跃而出,手起剑落,直接用剑背敲晕距离他最近的骑士。
他落到空地上,回身大剑平指,邪气地笑着说道:“再来。”
“还是免了。”一个威严的女性嗓音响起,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停了下来,守卫骑士让开道路,于是格雷也就看到了银发银甲的女王。
金发堕落者随即收起武器,但身上的力气没有卸下。他对特蕾西亚说:“我以为还要再打一会儿才能惊动你。”
“传讯官向我汇报说有个手执大剑的金发男人砍坏防护魔法入侵堡垒,我就猜到是你。我知道的人里面只有你会这么莽撞。”
格雷哼笑,“这点小事都要亲自过问。”
“因为我猜测你是想要见我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什么事吗。”银发女王挥手让身边的骑士退后到距离他们远些的后方,格雷没有看到任何人停顿,比如担忧君主的安危而选择提出异议。这些人全都乖乖后退,光辉女王的令行禁止可见一斑。
格雷却在说正事之前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以为你会马上下令抓捕我,把我丢进血沙处刑台那样的地方再待上几百年。”
“君主没有完成对于下属的承诺,是身为上位者的我的失职,而你转而去求助恶魔引来祸患,那么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特蕾西亚又说:“你被关押在血沙处刑台已经一百年,已经够了。”
“足够赎清我的罪孽?你在替所有因我而堕入地狱的人类做决定吗,特蕾西亚陛下?”
银发女王没有回答格雷的问题,而是说:“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我很清楚你的心中也有尺度。说说你的来意吧,我相信你不是来叙旧的。”
事情进展得意外顺利,费里斯藏在阴影中,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腥风血雨,他不禁对这位堕落者君主的度量深感敬佩。格雷曾将自己的忠诚献予女王,而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选错人,即使现在分道扬镳,他们还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对话。
费里斯听格雷依次提到了天使、封圣者和神格,他细细观察特蕾西亚脸上的神情,堕落者君主只有在提到神的时候外露出些许跟平时不同的出格表情,但也跟惊讶相去甚远。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得到那么强大的武器。”特蕾西亚的自语中省略了诺林的名字,她转而对格雷道:“我已堕落,天使还会选择我,真是匪夷所思。”
“这个世界的造物并非严格划分光明或是黑暗阵营,无论天使还是恶魔都是为自身目的不择手段的另一种人类罢了,用不着在做事之前包装什么虚假的光环。”格雷说到这里,对于特蕾西亚的寡言感到奇怪,“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你会想成为神吗。”
“我不会。”
没想到回答得如此干脆,格雷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