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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明白吗?我不管过去的事情……”常往急切地道。有那么多的时间他没有说出口,现在说出口,好像晚了。他不是没有给过对方暗示,可佟曙风对他和待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佟曙风眼中黯然,他片刻后轻轻摇头:“请不要再说了。我很清楚自己……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佟曙风走了。不过三日,常往也来告辞。他待不下去,要去不知何处追寻佟曙风。佟曙风不会再回九琴,也没告诉他要去哪里,天大地大,常往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他。
“师叔为何也要走?”祁越惊讶道。
常往没有立即说话,然而下一个举动却是抬手打了祁越一耳光。
祁越毫无防备,他被打得发懵,那一巴掌的力气叫他踉跄一步,拽了顾寒的衣裳才站稳。
“师叔!”顾寒脸色沉下来,把祁越拉到身后。
“干什么要打小师弟?”桑落落被那响声吓到,赶忙去拉开常往。
“如果不是他偏偏要自作聪明,去揭穿何少兴,师弟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回忆那么难堪的事,他又怎么会离开?”常往没有再动手,恨恨地看着祁越。
祁越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打过。脸颊上火辣辣的,已经现了红肿。祁越不想道歉,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又明白佟曙风的处境确实如常往说的那样。
“师叔,这不能怪阿越,”唐昭也上前劝说。
祁越挣开顾寒的手,一句话也没说转头走了。
“师叔为佟师叔做了什么?因为无能为力而迁怒阿越,能让师叔心里好受点吗?”顾寒字字清楚。他本来该劝说常往的,可见不得祁越挨打。
顾寒的话让常往脸色变得很难看。吕英拍了拍常往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曙风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做什么要打小徒弟,打破相了往后没姑娘要他了,哈哈哈。”
没有人接话。常往转身出门。
顾寒依然沉着脸。
祁越在房顶上躺了半天。夜深露重,亏得修道,身体也不觉得冷。他仰头看着那些颗颗散落的星星,想换个姿势。不想翻身衣袖压到了脸,痛得嘶声,立时坐了起来。
脸颊揉也不能揉,小心地碰一碰便觉得烫热。祁越很郁闷。他听到窸窣的声响,偏头一看,是顾寒来了。
“师兄,”祁越打一声招呼。
“还疼吗?”顾寒在祁越身边坐下来,伸手别过祁越的脸。
“不疼。”祁越假话真说的本事炉火纯青。话音刚落便倒吸了口气,痛得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顾寒。
顾寒拿了沾湿冷水的毛巾,轻轻地敷在祁越脸上。他掌心的温度又透过湿凉的毛巾渗到皮肤里,温温和和的。顾寒专心地捧着祁越的脸,叫祁越有些不好意思。
“发烧了?”顾寒只感觉到手底下的皮肤温度直往上窜,伸手贴了贴祁越的额头。
“我自己来吧,”祁越支吾道。
顾寒恍若未闻,岿然不动地给祁越敷脸。
上罢药,祁越用眼睛使劲往下瞥自己的脸颊:“万一真的破相了,没人要了。”
“不会,我要,”顾寒接了祁越这句浑话。
祁越心里突然就乐了。他明显地蹬鼻子上脸,又慢吞吞地道:“破相也要?”
顾寒点头:“嗯。”
祁越胆子大了不少,他整个人靠在顾寒身上,懒洋洋地舒展开了胳膊。安静一会儿,祁越忽然又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在百川的时候。”
不等顾寒说话,祁越坐直道:“即便是坏人,就应该被理所当然地诬陷栽赃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手段跟恶人有什么区别呢?”
桑落落惦记她那倒霉师弟,从饭堂拿个煮鸡蛋回来,要去找祁越。进院门便看见顾寒抱着祁越往屋子里走去。祁越脸埋在顾寒怀里,一手还抓着顾寒的衣襟,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桑落落第一反应是躲,她把自己藏在一根柱子后,探头探脑地看顾寒进了屋子,屋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祁越脸不疼了?桑落落自己琢磨。既然如此……她看着手里那个热乎乎的煮鸡蛋,三两下剥开壳,勉强送进自己肚子里超度了它。
常往后来没离开万山峰,只去了半山腰的那间小木屋中。他日日照料那些紫色繁盛的花朵,几乎不露面了。
七十二、
不久,在山下游历许久无音讯的林孤芳传来了一封书信,说在西方偏南的江阳有白虎石的消息。几个人刚打算要去江阳,祁从云又在这当口也传信给祁越,说在武陵发现有他想找的东西。祁越忽略了他爹为何会在武陵的问题,只觉得一下有了两块材料的下落,只差一块,那剑便可以毁掉了。
几个人便又商量着分开两路去,武陵自然要祁越去了。
“这样吧,我……”唐昭思索片刻道。
“我跟阿越去武陵,”顾寒道。
“……也好,”唐昭点头,他又想起上次顾寒独自去长青谷的情形,不免叮嘱道:“若是遇到难处,相互传信,别遇到什么危险。”
“有我在,”祁越毫不谦虚地道。
武陵较上庸偏南,据说春日时千树桃杏争相怒放,花海莺啼,景色极为迷人,甚至当地有佳酿名为武陵春,更有传说于群山隐蔽处有一世外桃花源。
御剑不到两个时辰,便到武陵。当地恰逢是花开浓烈之时,满城粉瓣随风而舞,如水墨画景。街上是出游的行人,有的头上斜插着一两朵桃花,只见惬意,倒不见古怪。卖花的小姑娘提着花篮,举着粉嘟嘟的花串跑来跑去。
祁越看此情此景,便有些明白祁从云为何会在这里了。
头上戴花的人不止有姑娘,还有男子,便是形貌粗犷的大汉也夹两三朵娇艳的花,嘴里哼着小曲,看得祁越稀奇很久。
他正被吸引了注意,眼前猛然飞来一个黑影。祁越疾转头,顾寒已凭空拦住,将那物件捏在了手中——是一枝桃花,上头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再抬头,人群中一个姑娘掩着嘴吃吃笑着躲开了。
“乱扔……”祁越嘀咕道。
他这一句嘀咕完,应景似的,花枝接连朝两人抛过来。祁越生生忍住了拔剑的冲动,没在大街上吓坏行人。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一些,剩下的砸在他身上又掉在了地上。饶是如此,手中也有一束了。
两人在街上各拿着一捧花不知所措,顾寒的面色简直如临大敌。
周围的姑娘捂着嘴笑弯了腰,又一句话不说,从背后拿出花枝来。
“……”祁越暗道不好,扯着顾寒便从人群中寻空隙离去。
“……害羞了……”身后隐隐约约姑娘家的窃窃私语,祁越耳根一红,没顾上看方向,直到一个巷边才停下。
他伸出脑袋看,行人稀疏,便松了口气。回头见顾寒正微微皱眉看着手里的桃花,鲜艳的花朵映着雪白的衣裳和顾寒的脸,祁越歪头看愣了。
顾寒抬头,祁越赶紧收回了视线。祁越当然明白这些姑娘扔花是为什么,有一年在九琴比试,还收着了一枝丁香花来着。
“这个……不用在意,”祁越虚虚瞄着自己手里的花对顾寒道,“可能是她们卖不完。”
卖不完也没见过要成群结队专门挑两个人扔的。但顾寒只应了一声,瞧着是信了。
两人行出小巷,到街口打听祁从云所说青龙塔的位置。一个没了门牙的老太太把手放在耳朵旁,问了两遍:“你们要去哪里?”
“青龙塔,听说就在此地,”祁越把声音放大些,又要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在吵架。
“真的?”老太太显然听懂了,却瞪大了小眼睛。
祁越点了点头。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看顾寒,又看了看祁越,接着伸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祁越往后躲了躲。
“不瞎呀,”老太太更加狐疑。
祁越怀疑他听错了,紧接着便听老太太道:“喏,你们往后看。”
不远处九层高塔挑着屋檐无声的伫立,风过檐铃响,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祁越道声谢,又一次拉着顾寒落荒而逃。
简直无法用糟糕来形容,祁越从刚才就心不在焉,脑袋像傻了一般。那么大一座塔,还离得那么近,他没有发现,顾寒竟然也没有发现……顾寒为什么也没有发现?
“师兄,你在担心什么吗?”祁越想掩饰下方才的尴尬。
顾寒停了会儿:“没有。”
转过街口,是一座拱桥,桥头也是春意盎然,通过拱桥,便是那青龙塔了。
“越儿,”祁越回头,董胧雨冲他招手,身后跟着祁从云。
“我跟你爹在这里等着你呢,路上很赶吧?”董胧雨走得很快,裙袂仍丝毫不乱。
“还好,”祁越终于可以解放自己,不用再拿着手里的一束花。他顺手把顾寒手里那把也拿过来,又递给董胧雨:“这是师兄……”
“听宁老头子说过很多次了,你就不用啰嗦了。”祁从云接过董胧雨转递过来的那一大束桃花,当下间接地表达了不满。
“见过两位前辈,”顾寒拱手。
“不用多礼,”董胧雨笑道,“跟越儿一样还是个孩子。越儿也常提起你,今日可算见到了。”
“……”祁越确定自己并没有经常提起顾寒,他总共才回过几次家啊?
“好了,那东西就在青龙塔中,不过要等两日后,这塔开光完毕,才能进去,”祁从云的语气似是恨不得立马离自己儿子十万八千里,“我们就不在这里了,你们自己去取。”
祁越用头发也知道祁从云没说完的话是没什么:取不来是自己没本事。也许是顾寒在这里,祁从云多少留了点口德。
董胧雨也点头,不知是不是祁越的错觉,董胧雨多注视了顾寒好一会儿,随后眼神收敛,又被笑意包围着看不出来了。
“这两日你们可以先去逛逛,看小寒的样子,没怎么下过山吧,”董胧雨临走又照嘱咐祁越,“过了这桥对面,有一家卖杏花糕的,味道极好。跟它一条街上有你喜欢吃的梅子,我尝过,虽然味道稍稍有些恹,也还不错……”
祁越不想在顾寒面前被当成小孩子,更不愿勾起顾寒的往事,便推着董胧雨道:“我知道啦,您先走吧……”
董胧雨搭着祁越的手,忽然道:“那对连枝,你没弄丢吧,给谁了?”
祁越差点吓得跳起来。他避重就轻道:“没有,在山上放着呢。好了,您快走吧。”
“那就好,我走了,”董胧雨又笑着与顾寒示意。
祁从云手里拿着一大捧桃花,敏锐地瞧见了董胧雨在皱眉沉思。
“越儿他……”董胧雨停下,回头看青龙塔的影子已经模糊成一个灰影,“他与小寒……”
“如何?”祁从云少见董胧雨这副操心样子。
“许是我多想了,应当是误会,”董胧雨道,“可这孩子一向不善言语,我又怕他是真的……连枝是你做的,你方才也没感应到么,另一半在他师兄身上。”
祁从云停下,片刻后打了个哈欠:“不碍事。他能懂什么,不行打一顿就好了……我开玩笑的……”
桑落落等人到江阳便用了一日,打听得林孤芳所说白虎山所在,已是入夜。唐昭放出去一只木鸟,想来若是林孤芳在附近,一见必知,两厢也好会合。
三人在山脚下树林中空地点了一堆火,暂且落脚。桑落落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火力扔捡来的枯枝,一边扔一边打瞌睡,连着打了几个之后,就坡下驴地身子往地上一歪睡过去了。唐昭替她拨了拨衣裙,免得沾到火堆上烧起来。
“问水,”唐昭转头,“你困吗?”
杨问水猛地抬头,像被吓了一跳,随后摇了摇头。
唐昭又道:“若是困的话就休息吧。我倒是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