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怎会在这里?”在阵中时,顾寒看见祁越出现,问道。
“师兄不是在找我吗?”祁越道。
这话超乎寻常的伶牙俐齿,顾寒刚平静下来的心思又紧绷。他转身道:“那就一起找下出口。”祁越分明是在他眼前消失的,还是与慕云思一起。这时候他再怎么想相信这就是祁越,也不能相信。他有意背对着祁越,一般来说,对方若是不怀好意,必然沉不住气。
但祁越并没有动,至少这时还是祁越的模样。他站在原地:“我来了,师兄为何又要走?”
顾寒停下。这不是祁越,现在可以肯定了。只是……为何是祁越呢?
他平日里放在对方身上的心思日复一日地增加,聚沙成塔似的,终有一日要破土而出长出参天大树的。顾寒没想到过这件事。他始料不及,又无比理智地明白魔物会选择什么样的人来幻化。除了心里的弱点与渴求,还能是什么。
可平日里他对祁越有过什么念头?……顾寒勉强地想打捞一点可做实证的记忆,但是捞不到。那个从前满脸倔强挨打也不肯出声的孩子,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心里侵城掠池,占领地盘了?
“师兄,”顶着祁越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你怎么不看我?”
“放肆,”顾寒冷喝。他应该出剑杀了这大胆的魔物,可抬不起胳膊。
祁越没顾及,伸出两臂搭在他肩膀上,歪头笑道:“师兄在想着我,所以能看到我。”
眼前这人的模样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可不该是祁越。那是他的小师弟。居然对自己的师弟有不堪的挂念,叫他怎么面对自己,又怎么面对已经故去的师父。
顾寒出剑的时机一塌糊涂,他再晚一些,那魔物伸手能把他的心脏掏出来也说不定。
这是个尽职尽责的魔物,至死还是祁越的模样。顾寒便清楚地看到白虹穿过祁越的心口,血液鲜艳无匹地倾泻下来。
“我是你师弟啊,师兄。”
顾寒痛苦地靠在树干上。脑海中祁越与慕云思亲密的样子一闪而过。
我该怎么办?
顾寒有些迷茫地想。
六十九、
待得曹紫都将阵法破去,众人会合,又费了一番功夫。但见身处之地已不是那树林,竟是在一处城外,遥见城门上的字匾,便知这是豫章无疑。然而这城门大开着,内里无一人走动。像一张可怖的大口,要等着把进去的众人吞没。
“哇,莫不是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桑落落指着那城门前的空地道,“说不定埋伏了什么陷阱。”
“有可能。”柳千怀点头。
“紫都,能看出古怪么?”韦涧一派高人姿态。方才破阵曹紫都功劳不小,韦涧压在心底的那口憋屈气一吐而尽。他现在觉得曹紫都该是冲在前头,好给其他人做个榜样,便积极地引曹紫都显露自己的本事。
曹紫都端着胳膊,伸长脖子望了一会儿:“不能。”
韦长老那口气的尾巴尖都噎在了嗓子眼,梗得他面色通红。好在这时候慕云思与顾寒也没说出什么结论,于是也无法衬托出自家少主没本事。
一只兔子在这时跑了出去。周遭都是人,它跑得极快,后腿一蹬便蹿出去尺远,尾巴与耳朵一耸一耸的,很快跑到了城门前。
“兔子哎!”桑落落惊叫,“怎会有兔子?”
“山上时捉的,正好叫它试一试。”何少兴拍了拍手,语气十分傲慢。
桑落落见是何少兴,一跺脚,后悔自己出言太快。她才不想跟何少兴说话,更何况,这人拿一只无辜的兔子去试,虽然也是个办法,但叫桑落落十分不痛快。
在场诸多人,未必就对一片空地无可奈何,但这时候不得不借着一只兔子开了道。兔子安然无恙地跑进城门中不见了,表明没有什么可怕的埋伏。
城中空旷,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吱呀一声巨响,城门缓缓关上了。
祁越向后看一眼,觉得十分像被包了饺子,真不知他们是来除魔的,还是来给魔物送食的。
“借我一下,”曹紫都拿过了自己门派中一个弟子的长刀,“我在这处摆个阵,待会儿也有撤退的地方。”修为高的想要跑怎样都跑的掉,但对修为低些的人来讲,这阵还是有大大的用处。
曹紫都在外头摆弄着刀剑符咒设阵,一部分弟子随他在外面,另一部分则往前走。院墙上有雨水冲刷的痕迹,涮出道道灰褐印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是充满了腐朽的血腥气。再又见墙边隐约露出的白骨及腐烂的尸体,也不知是死了多久。
柳千怀要往前走,桑落落扯住了他:“我们在外面,师兄他们进去就好。”柳千怀什么水平,桑落落十分有数,万一遇到什么过于厉害的魔物,两人说不定是添乱,还不如在外头。
柳千怀停住,看一眼又回头,点头留下了。
一座城楼两侧各有台阶,上头屋檐斜挑,楼垛上还歪歪斜斜插着几竿旗,跟着阴风时不时地招动几下,倒像什么土匪窝。
没来得及到楼梯跟前,从城楼上忽滚下来两团烟,一左一右,落地化作一模一样的两人,异口同声:“总算送上门来了。”
祁越见这两个魔修,突然想起万山峰后山那两个看守的弟子,也是异口同声,不知道这样做有何意义。他摇摇头把这个无聊的念头赶出去,低声跟慕云思道:“你被他们收买了吗?”
“要是收买了,我哪会叫你来。”慕云思也低声道。
“哦。”祁越抬起头,等着对方把废话讲完。
“你们还能活着走到这里,幻真二使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本座勉强收了你们的命,”两个魔修一伸手,竟是又化作了一人,“本座乃魔主左护法孙云亮。”
祁越打了个哈欠。又想起他与慕云思见到的那个魔女自称真真,那说不定还有一个叫做幻幻的。他转头问唐昭:“你那时有见到什么幻化的魔物吗?”
“没有。”唐昭摇头。杨问水也道:“我与曹紫都都没见到。”
若是桑落落见到了,她一定会嚷嚷出来的。祁越瞄了顾寒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也许是顾寒遇到了,但不知那一个魔女变作了什么模样。他又不想去问顾寒。
好不容易孙云亮把话讲完,这厢的正派人士一字不发直接便祭了武器,身份倒像是反过来的。孙云亮也并不出手,身后城楼上堆满了魔修,个个面带兴奋。
“这极有布置的样子,我们是来送的罢,”祁越又道。
慕云思仰头看了一眼:“你放心,绝不会叫你送的。”
“他也得有这个本事,”祁越笑一声。
两厢交手,那孙云亮却躲在一侧不出手。祁越有心想直接结果他了事,但中间隔着一大片人,过去麻烦得很,便作罢。
“这里本是他们炼化尸人的地方,”慕云思继续在他身边低声道,“你师兄在这里应当没事。我们进里面,看看有没有无辜的人。”
祁越点头,他习惯性地要叫顾寒,扭头见顾寒已背对着他往一侧去,又咽回了口中。
那厢孙云亮站的好好的,何少兴却突然冲过去招惹他,招惹完了转身就跑。
孙云亮两眼放了光:“小美人,你迫不及待了?”
何少兴扭头冲他一笑,这边立刻躲到了慕隽鸿身后,简直像是嫌慕隽鸿太闲。慕隽鸿脸色沉下来,不得不横琴与孙云亮在半空打起来。
祁越见孙云亮过来了,当下便要去收拾了他。他不是想帮慕隽鸿,纯粹是想打架而已。只是他一剑而至,没有想到忘了死对头这时候也会对他发难。
何少兴恶狠狠地盯着祁越,琴弦一拨,竟是冲着他背后去了:“多事。”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下。祁越只来得及侧身,肩膀上还是挨了一下。
“祁越!”慕云思面色一变,不顾底下乱局,飞身上前揽着祁越躲开孙云亮的攻击。
打斗声掩盖了细微的声响,何少兴琴弦拨完,一道凌寒的剑光汹涌而至,琴弦铮然响动,尽数断裂。他吓出一身冷汗,朝那剑的回路望去,顾寒看了他一眼,把剑握在了手中。何少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把没用的琴狠狠摔了出去。
只不过这弦断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顾寒望见慕云思揽着祁越的身影,侧过头去,又转身往城楼去了。
“没事。”祁越身形移开,看到地上顾寒丝毫不为周遭所影响的背影。他不再说话,只重新携了攻势,朝孙云亮打去。
顾寒依着墙角进去,听得说话声渐近,便收敛气息停住。
外头打得热火朝天,这里头安闲得很。两个魔修边走边说话,好像外头法器打斗声都听不到。
“老大早有布置,咱们就不用去帮忙了。跟着我去瞧瞧那美人。”
“老大的实力当然不用怀疑,不过这时候不趁机享受,竟然想跟那帮傻子比试比试,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废话,你要懂老大怎么想的,你就是老大了。老大前些时候还想去长青谷拿什么朱雀石,抓到这美人后,也不提了。还不是跟我们一样……”
声音渐渐远去。
朱雀石。这三字听在顾寒耳中,他轻轻吐了口气。
他一直在万山峰的藏书阁中找可以毁去中皇剑的方法,宁惜骨知道他在找,便一直捏着那卷书没给他。后来顾寒终于得到那本书,钻研良久,才勉强看出一个法子,似是需要几块奇石来炼化。
那奇石中的一块,就是朱雀石。现在几乎全不费功夫地得知了那奇石的所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小小的希望,冲淡了不少顾寒心中的积郁。
他身后的一些人去的晚,这时过去,便直接与里头的魔修交了手。里头的魔修水平明显不如外面的,顾寒扫一眼,便飞身上了屋顶。他看到刚才那两个魔修的位置,直接掠了过去。
“谁?”一个魔修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大惊小怪。”另外一个指责,“简直跟老大一个德行,想去拿那朱雀石,还要忌惮那长青谷的谷主,莫名其妙。”
“莫提了,哎,我们去瞧瞧那美人。”魔修不耐烦地摆手,进了一扇门中。
顾寒有些怀疑,简直过于顺利,他还没想出怎么更进一步地打探出那朱雀石的详细下落,这两个魔修就大方地吐露了出来。顾寒当即化作一道剑气冲了进去。
刚关上的门“砰”地被打开,两个魔修回头,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白光一闪,齐齐化作了黑烟。
楼中间是一个圆台,有些奇怪的味道,顾寒落地,微微皱了眉。那味道又腻又淡,叫顾寒迟疑了一会儿,他没辨认出到底是什么,便忽略,朝着那两个魔修要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转过那圆台,见台下躺着一个人,全身赤裸,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动不动,显然是没有气息了,叫人不忍看第二眼。顾寒接着往里走,没见着魔修,他刚要快步进去,便听到一些吟哼,以及大声地像濒死的喘息,不止一个声音,而是好多个声音叠加在一起。
顾寒一阵厌恶,白虹出鞘冲了过去。片刻后,响起了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顾寒再不犹豫,携着白虹快如闪电,眼不见为净。
他一路狂风卷雪般扫过去,所过处归于寂静,在最里头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间设着铁栅栏的屋子,但栅栏已经被白虹的剑气冲断了,里头的人为突然得救惊讶,又一窝蜂地往外冲。一个紫色衣裳的姑娘被挤在最后,才走出铁门。这期间顾寒顺手在另一边的屋子上补了一剑,铁栅栏哗啦裂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姑娘道,“我叫孟诗禅,今日大恩,他日必定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