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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适的模样,这不禁令他怀疑,这两个外界人的境界是否高于他。
但是,从进门后,他的神识就扫过了,整个秦家医院,仅三个修士,三人都天巫相等的境界,在巫王面前,微不足道。
秦重神色如常,离伊的巫王境界,较之魔尊大人,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他淡定地道:“阁下若不信在下的医术,可另请高明。”
这是下逐客令了。
离伊心中冷笑。他纵横巫修界上千年,从未遇见如此嚣张的外界人。莫不是以为有俟蔺封撑腰,便敢肆无忌惮了?不过,他今日过来,并非找茬,而是实实在在地要看病。
“医者仁心,秦大夫看病难道只会看身体上的病,却不会看心病?”离伊问。
“心病?”秦重微微吃惊,打量眼前的灰衣人,道,“在下对心病所知甚少,怕是帮不了阁下。”
“无妨,秦大夫先听我道来。”离伊道。
秦重道:“若阁下信得过在下,在下便为阁下尽一分绵薄之力。”
紧接着,他对明华道:“上茶。”
明华领了命,走入后堂去泡茶了。过了一会儿,他端着茶具出来,恭敬地摆在桌上。
茶的清香在空气中飘散,隐隐有一丝灵气,离伊略诧异。此茶乃是上品,在巫修界,唯巫帝喝得起,而这家小小的医馆,竟将此拿来招待客人。
再观这套茶具,精巧细致,色泽温润,花色浑然天成,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配上此茶,精妙绝伦。
这茶,这茶具,在拍卖行至少可拍出千万巫灵石。
尽管惊讶,离伊仍然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优雅地吹了吹,啄了一口,再放下。
“我的心病,困扰了我数百年,如今越发的加重,于修行不利,若再不去了心病,境界将不稳。秦大夫若能治愈它,我将重金感谢。”离伊道。
秦重点了点头,温和地道:“请。”
“我曾有一好友,从小天真无邪,颇受长辈喜爱,加之天赋极佳,在同辈之中,修炼速度最快,无可避免,遭人妒恨。但由于他的天真,时常觉察不出他人的恶意,我身为他的好友,自然要挺身而出,为他挡下无数暗箭,然而他却毫不知情,待修为有所成时,竟要与他人结为道侣。”离伊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娓娓道来。
“他要结为道侣的人,资质不错,能谋善断,年纪轻轻便是一城之主,两人若结为道侣,确为巫修界的一段佳话,可惜,他们高兴了,我却不高兴。”
秦重沉吟道:“莫非……阁下对那好友早生情愫,只是一直压在心底,不曾点破?”
离伊道:“非也。我对男修并无兴趣,更无与他结为道侣的想法。只是觉得,我保护了他数百年,就是我的私物了,既是我的私物,便不该离开我,转而投入他人怀抱。他那准道侣与抢我私物的贼子有何区别?我自是气愤难当,忍不住要毁了这段姻缘。”
秦重的手一抖,杯中的茶差点溢出来。
“阁下的心思,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他道。
离伊轻叹一声,道:“你不知那种一直珍藏的宝物被他人觊觎的痛苦,我守了数百年的人,却被轻轻松松地诱惑走了,与其如此,不如毁了,再无人敢打他的主意。”
“这……你的好友,终究是人不是物。”秦重委婉地道。
离伊轻笑。“对我来说,是人是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守护的心被破坏了,这很糟糕,令我心如刀割,寝食难安。他们越美好,我越难受,我难受就想让他们也尝尝我的痛苦。所以……”
他的笑诡异了起来,声音阴森。“所以,我让他们天人两隔,做不成道侣了。”
秦重沉默。
离伊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继续道:“原本,我可以继续守着他,帮他治愈身体和心里的伤,只要他乖乖的如过去那样就好,可惜,他知道害他道侣的人是我,便恨我入骨,一门心思地要报复我。我为他付出如此之多,甚至救了他一命,他却只记这一件小事,太令人伤心欲绝。”
“容在下一问,阁下之前为他做的事,他可知?”秦重道。
离伊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或许他觉得我对他的好,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秦重道:“一边是感情深厚的道侣,一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若知道了真相,陷于两难之中,亦是痛苦不堪。”
离伊冷笑道:“修士,何需情爱?努力修炼,追求更高的境界,才是正道。既然他自甘堕落,不思进取,也休怪我心狠手辣。宝物有了瑕疵,无法修复,不如毁了。”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令秦重略为不舒服。巫修者多数心善,此人的心思简直扭曲得可怕。正如他所言,他有心病,还病得不轻。
他的心病,除了他自己,无人能治,更无药可医。
然而,
“我这心病,秦大夫觉得如何?能否治愈?”离伊问。
秦重问道:“阁下似乎对情爱,嗤之以鼻?”
“不错。”离伊点头。
“若是如此,阁下的心病在下无能为力。”秦重道。
“那该怎么办呢?”离伊似乎略为头痛地抚了抚额头。“秦大夫治不了我的心病,却把我的病情听了个明明白白,真叫我苦恼呢。”
秦重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的令牌,神情却如常。“我只是一名大夫。”
言下之意,他对“病情”背后的故事,毫无兴趣,更不会深究。
然而,离伊并不好打发,他靠近诊桌,凑近秦重,低沉地道:“俟蔺封给你多少好处,本座可以给你更多。只要你愿意追随本座,今日之事,本座可既往不咎。”
秦重闪了闪眼,仿佛听不出离伊话中的意思,他道:“阁下是否有所误会?我在主城开医馆,确实受巫王照拂,只是我的主人另有其人,恐怕不能如阁下的意。”
“哦——”离伊拉长声音,挑眼道,“是那位住在玉鼎山连巫祖都忌惮三分的魔尊?”
秦重淡笑不语。
离伊起身,甩了下袖袍,高傲地道:“此处是巫修界,并非魔修界,莫说巫祖,便是其他各大势力,也绝不会看魔修在此界坐大。俟蔺封以为找了个大靠山,却不知他已成了众矢之的。”
言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重,转身走出了医馆。
秦重皱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思。
第147章 玉泽醉酒
明华在门口张望了下, 待那灰发人走远了, 他回到大堂, 来到秦重身边。
“主子, 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疑惑地问。
秦重回神,道:“一探我的底细,二想收买我。”
明华吃惊。“收买?”
主子可是曾经的地下商人,家底雄厚,积金堆玉,储物袋中的极品法宝数不胜数,这名叫离伊的巫修者, 有何资本出手收买?
真是贻笑大方。
秦重拿起书本, 道:“他不但想收买我,还在提醒我,巫修界的各大势力对我们这些魔修颇为忌惮, 上次巫祖在玉鼎山吃了闷亏,却不会善罢甘休。”
明华皱眉, 不解地道:“他会如此好心?”
秦重摇头。“他的心病若属实, 我大致能猜出他的心思。这种人, 拥有极强的独占欲, 但凡他看上的人或物,绝不容许他人碰触,否则他会觉得受到了玷污, 从而产生破坏的毒恶想法。与其被人觊觎, 不如亲手毁了。”
“啧!”明华咂舌道, “魔修界都无如他这般阴毒的人。巫王认识他,还真不幸。”
秦重道:“他的乐趣,在于亲自动手,但如今的情况可能有变,巫修界的其它势力盯上了无定地界,或者说是盯上了玉鼎山的灵脉,这加重了他的心病。”
“他的心病,属下觉得可以不予理会,反正他以后会是个死人。”明华道,“倒是巫修界的各大势力盯上玉鼎山这个香馍馍,恐怕对我们不利。”
“此事我会禀报尊者。”秦重道,让他无需担忧。有宿尊主和尊者在,巫修者想动玉鼎山,不过是白日作梦。
明华回到门口,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秦重继续悠哉地看书。
突然,一道绯红的人影闪了进来,焦急地喊道:“秦重!你有没有事!”
明华眨了眨眼,看向后面跟进来的云逸尘,他忙行礼。
云逸尘挥了挥手,让他不必多礼。
秦重手上的书掉在了桌上,打翻了茶杯,茶水湿了纸,他一脸无奈,歪着脖子,瞅扑在他身上的唐玉泽。
“我没有事。”他安抚道。
唐玉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耳根子热了一下,微微松开秦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一刻钟前,他的千音令突然响起了声音,冒出秦重和另一个人的声音,唐玉泽立即警觉,当听到那人威胁秦重时,他二话不说,拖着云逸尘就赶来医馆,生怕来迟了,秦重被那不速之客给伤害了。
医馆里只有三个人,看门的明华和配药的平飞都只有无相天魔的境界,秦重自己境界更底,而那恶人的境界肯定在他们之上,所以秦重才会向他发出求救。
“那人呢?”唐玉泽四处张望,咬牙切齿地问。
“走了。”秦重微微推开他,把翻倒的茶杯扶正,拿起书,甩了甩上面的水。
唐玉泽松开他,搔了搔头。“那人到底是谁?居然如此嚣张?敢在主城里找茬?”
“是离伊。”秦重道。
“离伊?”唐玉泽和云逸尘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
“对。”秦重让明华把桌上的茶杯撤下去,重新换新的茶来。
明华收拾一番,便去备新茶了。
“请坐,云君上。”秦重对云逸尘道,“麻烦云君上特意跑一趟了,好在有惊无险。”
云逸尘坐到一旁,笑道:“无妨,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在魔修界,他们时不时地要与魔斗,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乃是稀松平常的事,来了巫修界后,日子过得太悠闲,手脚都不利索了。唐玉泽跑来找他帮忙,他瞬间燃起了好战心,马不停蹄地赶来,可惜来晚了,没架可打。
唐玉泽搬了张椅子,坐在秦重身边,扯扯他的袖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千音令里听得一头雾水,只知有人寻麻烦,却弄不清前因后果。
明华上了茶后,秦重详细地对他们叙述了整个过程,听得唐玉泽和云逸尘大皱眉头。
放下茶杯,唐玉泽道:“我看这个离伊,不是心里有病,而是这里有病。”
他指了指脑袋。
云逸尘看问题比他深,他肯定地道:“他知道我们与巫王的合作,而且,对我们的势力也一清二楚。他过来看似想拉拢你,但其实是在警告。若是我们继续插手,他或许不惜鼓动巫修界的其它势力来对付我们。”
“如此嚣张!”唐玉泽磨牙。“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来无定地界,还敢上门挑衅?”
秦重赞同地道:“还是云君上看得透。”
他只当离伊对俟蔺封的占有欲,却未想到这一层。
云逸尘道:“玩心计嘛,何人玩得过我们魔修者?”
“哈哈——”唐玉泽拍手。“让他尽管放马过来,看我们不把巫修界搅得天翻地覆。”
喝过茶后,云逸尘便回去了,唐玉泽留下陪秦重到傍晚,两人才乘着飞行器回到玉鼎山。
他们同住一个宫殿,但分别住两个相邻的小殿。以往唐玉泽喜欢到秦重的小院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