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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摸出了口袋里的针管,在德蒙脖颈上轻轻抵住。
这一针下去,他也会变成自己这样,或许不如长期实验效果明显,但最多也就能撑个两三年。
德蒙背对着他,四下望着被炸毁的街道,企图找到一家花店,没发觉半点端倪。
“很遗憾,我不喜欢花。”弗里德说,“那东西太漂亮,但也太脆弱了,一碰就碎了。我只想以恩报恩,以仇报仇。”
“那样你就满足了?”
人生只靠这种东西就满足了?
弗里德忽然想哭,但只能苦笑:“我还能求什么?”
德蒙沉默了一会,“如果洛洛在这里就好了。”
弗里德手里一颤。
“洛洛在这里,或许你也能笑着死,和埃里克一样。”
弗里德哈哈大笑起来,德蒙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歇斯底里地笑。
伊梵洛没杀埃里克。
无论弗里德怎么自欺欺人,也分辨得出德蒙没有说谎。
针管早已滑落在地,弗里德丝毫没有留意。
大声笑过,体力更为不支。
他的世界在旋转,模糊,恍惚间想到几年前伊梵洛拉着他的手,认他做弟弟的模样。
那时的他险些被怪物吃掉。那些怪物形如人类,却浑身布满蓝色鳞片,浑身没有半点毛发。
他一边逃跑一边寻找家人,只知道有一个实验室可以保护他,却无法抵达。
躲藏的途中,他遇到了落单的伊梵洛。
那是个有些逞强,却十分温柔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弗里德能十分清晰地发觉十五岁的伊梵洛也害怕那些怪物,却强装勇敢,最大限度保护自己,安慰自己,而七岁的自己也将他视为最可靠的保护伞,全身心仰仗他。
两人折腾了十来个日夜,才终于找到实验室。
可伊梵洛甩掉自己,一个人冲了进去。
他永远忘不了伊梵洛眼里的冷意和决绝,和一瞬间失去全世界般的无助和恐惧。
等他赶到时,那里只剩尸体和事后整顿现场的治安人员。
尸体里,有父母,朋友,有他的所有人。
他又想起伊梵洛的道歉。
——“那时我年轻冲动,为了尽快提升军衔,错估状况,贸然单独行动,确实是我的错。”
——“除此之外,我没有能说的了。”
事情最后归结为,伊梵洛直接杀了所有本该捉去询问的实验人员。
七岁的弗里德包裹着全身的溃烂之处,又冷又脏,望向转播屏幕。
屏幕里的伊梵洛在质问下,只是垂眸不语,偶尔对上摄像头,漂亮的蓝眼睛看起来脆弱极了。
一片嘈杂唤回了弗里德的现实。
德蒙转过身,停住。弗里德看见有飞机在接近那栋孩子们藏身的建筑。
“你去吧。”弗里德说。
“你怎么办?”德蒙虽这么问,却一眼不离飞机。
弗里德沉默了一会,努力微笑出来,“我其实挺喜欢花的。”
德蒙看过来,目光微讶。
“去救他们吧,”弗里德主动从德蒙背上下来,踉跄站住,“我知道花店怎么走,再见。”
德蒙多看了他几眼,这才跑开。
他的背影消失在弗里德眼中,弗里德抬头望了望天,忽然感到世界广阔。
而自己时日无多。
无论伊梵洛出自什么原因背叛自己,他真的已经变了,不再是过去完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这样,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就可以全不作数了么?
自己就可以不恨他了?
剩下的时间要怎么度过,每走一步都能感到肉体在松散零落,不知还能再走几步,剩下这几步要怎么走?悔恨自己这几年来怎么浪费了生命吗?
眼泪不断涌出眼眶,弗里德张开嘴,无声哭着,漫无目的,踉跄着往前走。
前面竟然真的有一个花店。
门玻璃已经碎裂,他伸手进去,从里面打开店门,看到蒙了层灰的花,在无光的小屋内摆放整齐,开得绚烂。
他走过去,没走动,摔落地上,扶着货架爬起来,被花束簇拥。
门缓缓关了回来,一片黑暗。
只有门上那个洞,漏给他一隅光线。
吐息间,花卉芬芳馥郁。还有隐约的硝烟味。
我要死了。
弗里德想。
疼,不想动。
又好像没那么疼。
他伸出手,逆着那束光线。
世界在上浮。
我在下坠。
地面变得柔软。
我会陷到黑暗的最深处。
一切安静、温暖。
他望着自己的手,延伸的紫色让皮肤变得厚重。他知道它会烂成泥,等着它烂成泥。
可模糊的视线,却像被针扎了般回过神。
地面忽然坚不可摧,将他反推回来,所有疼痛感重新灼烧,视野一片清晰。
心头瞬间被恐惧占据,却激烈跳动起来。
弗里德紧抓住那只手,死死确认它。
紫色的皮肤没有溃烂,反而生出了细小的,噩梦般的……蓝色鳞片。
“伊梵洛……”他喃喃,忽然牙关颤抖,死死咬住,却停不住眼泪。
弗里德爬起来,找到飞船。伊梵洛连接了飞船,飞船也连接了他,弗里德照着伊梵洛的位置飞过去,看到那个人影时,拉开舱门跳下去,高高落地,不觉疼痛,只是想靠近伊梵洛,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伊梵洛,却抬不起手擦,“你骗我,你骗我。”
他语无伦次,“你隐瞒那些怪物就是实验结果的真相,你不想让我知道它们就是我的家人,对不对?所以你才以为我早就死了?”
“……弗里德。”伊梵洛看着他。
伊梵洛手里紧握着终端,弗里德看到终端光屏上有个眼熟的女孩在哭,请求伊梵洛什么。
可他没空在意了,只能努力看清伊梵洛。
伊梵洛仰起头,弗里德看到了他眼里的疲惫。和濒死的自己如出一辙。
终端上的画面和哭声清晰起来,是卢西亚诺。
“厄琉斯不会放弃杀德蒙的,我阻止不了她,我至始至终都……不了解她……”
伊梵洛关闭了终端。
一时间,只剩风声。
第105章
按着导航中的路线; 洛洛赶到位置; 在街道中四处寻找德蒙。这里本该被巡逻人员占满; 却静得出奇; 洛洛看到十余个孩子从一处隐蔽的地下入口爬上来,互相依偎着从他身边跑过,明明身上有伤,却对外界毫不惧怕。
正当他毫无头绪时,远处的建筑背后却轰然爆炸。
洛洛脚下一阵剧烈晃动,他回过头; 尘烟和火光瞬间炸开,热浪从远方扑面而来。
直觉德蒙就在那里; 他跑过去; 途中就看到大量后撤的王国军。
他们惊惧至极,洛洛本想问清; 但见状脚下更快了。
爆炸的中心似乎只是平地; 但处于城市中心,四周建筑的坍塌将其狼狈掩埋,洛洛捂住口鼻; 顾不上防卫; 万幸的是所有王国军没有靠近,似乎确定了德蒙会死在这里,而且风够大,不至于缺氧,洛洛只是更心急德蒙的处境。
烟尘太大; 洛洛很难视物,本以为要找很久,进入爆炸中心后却一眼看到一个红亮的光点。
洛洛踩着不稳的碎石跑过去,那果然是德蒙,衣物已经烧得差不多,身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红亮纹路,流淌的金红色如同血液奔走血管。
“德蒙……?”洛洛心下惊异。
德蒙弓着身从地面站起,闻声一顿,回过头来。
洛洛本能地感到了防备,下意识去握腰间不在的刀柄,紧张退后半步。
德蒙完全转过脸,火红的双眼毫无感情地盯着洛洛。
洛洛不安地皱起了眉,还没等说话,德蒙忽然朝他跑来,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几乎是撞着他扑倒在地。
洛洛胸前一阵烧穿人的炽灼,痛苦地张开嘴,德蒙却从他胸口攀上,抓住他的头用力吻了上去。
那不是一个吻,而是无止境的掠夺,如稻草之于溺水者,如饿红眼的猎豹扑上羔羊,德蒙睁着毫无理智的金红色双眼,舌头用力深入,妄图使洛洛穿肠烂肚般堵在他的嗓子眼,汲取着所有水分与凉意,手也用力钳着洛洛左胸的心脏处,势同捏碎肋骨。
洛洛用力推拒他,因喉间被堵住,生理性的眼泪很快积蓄滑下,德蒙用力碾着洛洛的身体忽然停下,被他的眼泪吸去注意,放过他的嘴唇,由下至上唆起洛洛的泪痕。
“德蒙……”洛洛喘着气,这才轻声叫道。
听见他的声音,德蒙的动作停了停,洛洛看见他身上的纹路逐渐黯淡、消失,那股炽热的气息也只剩体温,令人胆寒的只剩德蒙尚还红亮的眼睛。
德蒙重新吻了上去,虽然急切,比起之前却堪称温柔。洛洛见他好转,安心了些,任他舔走口腔中的水分,手伸到德蒙心脏处,像之前一样给他“降温”。
有什么力量在那里和洛洛的异能相抵,德蒙抓住那只手,紧紧按在胸前,不让他放开丝毫。
洛洛知道德蒙好转只是时间的事,松了口气,另一只手轻轻环住了德蒙脖子,身体贴上去,抱住了他。
——感谢你还活着。
洛洛用力环着他,回吻德蒙。唇齿交缠之间,后背被德蒙用力按揉着,衣衫上褪,感到德蒙身下的变化,不由向后一退,结束了这个吻。
德蒙重新将他压下,洛洛垂眸,定了定神,重新捞住了他的脖子。
“德蒙想要的话,可以的。”他轻声说,捞着德蒙压向自己。
德蒙停在他上方,听见自己名字,眼睛逐渐恢复了翠绿色,眨了眨眼睛,很是茫然。
他和洛洛还残留着生理泪的眼睛对视了一会,想起身,发现脖子被洛洛抱着,想分开,手动不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插在人家衣服里。
……掐得血红的印子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触目惊心。
德蒙猛地起身,发现自己有反应了,脸唰地红了。
“……我……”德蒙一脸无辜。
他从洛洛身上退开,看着衣服被扒了一半,裤子也被褪下一半,眼睛湿润的对方,脸就更红了。
德蒙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唯一的记忆只有那句“德蒙想要的话,可以的”。
心甘情愿、微带痛楚,疼惜而纵容,又有几分诱人。
德蒙用力晃了晃头:“我……你怎么在这。”
不对,德蒙想,自己明明是很高兴见到洛洛的,却因掩盖尴尬,下意识用了这种语气。
但话说出口就来不及收了。
洛洛整理了一下衣服,爬起来,“走,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安全?”德蒙重复,这才发现四周都是烟尘,烟尘之外是火焰,忽然有点晕。
他咳了两声,被洛洛一路拉着,逐渐听到人声。
两人躲在隐蔽处,趁着王国军派人灭火,搜寻德蒙尸体之际,洛洛拉着德蒙绕远跑向飞船的停靠处,拐弯时,忽然撞到一人身上。
那人穿着王国军制服,似乎自己也没想到大奖落在自己头上,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求助。
惨叫一响,脚步声便围了过来。
德蒙拦腰抱起洛洛就跑,万幸这里一片混乱,他们很快便找到一处藏身,接着,在巡逻下转移了两次地方,才最终藏身于一处狭小的清洁柜,足够安全。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洛洛在德蒙身边问。
德蒙看见他被咬破的下唇,目光心虚地闪开,“这附近有十几个孩子可能会被波及,我想到有一支分散的能源,就引爆它们,引开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