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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的长发随风微微飘起，一身浅淡蓝色长袍的清俊男子依靠柳树坐着，拿着个圆圆的月饼，一口一口吃下。
“让我吃一口。”陈水一挨着他轻笑着说。
山雀把月饼掰了一块递过去。
陈水一扒住他肩膀，“我想吃你咬的那块……”
乌黑的眸流转丝丝金色光晕，山雀垂下头，把自己咬过的那块月饼，全给塞进嘴里，然后仍旧把掰掉的那块，递过去。
“……小家伙。”陈水一的声音明显失落下去，“你在生我的气？”
山雀嘴里都塞满了月饼，说不了话来，他转过头，愣愣的看着陈水一。
小鸟儿，傻乎乎的。陈水一看他这神不守舍的模样，心下暗自叹息，我是否，逼得太紧了？可是，他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要是不逼着他，那永远都不会有下一步吧。脸上挤出笑，陈水一拿过他手里剩下的月饼，“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咀嚼了几下，山雀总算把月饼给吞完，“嗯。”
看陈水一站起来，伸手，想要抓住他衣角，但临到头，又犹豫的放下了，自己起了身，“我……没生你的气……”
陈水一看他，“我知道。”
他嘴角扯出点弧度，“但我还是该给你说对不起……山雀，我只是，无法对自己的心撒谎……想要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对你的爱意都在增加，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在这一点上我真的无法去体贴你……”
夜空里有淡淡的云，遮住了月，洒下大地的月辉，也就变得如烟似雾，周围的房屋，树木，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纱，眼前的男人，脸上也还是带着笑，但他的声音，却有丝颤音，山雀心抖了一下，忍不住踏前两步，“不要……这样说，我没有感到为难。”
“是么。”陈水一微微抿唇。
垂下眼去。
“回去吧。”
他转身欲走。
山雀这次，立马拉住了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
陈水一气息霎时间乱了。
猛地回过身去，脸上是全然的不可置信，“你？难道你这意思是——”
夜风冷寒，微染点蓝的长袍袍角在月辉下飘飘而起，墨色长发的清俊男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他深吸口气，双颊有些红，“没、还没有答应你呢，只是可以考虑看……”
话没说完，就被狠狠抱紧了，男人埋头在他颈边，轻声说，“这就够了，小家伙，有你这句话，我很满足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人和妖不能相恋！
你知道违反人妖界的规矩会有何惩罚吗？
你想被天打五雷轰吗？
耳畔仿佛出现了神狐大哥叱责的话语，山雀不免得，畏惧的颤抖，但是，那冰冷威严的话语，又渐渐地被眼前人温柔的爱语给淹没，脸颊耳朵，都被亲过去，山雀难得的没想着反抗挣扎，默默的把头抵在他肩膀，承受着他的亲吻。
回那家名宿客栈的路上，山雀和陈水一手牵着手，相伴而行。
“神仙哥哥！”
这清脆又娇甜的喊声，是——“滢滢！”山雀转过头，看到两栋房屋之间的黑暗小道，滢滢就站在口子前，她身边，站着一个气色不太好的中年男人，对他们笑笑。
陈水一冷下脸了。咋又是这小丫头。
“真巧啊，滢滢……那个，他是？”山雀怕生的很，往恩公那边躲了一步。
“他是我爸爸呀！”滢滢笑嘻嘻的举起手里的大袋子，“一点也不巧，神仙哥哥，我们是来给你送月饼哒！拿去！”
山雀乐啦，眨巴眼睛，就要走过去。
陈水一扯住他的手，“你站这，我去拿。”他讨厌这小丫头，就算是个小孩，他也嫉妒山雀跟她亲近。
滢滢嘟嘴，“我又不是给大叔你的……”
昨天还叫我大哥哥呢，陈水一脸皮抽动，假笑，“给我给他都一样，我们可是，”挑眉，“爱人～”
“哎？”滢滢偏头看山雀，“神仙哥哥和大叔是爱人？”
山雀脸红。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好吧。”滢滢愤懑的把袋子举起，“给你啦！”
陈水一抬手去接。
“姐姐！”滢滢突然大声的喊。
什么？陈水一蹙眉，眼角余光瞄到她身边那男人朝自己扑过来！手脚反应迅速，立马按倒这个男人！“干什么？”沉声质问，却发现小女孩已经不见了！棕黑的瞳收缩，他转过头——
月白长袍随风微动，墨黑的长发垂散，他的山雀，被那个可恶的小女孩拉着手，一脸诡异笑容的盯着他看！
手下的男人不知为何死气沉沉的不动了，陈水一放开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山雀，“你是谁？把他放开！”
“呀，好厉害啊，他一下子就发现是姐姐你啦！”滢滢惊叹。
“嘻嘻，嘻嘻……”山雀只是弯起嘴角，笑声诡异阴森。垂落在一边的手上，居然在流淌着黑色的血，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手背上有个牙印。
陈水一瞪大双眼，面上无任何表情，声音轻的像是云烟那样，“喂，杂碎玩意，我让你放开他，你听没听见？他是我的，谁允许你们这些杂碎玩意碰的。”
“略略略！你个坏蛋啦！”滢滢吐舌头，“才不要神仙哥哥和你在一起！姐姐！我们走！”
话音刚落，滢滢就只觉脸上一冷，眼睛才看到那坏蛋向她袭来的手被姐姐给按住了，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姐姐反被坏蛋给搅住了手，她惊叫一声，紫烟散去，她看到姐姐变成了一只小鸟，在那坏蛋身边绕圈！
哇塞！
滢滢知道不用担心了，立马往后面的长道跑。
“山雀！”
山雀化作了鸟，速度提升，陈水一一把没抓住，眼看着那小小的鸟儿飞入黑暗的小道，他目眦尽裂。
“我杀了你们！”
唔，头好晕。
“神仙哥哥。快醒醒！”
张不开眼……
“我是滢滢啊，神仙哥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滢滢？对了，滢滢……是来给我送月饼的……勉强的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景色却像是水流那样，在扭曲。
突然地，有个不同于滢滢那般稚嫩的温婉声音响起。
“雀仙儿，快深吸口气，这样会好点。”
雀仙儿……呼呼，好久没有人这样叫我啦。上次这样叫我的，还是狐嫂嫂的姐妹们。
神狐大哥的喜宴很好吃呢。
山雀深深的吸了口气。
感觉麻木的身躯，就像是被水洗了一遍，全都轻松了。他张开眼。
“终于醒啦。”滢滢捧着脸，蹲在他面前，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
“滢滢？”他迷惑的环顾四周，发现这院落景色有些眼熟，在抬头看到一棵大大的桂花树时，脸色煞白，忙的坐起，扭头，看到自己刚才靠的是口井，更是惊恐！
这是恩公认识的那位男人死去时的那个小院！山雀站起，左右没看见恩公，又疑惑自己为啥会在这。
“神仙哥哥，对不起呀。”
此时，滢滢凑近，“我和姐姐，擅自做主把你从那个坏蛋身边带走了！那坏蛋还说你们是爱人，他肯定是骗我们吧。”
“坏蛋？……咦，你是在说恩公吗？”山雀皱眉，“他不是坏蛋呀，他，他也没有骗你……们？”你们？好像不对？
“他就是坏蛋！是最最最坏的坏蛋！”滢滢也起来，拉住他的手，严肃的道：“神仙哥哥，他很危险可怕，有好多好多的人，就是被他还有他的同伙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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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很多很多的人，都是被他和他的同伙杀死的——他？是指恩公吗？
这是何等的，污蔑！“我走了！”山雀有些愤怒的朝院门那走。
“呀！神仙哥哥，等一下啦！”滢滢赶紧追过去抱住他的腿，哀求的道，“先帮我一个忙嘛！”
山雀奇怪的低头，“什么忙？”
“帮我叫一下我爸爸的魂。”滢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他，“姐姐说，此事只能神仙哥哥你才办得成！”
叫魂！
山雀都没去关心她话语里的姐姐是谁，只是因叫魂这事，惊讶的瞪大了眼。
他曾亲眼见过一次叫魂。
那是神狐大哥的九孙侄，因不慎的闯入了某位人类道士的秘穴，结果被一个叫“阴镜精”的东西所伤，直接三魂丢了两魂，七魄丢了五，差不多也就算死了，但好歹神狐大哥神通广大，勉强的聚住了狐九孙侄的命魂，耗时几百年，一直在寻找着九孙侄其它的流离魂魄。
因缘际会，那狐九孙侄爽灵一魂，居然就流落到了宝山。
那时他还是只普通的小山雀。
但因体内流有凤凰血脉，会不自觉地蒙受日精月华，吸收天地灵气，所以就比其它鸟儿要聪明点点……
山雀最喜早晨，守在最高的雪山顶的那窝雪莲旁边，等待它枝叶间积雪消融，去喝雪莲花蕊里的雪水。
后来才知，那狐九孙侄的爽灵之魂就沉睡在那雪莲里……
因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射过的露水，再加上雪莲的蕴养，还有流有凤凰血脉鸟儿的口水，就形成了能治百病，化阴解毒，也能稳定神魂的灵药“阳露”。
依靠着那点点的阳露，狐九孙侄这一魂才能承受住天地轮转，时间消磨，不至于回到身躯，变成白痴。
后来，神狐降临宝山，叫回了狐九儿的魂。
这并不容易。
“滢滢，你说叫你爸爸的魂？但之前，我看你爸爸可不像是丢了魂的样子……”山雀疑惑。
小女孩尴尬的笑笑，“那不是我爸爸啦。其实我不认识他的。”
山雀皱眉。“什么意思？”
她眨眨眼，“是姐姐说的嘛，姐姐说不能让你身边的那个大叔跟过来，所以就上了别人的身……打算去拖住那个大叔的……”但哪晓得，那个坏蛋大叔那样厉害嘛。没办法，姐姐才上了神仙哥哥的身。受伤不轻呢。
“你口中所说的姐姐，难不成是鬼？”山雀总算是听明白了些，他神色紧张的环顾四周，拳头握紧。
就算是妖，也怕鬼的好不……
人世间所认知到的鬼，其实大多都是错误的。
最明显的错误就是，鬼，只能在夜晚出现。
但其实，真正的鬼，根本不惧青天白日。
并不是人死了就能变鬼。
而能成鬼的，无一不是厉鬼……
“不，不是！姐姐说她是鬼仙啦！”滢滢看向空无一物的地方，“呃……灵狐有令，万妖遵从……姐姐这样说。”
鬼仙？还有这句话！山雀浑身僵硬，咔嚓咔嚓转动脖子，跟着她的目光往那处看去，啥也没看见，“你、你也是妖？”
“姐姐她点头呢！”滢滢说。
诧异的看向滢滢。“你看得见？”
“我好像是那个阴阳眼。”滢滢笑。
阴阳眼，能见鬼崇……这世间还真的有阴阳眼啊，想到这，山雀看向滢滢的目光变得怜爱了。
能见鬼崇，是件很可怕的事。
这小崽崽还这般的小……真不容易。
“哇，神仙哥哥，姐姐要跟你说话。”滢滢点了点头，松开抱住他的腿，“我来学姐姐。”
小丫头突然笨手笨脚的冲他行了一个礼。
“小辈乃常家清衣，见过雀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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