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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想死吗？”利希特心中火气憋得太旺，以至于竟撕破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隔膜，说出了两个人都懂，但却从没人提起的话。
卡洛斯闻言也不再偏离视线，他颇为意外的与利希特对视，视线相触的瞬间利希特眼神闪了闪，近距离下能很好看清他瞳孔明显收缩与放大那一刻，但仅有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卡洛斯给了他缓冲时间，希望利希特开口说点什么，跟往常一样避而不谈或者转移话题。
但是，没有，利希特似乎不打算把脱口而出的话当失误，他强迫自己正视这个话题。
这不是一件好事。卡洛斯心紧了紧，面上却装作讶异道：“您不是知道吗？”
利希特火起，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因为麻醉的作用卡洛斯半个肩膀还没有恢复知觉，因此并不能直观感受利希特用了多大力气，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火苗要跳出来。
“我该知道什么？你是为了找死才做我的骑士？还是你至今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这件事？哈，”利希特气笑了，“嗯？我该知道哪一件！？”
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卡洛斯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就这么一直欺骗不好吗，为什么要撕掉那层遮丑的伪装呢？
“殿下，”卡洛斯脸上褪去了温厚亲切的表情，弯弯嘴角，露出一个似嘲非嘲的笑，“我们装作不知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
利希特手指在卡洛斯肩膀上掐得更深了，“我本不想为难任何人，你让我很火大，卡洛斯。”
“让您火大原因可能有几点，我猜猜，是因为违背命令，还是说，因为我受伤还拖延治疗时间……殿下，您竟然在意起一颗棋子来？”
利希特的身子一僵。卡洛斯心里一紧，但他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面上的嘲讽更加明显，嘴里说着伤人的话，“我说中了？哈这可真是……殿下，在赌上性命的角逐中妇人之仁是什么下场需要我告诉您么？”
“闭嘴，闭嘴！”利希特深吸一口气，几乎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骑士，什么都是我的，特别是你的命。我对所有物从来有很强的占有欲，他们为我献上全部，我施舍感情，有什么问题？卡洛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你去死，你的命是我的，记住了。”
“我的命是您的毋庸置疑，但没有您的命令无法去死这句话，”卡洛斯淡淡道：“只有这个我无法保证。”
利希特一拳砸在卡洛斯肩上，麻醉药效过了，卡洛斯疼得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你够混蛋的。”
“谢谢夸奖。”
“……”
医疗仓在井井有条的工作，柔和的光线中夹杂着两人如刀似抢的视线，卡洛斯想以一个柔和的话尾结束，就当是利希特情绪发泄了一次，只要顺着台阶下两人依然装模作样，就能和原来一样，当做无事发生。
“殿下，”卡洛斯诚恳的进言，“对于棋子和工具只需要利用，不需要您附带多余的情感。棋子和工具要多少有多少，您受人爱戴，哪怕现在这个愚蠢的骑士死去，也定然有人愿为您献上一切，成为新的骑士。”
卡洛斯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一个骑士终身只会侍奉一个君主，但君主可以有不止一个骑士。”
这是事实没错，但是——
“我可以再找一个骑士，可去哪儿再找一个你？”
骑士不是独一无二的，但人是。
卡洛斯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心神剧震。
利希特的眼神里带着悲伤带着坚定，他眼神里有什么在闪烁，仿佛要溢出来，填进卡洛斯空洞的心口里。
卡洛斯想起自己对肯说过的话——光很狡猾。
你看他们多狡猾啊，只需要朝自己伸出手，渴望光明的人就会发疯似的握住，哪怕光明并不柔和温暖，是会灼烧自身的强光，并不能带自己远离痛楚，你依然会不顾一切的握住光明。
哪怕光明的背后可能只是虚假的谎言。
太狡猾了。可是心口的空洞就是不受控制的要接纳他，怎么办，能怎么办？
利希特俯下身来，在卡洛斯唇瓣上印下轻轻一吻，他本来只是想一触即离，但卡洛斯突然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发狠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利希特吃痛，喉咙里却滚出一声低笑，热情的回应起来。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卡洛斯恶狠狠的看着他，那模样哪有半点情人间的旖旎，分明是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利希特却一扫阴霾，笑了出来。
门口有人忍不住了，传来两声干咳，两人一看，欧文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门没锁。”欧文表示他不是故意的，还好心问：“需要给你们再留点时间吗？”
“不需要。”利希特心情大好的起身，“你在这里休息，至少休息到医疗仓治疗结束，欧文，汇报。”
利希特说着往外走，却发现欧文没有跟上来，挑眉询问。
欧文立刻道：“我跟他正式道谢，立刻就来。”
利希特点点头，先转身出去了。欧文神情复杂的看着卡洛斯，卡洛斯终于骂了出来，“他才是混球。”
“哇你这可是辱骂皇室。”欧文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不过介于你帮了我，我不会说出去，就当还你人情，我们扯平了。”
卡洛斯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没任何表示。
欧文：“我朝你道谢是真心的，你人还不错，所以我想问问——殿下刚刚说的话，你都信了？”
卡洛斯莫名其妙。
“嘿，我是好心提醒你，可不是挑拨关系，”欧文凑到医疗仓边，“我跟他待的时间比你长，也算是见证了他的剧变，就算是我如今也分不清他的真心话跟假话，你——”
卡洛斯打断他，“那重要吗？”
欧文一愣。
“他的话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听的人信与不信。”
欧文：“那你信了？”
卡洛斯沉默两秒，“我不知道。”
欧文心说这是什么答案。
“我一直在避让，可他偏要带着分不出真情假意的心来惹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欧文噎了噎，这时候他给出任何建议都不太合适。
卡洛斯看向门口，“既然一再来招惹我，就要做好心理准备。狗对主人很忠心，人可是要吃人的。”
欧文觉得脖子一凉，打着哈哈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这么点小伤，很快就能好多的我也不说了，回见。”
欧文出来时顺手关上门，利希特正靠在门边，微笑的看着他，“别说多余的话。”
“我感觉说什么都没用，你赢了。”欧文耸肩，“狼被逼急了是装不成乖狗狗的，你非得逼他……不过我说，”欧文狐疑道：“你认真的？”
利希特哼了一声，“我一直都很认真。”
“我说我分不清你话里的真假是真心话，可是殿下，您总是带着虚无缥缈的态度让一个又一个人为你沉沦，这算什么，天赋？”
“欧文，”利希特偏了偏头，“所以站在我身边的不是你。不懂我的又懂什么真假，我们懂，就够了。”
“太复杂了，简单点儿不好么殿下。嘿！”欧文揣着兜没形象的走过来，“你猜我说你是我的初恋是真还是假？我说是真的，诶你信不信？”
利希特冷冰冰道：“你很闲？”
欧文立正：“完全不！”
“走了。”纠正他这幅不正经的样子纯属浪费时间，所以利希特不打算做无用功。“跟我去看看银河跟波特的情况，闹成这样，该有个合理的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混球撩混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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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诸星的荣耀
第30章 荣耀（一）
二十个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并不是他们赶尽杀绝，而是那些人自己自杀了。
但他们的身份太好判定，全部是波特的人无误，波特来古拉一趟死了三个皇室之人，现在也是乱作一团。
欧文小声道：“虽然不知道你跟皇妃谈了什么，但是这……”
“她早就有自己的主张，不如说我们反而是被她用来制造时机。”利希特沉着脸，这件事显然让他心情不太好。拉缇的自作主张不是问题，问题是最后无差别的攻击显然不关心其他人死活，要是诸星或者银河的要员在动乱中出了事，波特背锅更重不假，但他们可没打算用自己人人命来换。
“所以殊死一搏最可怕，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有大臣上前询问，“殿下，给帝国的汇报……”
“在合理范围内夸张，”利希特道：“具体怎么夸张还用我教你？”
官员心领神会：“我写好后请殿下过目。”
利希特想了想，“别忘了写我的骑士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我的安全受到了极大威胁。没道理他们波特宫中之斗斗到人家地盘上，还不给自己支付代价。”
大臣连连称是，利希特又朝欧文道：“银河那边我去，波特那边你去‘慰问’下。”
欧文一愣：“你不去？”
利希特理直气壮：“我受到了惊吓，正在静养。”
欧文嘴角一抽，“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慰问是假，踢场子是真，波特弄成这样全是自找的，家丑丑到外边，波特的皇子自己也该觉得面上无光。欧文要做的就是去冷嘲热讽一番，让他们赶紧收拾包袱滚蛋。
银河帝国那边，克莱儿态度跟利希特差不多。克莱儿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利希特不会对拉缇提出这样损己的建议，克莱儿将手按在心口，“哎呀，这次可真是被波特波及了，我到现在还没回过魂儿来呢。”
利希特：“害殿下受到这么大惊吓，他们理应赎罪。”
利希特和克莱儿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要是波特的人在这儿，就该感到心惊胆战了。
卡洛斯从医疗仓出来后，传话的人告诉他，殿下吩咐他回房休息，什么也不能干。虽然自己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但利希特没准得拿自己的伤做文章，自己就做做伤员的样子吧。现在全员警戒又有欧文跟着利希特，安全方面可以放心。
卡洛斯回了房间无事可做，躺下肯定睡不着，他开了音乐，坐在阳台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事，柔和的阳光扑洒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抚摸着面部轮廓，他的眼睛与天空的色彩更接近了。
晚餐是利希特吩咐人送到房间里，卡洛斯想多半报告上他伤的不轻，用饭也不在人前露面，饭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其实这么多年来他的口味就没怎么变过，利希特记得他爱吃的，都没记错。
今晚利希特回来的比较早，套房里卡洛斯住在隔间，房间的智能开启，外面的屋子有人进出，他在这个房间里都会收到提醒。
他起身打开门走出来，利希特正好往他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