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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寒剑由九天陨铁所制,剑身覆满寒霜,相隔数米都能感受到霜寒的极寒之气。霜寒剑身插入冰面,立在季渝身旁,一阵接着一阵散发着剑气,比缥缈雪海相比,更加刺骨骇人。
楚嫣美目一转,扬声问候:“师侄楚嫣,见过师叔。”
白衣男子闻言,他缓缓睁眼,剑眉星目,俊朗面容。他深邃的眼望向洞口,见着两个红衣人,一大一小被挡在剑气之外。他微微抬手撤去那骇人剑气,将那两人的面容看得清楚,一个是他师兄之女楚嫣。
而另一个,幼小精致,眉眼之间,生得熟悉。
“打扰师叔静修,师尊传言,”天虚剑阁百年大典迫在眉睫,师叔缺席多次,师尊尤其交代只这一次,师叔万万不可缺席。”
季渝两指微合,霜寒剑拔地而起,收入袖中,他开口道:“无妨。”
小孩怔怔地看着眼前景象,满天霜寒剑气皆无,眼中只剩下不远处盘膝而坐的季渝。他自有意识以来,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催促他往极北缥缈而去,去缥缈之巅,寻一人。
寻什么人,极窄的脑袋里压着孤魂野鬼的魂。
红红未曾明白的意义却在此刻豁然开朗,体内魂魄喜悦甚许,难以言喻的情感自心口蔓延至全身,魂魄蜷缩着一团,却要竭力挣脱开那隐隐的束缚,想出来,想出来见这个人。
魂引领着他一路往极北,跋山涉水,终究走到这里。躯体只是原荒巧人所制的人身傀儡,魂魄却是那掩在悲哀魔渊里呐喊的可怜人。那魂强行占据这无主的傀儡躯,却弄巧成拙搞得神智只剩三分,半醒半昏,时而聪明伶俐,时而痴傻可怜。
他出不来,明明是喜极而泣,却难过得难以抑制。
满月挂空,红色的划痕由近去远拉开长长的天际线,缭乱光线暗沉在天空之下。满月孤光照耀着这片土地,有恶鬼哀嚎,阴风森森而过,满地枯枝败叶吹起又落,腐败气息悄然散开。
上古魔渊,一切妖邪魔怪的诞生地。
阴风而过的魔渊沟壑里,密密麻麻的符文转动,符篆上一字威压散发着不可撼动的天人神力。不慎迷路的野鬼在百里之外被那冲天魔气震得魂飞魄散,这上古战役遗留下来的绝外之地,生人不入,死人不进。
妖邪魔怪厉厉嚎叫,生为恶鬼的满腔怨念,不入地狱的生人哀志。这些生死哀怨,滋润着万世的魔鬼,另那些初生的劣等魔爬起,露出獠牙流涎。
符文之下,盘旋而起的威压巨阵,寒气森森的玄铁链捆在石柱上,延伸而去的锁链束缚着人的手脚。身着血衣的男子,长发散乱,额前青丝遮了眉目,手脚均被束缚,裸露的皮肤苍白病态,子靠在石壁上,双腿无力曲折,双手自然垂下,仰头看着苍穹血月。
忽然他躯体一颤,那神魂深处传来喜悦,引得他不禁泪流满面,他苦笑一声,似怀念地轻声喊道:“师兄……”
他千年痴等,也终于再一次见到了眼前人。
红红挣脱了楚嫣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往季渝那跑去,僵硬的手脚不听使唤,小小的脚踩在光滑的冰面上,沾着霜雪的指节动转不得,使他动作笨拙好笑,直直摔在那冰冷的湖面上。
楚嫣惊呼出声,望见那孩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往前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她那师叔不说话,深邃的眼底不见波澜,他在看着那个孩子。
楚嫣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傀儡,是师侄在缥缈山路上所遇,他执意上山,师侄便带他上来寻人。”
季渝看了一会,沉声道:“是顾家的傀儡。”
他抬手托腮,一手微抬,“小孩,过来。”
楚嫣一急,正欲过去扶起小孩。季渝对着她摇头,又开口催促:“小孩,过来。”
小孩不识话语意思,只见眼前人微笑看着自己,内心的焦急又多了几分,他挣扎站起,伸长了手稳住身子,一摇一晃地往前走。
只是,走两步又跌了。
在场的两人都看着他,走了好长时间。终于他那稚嫩的手搭在了季渝微抬的手上,像是找到了生命中的珍宝,他那懵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喜悦笑容,他弯着眉眼,将那手拉到自己的脸上,温热的手附在冰冷的傀儡脸上。
让红红体内的魂颤抖不已,是久逢甘露,也是如愿以偿。
季渝将他拉至眼前,亲手为了整理衣角,看着他脏兮兮小脸,忍不住微笑:“你这红袄,实在滑稽。”季渝又将他衣袖挽上,伸手一抹,白皙的傀儡肢上,缓缓绽现一行字。
鹤赠红。
季渝眼眸看着字,略思一二,开口说道:“鹤赠红,顾鹤之赠红,你主名为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孩懵懂地摇头,又看着手臂上的字,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季渝失笑,假若恍然,“你是红?”
小孩愣愣地点了点头。
“顾鹤之也是新奇,制了傀儡,却是个有心的傀,是吧?红红。”
季渝眼底有意,看着小孩的眼,似乎想往里看透。
☆、天虚剑阁
季渝启程回天虚剑阁之日,楚嫣还与红红在寒冰窟外玩雪。
百年闭关也无多少行囊收拾,走出寒冰窟,见外面飘飘雪海,寒冰窟前两个人窝在一处。红红还是那一身喜庆的长袄,坐在雪里,被那寒风一吹,一晃一晃,像是雪海里一点朱红,随风摇曳,拥红堆雪。
季渝垂着眼看他,这虽然是个傀儡,却是个有心的傀儡,有喜怒哀乐,会笑会难过,甚是新奇。
红红坐在雪上也并不是无事可做,他那小小的木轮脚踝里埋了雪,卡着他活动不得。他懊恼地伸出小指头,将那残雪一点点抹去。
待他抹完了雪,才发现季渝站在他身侧看他许久,忙从雪里爬起,抬头看那白衣人,笑脸盈盈。
楚嫣在一旁见了,不禁捂嘴笑道:“红红是很喜欢师叔了,也许就是来找您的。”
季渝失笑,问:“怎么喊起红红了。”
楚嫣微微摆手,说道:“那日师叔喊了他一声红红,他就好似觉得自己本应叫这名,喊别的不应,若喊声红红倒是会看你一眼。红红这一名字,上口又可爱,不如就叫红红吧。”
季渝也不知那日为何他就脱口而出喊了这两个字,只是稍微一想起,就觉得十分熟悉。他忽然想到,似乎,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人。
天虚剑阁寒风而过时,海棠花一片片落下,与雪里某人一起,雪中红,落花深处拥红堆雪。
季渝摇头失笑,低头看向红红,问道:“红红啊,跟哥哥去天虚剑阁玩玩如何?”
楚嫣闻言内心惊道不要脸,几千岁的人也不脸红叫哥哥。
小孩不知其中后意,拉着季渝衣摆,抓得紧紧的,倒也不愿意放了。
天虚剑阁位于大陆之东,临近东海,险峻高峰。天虚剑阁坐落之地,名为天虚剑山,由七峰环绕而成。自原荒世界开辟以来,天虚剑阁由一代创始传承至今,千万年来居原荒大陆首席门派,以剑修闻名,以修剑筑基。
天虚剑山乃东海之巅,比缥缈峰略输一筹,不比缥缈常年飞雪,天虚剑山四季分明,春来秋去。自创立之初传承至今十几代剑修,千万年传承,底蕴雄厚,威名响彻。门派阁主是那原荒大陆强者之一的楚寒秋,任天虚剑阁阁主,天枢峰一脉峰主,也是楚嫣的父亲。
三人御剑回天虚剑阁,天枢峰天枢阁早已摆好茶水等候。
楚嫣一回到剑阁,便到藏书楼复命,红红也不愿随她去,只好跟着季渝前往天枢阁。天枢阁外立着一人,中年模样,鬓角已白,青丝有白,面容和蔼可亲。
入阁内,季渝寻了一处落座,让红红坐在他腿上,拿着一旁灵果,逗着他玩。
楚寒秋一见,闭眼摇头,便说:“你都好几千了,还像小屁孩一样玩着傀儡,岂不是要跟嫣儿小时候一般,弄点胭脂衣物,好好帮他打扮一番?”
季渝抬头应是,“师兄说得有理,稍后师弟便往凡间收拾点胭脂来玩。”
季渝此人随心所欲,也不端着那强者高岭的态度,每逢遇见他这操碎心的师兄,三言两语总会怼上一番。
楚寒秋气的胡子微抬,指着季渝又放手长叹,“还望你闭关百年有些长进,怎越活越回去了。”他不知要这么来形容他这散仙师弟,夸也不是,骂也得不来正当理由。
“修道人应初心不负,师弟心思如此,初心也不差远。”季渝道。
楚寒秋呵呵两声,“歪理。”
楚寒秋见季渝人逗小孩玩的开心,也无意多说什么,只递给他一竹简,沉声说道:“再过一月,便是每逢百年一次百年大典,这次事宜皆在其中,虽交与你师妹操办,但你既然回来了,闲暇时间帮她一二。”
季渝闻言,漫不经心说道:“西蜀顾家,应邀了?”
楚寒秋没料想他会问这事,不作思索便道:“来,说也奇怪,顾家好几百年不过来,这一次非但应邀了,来的还是顾少主。”
季渝垂眸,看着红红拿着灵果不知如何下口。
楚寒秋又道:“顾鹤之这人,生性奇怪随意,倒与你有点相似,不过近千年倒也收敛了性子,专心傀儡之道。你这么一提,也奇怪,我总觉得,顾鹤之是因你而来的。”
季渝不解,问:“为何?”
楚寒秋捋须应道:“天虚剑阁请帖过去时,顾鹤之问了一声,问你此次出席。你也好几百年未曾参与,倒也未告诉她情况,顾鹤之好似随口一问,你今日这一提,略有疑惑。”
“也许是找你小叙。”
季渝疑惑,楚寒秋见状懊恼地摇头,“是我大意了,你早已前尘往事皆忘,顾鹤之的交情也忘得干净。”
天虚剑阁玉衡峰上玉衡阁,是季渝的住处。季渝百年外出,玉衡阁的子弟修炼上了境界,百年不纳新人,相比其他峰,不是热闹。
回到玉衡峰,吩咐下去处理百年事务,等忙完交接,早已过了两日。
红红跟在一侧,换上了天虚剑阁的弟子服,梳洗一番,倒也可爱精致,眉目间略有熟悉感。玉衡峰百年不见新人,如今玉衡阁主带回了一小孩,峰内师兄弟自心底默认这孩子就是小师弟。
这两日季渝忙于事务,峰内子弟倒也跟红红见了好几次,随手就送礼,有的还直接上手捏了捏红红的小脸,心觉这孩子可爱软乎,一群大老爷们也心思软化,恨不得每天来几次偶遇。
红红拿了东西,不知怎么处理,就带着东西来给季渝。
季渝也觉得新奇,红红每日过来,不是头戴鲜花,就是披着不知是哪个爷们的小外套,有次还顶着花猫须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季渝心想着,如果自己有小孩,大概也是红红这个可爱模样。
季渝忙完事务,也不愿去摇光阁帮师妹分担大典事宜,就抱着霜寒剑,每日到论剑台,看阁内弟子练剑。红红也跟着他,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弟子服拉着季渝的衣摆,看着师兄师姐练剑,眼睛眨都不眨,十分认真。
季渝看着新奇,翻了翻纳戒,看到了尘封角落的一把小木剑。
木剑小小的一把,拿在红红手里,十分搭配,跟量身定做一般。
季渝心想,什么时候我这纳戒里还有这样的小玩意?
红红看了握在手中的剑,试探性往前一刺,形体姿态有模有样。
季渝非常捧场,鼓掌说道:“红红好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