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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峥如今的权势并不比当年的严御差,何况谁心里都明镜似的,比起普通的金丹长老,贺子峥这等核心弟子其实更值得重视。身为内门首座弟子,贺子峥将来必定是太上长老、掌门一类的人物,宁可得罪了金丹长老,都不能得罪了贺子峥。
“见过贺师兄。”
贺子峥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于师弟,伊师弟,这位我从未见过的,想必就是董铭董师弟了吧?”
董铭微微一笑,朗声道:“见过贺师兄。”
他一开口,贺子峥瞳孔却是一缩。方才他更加注意的其实是伊宁和于舒泽二人,根本没有多分心思在董铭身上。然而董铭一开口,他多看了眼,便发觉此子的修为竟然不低于原天野等人,仔细一看虽然刚刚进阶不久,但能在这样的年纪达到这等修为,此子绝对不容小觑。再加上同门实力更强一筹的伊宁和于舒泽,贺子峥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周不群座下的三个弟子已经成了内门不容忽视的一股势力。
想及丹霞遗地中的落败,贺子峥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平日里虽然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是心眼狭小比之严御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他就容不得旁人比他强,伊宁于舒泽却不怕死地赢了他一回,此时又看到了一个修为同样不弱的董铭,贺子峥心底的阴暗心思就如同野草一般疯长起来。
不管怎样,伊宁这几人,他是容不得了。贺子峥打定了主意,心里便没有了那么多纠结,微笑着与伊宁三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被迎了进去。
童子早已将三人那张桌子撤去,换了一张白玉桌,又依次上了灵茶灵果点心。
落座之后,于舒泽端着灵茶:“贺师兄,请。”
贺子峥微笑着轻抿了一口茶,笑道:“内门大比一别后,本想来拜访两位师弟,谁知却被师尊派出去出了一个任务。此次归来,我听说周师叔外出历练了,三位师弟在此修炼,便转到了此处。如今一看,三位师弟修为均已饱满,实在是我天水阁幸事啊!”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贺子峥刚刚说完,伊宁和于舒泽心中就多了几丝警惕,纵是董铭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听出了不对,一双大眼盯着贺子峥和于舒泽闪了三四回。要是旁人说不得就要知难而退了,但贺子峥毕竟是内门弟子中的头面人物,待人接物的本事——也就是厚脸皮,那是于舒泽三人加起来都赶不上的。
兜圈子绕了几回,于舒泽三人只紧抿着唇,不答话也不接话,贺子峥说到关键的地方他们也只呵呵一笑,只让贺子峥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他画的饼再大,旁人也不愿意吃。贺子峥无法,只能不甘不愿地道明了来意:“三位师弟,太上长老唤我来召你们前去。”
又是无涯!在三人心中,无涯就和一点即炸的炸药一样,是个碰不得的危险人物。方克谨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严御的惨状也不容赘述,师兄弟三人如今一听到无涯的名字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若是在别的门派,太上长老相召那是怎么也要去的,但是在天水阁,在于舒泽三人心中,无涯就跟瘟神差不多,能离他远点还是要离远点,免得将来被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贺子峥眼神一动:“怎么,几位师弟不愿?”
于舒泽微笑道:“贺师兄,太上长老相召,我们又岂有不愿的意思。只是门中向来没有弟子直接去见太上长老的规矩,若是贸然去了,我们只担忧会冲撞了太上长老,何况如今师父不在,我们心中毕竟忐忑。再请问师兄,此次太上长老相召,可是只有我们三人,还是另有他人,太上长老又是为何事相召?我们三人从未直面太上长老真容,心中实在惶恐啊!”
贺子峥沉吟了一会,道:“师弟考虑的也不无道理。但太上长老毕竟不是旁人,咱们身为天水阁弟子,若是他老人家相召都不前去,恐怕会让他老人家寒心啊!”
于舒泽问道:“贺师兄,可否问一句,太上长老可曾定了要我们何时前去?”
“自然是越快越好。”贺子峥道,“我也是方才听到消息,便赶着过来给师弟们通知了。不管如何,几位师弟听我一句,太上长老召见,机会毕竟难得,师弟们还是要好好珍惜啊!这样罢,我先过去问一声,于师弟在今晚之前给我回信,虽然周师叔不在,但太上长老他老人家毕竟是长辈,我们做弟子的,总要为他考虑一二。”
“是,多谢贺师兄特意跑这一趟。”于舒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日后还望师兄多来走走,交流一二。”
端茶送客,贺子峥志得意满地离开了,留下于舒泽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董铭最先熬不住,长吁一口气:“与他谈话竟是比闭关还要累。怎么回事,为何太上长老要见我们?”
童子上来收拾桌子,于舒泽伸手捻了半块点心:“这又有谁知?方师兄的风波尚未过去,我心中总有些忐忑,想到方师兄那时的模样,我只觉心跳都快了几分。伊师弟,你怎么看?”
伊宁正在发呆。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哪里露出了破绽被无涯发现了?虽然自信自己的遮掩,可无涯毕竟是元婴期修士,又是整日与兽血打交道的,兼之先前也曾以人血炼丹,说不得自己真就被他盯上了……
听于舒泽唤他,伊宁眉头一皱:“虽不知道是为何,可我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咱们这位太上长老,确实有些惹人畏惧。”于舒泽道,“但心中再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在明面上得罪了他,无论如何,我们总要想个对策来。”方克谨的结局让他们心悸,若不多做打算,只听信贺子峥所言,恐怕他们结局不妙。
伊宁点点头:“本该如此。”
师兄弟三人偷偷摸摸商量了好一阵子,伊宁甚至布下了结界,唯恐被旁人听到他们的想法。到了傍晚时分,于舒泽如约给贺子峥去了信。贺子峥的回信来得很快,他很满意伊宁三人的识相,甚至提出第二天早晨要陪三人一起去见无涯。
当然,于舒泽并没有拒绝。
伊宁有些怀疑,严御被逐出师门后,贺子峥是不是就重复了他讨好无涯的路线,要知道,便是内门精英弟子想要见无涯也是十分困难的,贺子峥却能轻松地传达无涯的意愿。
天刚刚黑了,伊宁也就上床睡了——明日有一场仗要打,他若是不准备好,恐怕不能逃脱无涯的眼睛。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血被无涯发现端倪,他只是怕,怕自己见到他时恨意太强烈遏制不住……现在的他还实在太弱,还没有力量与无涯抗争。
半夜,睡着睡着,伊宁只觉得忽然热得要命,刚想下床喝些水,双眼放空的瞬间,伊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原来睡他一个有些空荡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动物,长长的尾巴白白的皮毛贴着他的被子睡得正香。
虽然这动物的眼睛紧闭着,但伊宁很清楚,这家伙睁开眼的时候,一定会是一双绿莹莹翡翠般剔透的眸子。
他睡得这么香,自己却热得睡不着……伊宁心中的恶意因子释放到极致,他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两指一夹,刚好圈住了那条长长的尾巴。
只听“砰”的一声,方才还睡得香甜的家伙被摔了个狗吃屎,屁股蹲着地后,贵为妖王的白狐狸不耐地看了一眼四周,看清床上睡着的那人后,眼睛蹭的就亮了。
他一睁眼,昏暗的房间都好似有了光。
慢慢地,狐狸的身影散去,一个高大的男人取代了狐狸,就在伊宁面前,朝着他的床榻慢慢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再现。
最近不是有什么事,而是工作了,事情特别多,乱七八糟的,加上想考公务员,烦心事多。
☆、第50章 怪事
“你推我!”低沉悦耳的笑声在伊宁耳畔响起;那声音越来越近;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伊宁,挤得他好似连呼吸都受到了阻滞。高大的身影慢慢下倾;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这么久不见,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嗯?”
最后一声尾音无限上挑;带着难言的魅惑与慵懒,霎时间;伊宁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然而,手指触及皮肤的凉度还是让他倏然间清醒了开来;双目灼灼盯着越重渊:“你怎么来了?”
越重渊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果然。
他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自始至终也只喜欢上了这一个人而已,虽然这人那般不解风情,性子也有些捉摸不定,可喜欢就是喜欢,越重渊从来没有移情别恋的心思。上回匆匆忙忙赶回妖界将事情处理完,他本打算早日归来见伊宁——后来还是嵬画劝阻,他才歇了心思。
嵬画常年混迹于人修中间,他对人心的揣摩比起越重渊要强上千百倍。嵬画讲,人类爱暧昧爱纠结,距离产生美,一味纠缠反倒惹人厌恶,他就该先冷伊宁一段时日,常时间不见,伊宁就该想他了,说不定还会特别热情。
为了探究何谓久别重逢的热情,越重渊鬼鬼祟祟跟在嵬画身后混了约有大半年,看着嵬画那一个个小情人被他哄得团团转,甚至闹别扭的那几个都迸发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只把妖界老处男越重渊看的脸红耳热却越来越兴奋。
果然,伊宁是那么热情。
虽然自己猛然被摔下床这件事有些出乎意料,但其他方面果然和嵬画讲的一模一样。伊宁果然害羞了!伊宁果然拿那双深情的眼盯着自己!伊宁果然被自己勾引了!越重渊越想越兴奋,脑中已经幻想出无数种情形,口水都快要滴到床上了。
伊宁盯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望了一眼,眉头微皱。虽然眼下越重渊根本不是白皮狐狸的模样,可在伊宁看来,此刻他的表情,真是,蠢透了!
眨眼的时间,那蠢蠢的家伙就凑了上来,伸长的臂膀一下子将伊宁抱在了怀里,手臂再一收,伊宁与他便是胸贴着胸,无比亲密。越重渊的气息瞬间笼住了他,伊宁挣扎不得,只能低下嗓子,冲他怒喝:“松手!”
越重渊伸出手指,点着伊宁的面颊,一下,两下……
“这么久不见,你对我倒是越来越凶了!”越重渊颇委屈地开口,“就一点都没有想我?”
嘴上这般说,他手指却是紧紧贴着伊宁的肩膀,似乎只要伊宁说出一句让他不满的话,他就不客气了。更让伊宁无语的是,这家伙似乎比之前更黏人了,身体中的兽类天赋似乎忽然觉醒了一般,不仅手指不老实地摸摸蹭蹭,那张嘴也是时不时地咬咬他的耳朵他的肩膀他的脖子他的脸……这让伊宁想到了山林中的野兽划定地盘的方式。
明明他和小白狐初相识的时候,小家伙还是那般的高贵冷艳,轻易不肯理他呢!谁知道换了人的壳子,这家伙变成了这般讨人嫌的模样。
伊宁咬牙切齿:“松口!”
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深邃明亮的眼睛,明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伊宁却能从那双眼中看到委屈的神色。高大的身影配上略有些无辜的眼神,虽是诡异的搭配,却又叫人觉得异常和谐。
伊宁微微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越重渊虽在亲着他的面颊,可视线却一直盯着他没有放松,见他一直神色纠结此刻却露出了认命的表情,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他就知道,他恋着的小少年一直都是心软的。
越重渊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他对伊宁的眷恋究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