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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皮都奈何不了他们。
“嗨,伙计,来吧。”我捏了一下指关节,露出一个狞笑,“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我们扑在一起扭打不休,撞塌了书柜和桌脚,桌上的白纸鹅毛笔墨水瓶哗啦洒了一地。猪医师使劲往外掰我的脸,生怕我那一口牙咬碎他的猪脑袋。我朝他腹部连打三拳,像拧一块钢锭般拧他的肩膀,愉悦地听到了刺耳的碎裂声。
“游戏结束了,伙计。”
我将他的脖颈一扭,露出脆弱的血管,用藏于袖中的钢片一割,立刻让他鲜血喷涌。
我大笑,“这是你应得的!”
他睁大双眼瞪着我,拳头紧攥,显是死不瞑目。温热的鲜血溅满我的脸。我揩去侧颊的污血,冲那摊尸体冷笑,“莱蒙·骨刺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记好了。”
我扛起那块变形的钢皮,一手拎了把矮凳,轰隆踹开门。钢皮立在身前,我一脚踏在矮凳上,吹了声悠长的口哨。
今晚的楼内格外安静,没有乱七八糟的呼吸声和哀叫声,大概他们都听到了我刚刚和野猪医师的搏斗声。
只不过没想到,胜者会是我,一只笼中鼠。
短短几分钟,喧嚣声汇成溪流漫延在各个楼层上。黑暗里幽蓝色的光焰倏地闪现,流经每个房间。门锁处传来啪地一声,是锁舌开启的声音。
“上帝啊,刚刚那动静,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之前说的那个,要‘逃出这里’的秘密吧?”
“我还以为是某个无聊鬼的恶作剧哩!”
“我们真的要逃出去吗。要是让那些医师知道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到那些弥漫着恐慌和懦弱的窃窃私语,我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将钢皮往地上重重砸了几下。还好在消极的人群里总有一些勇敢乐观、敢于以头撞石墙的家伙,隔着阴影我都能看到他们狂喜的眼神和跃跃欲试的手脚。
我站在大铁门之前,朝嘈嘈切切的人群高声道,“如果你们不想招引来成群结队的野猪,就安静些,各位。”
乱糟糟的动静仍旧没有好转,我将钢片弹到一个瞪着俩眼、朝其他人指手画脚的傻子的脑壳上,立刻引得那人痛叫连连。
噪音很快平息了。
还没等到我舒口气,一人问,“之前那个暗地告诉我们离开这里的神秘人,就是你么,先生?”
我挑起眉梢,“是我。你们觉得我不像么?”
那人充满敌意地说,“你凭什么能夸下海口呢,先生?”
“凭什么?”我道,“凭我刚刚杀猪了。小耗子们。”
众人许是不满我这戏谑的态度,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单纯想嘲弄他们罢了。老人嘶哑的声音响起,“先生,我们想知道的是,你说要带我们逃出这里,是否有切实可行的计划?”
“计划?”我冷笑一声,“开玩笑。这里总共聚集了一百多人,我能有什么计划,一次带这么多人出去呢?”
这下子底下算是炸开了锅。那些病患一开始畏畏缩缩地揣着两手,现在倒是义愤填膺起来了,好像我没计划把他们带出去是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你欺骗我们!”有人怒道,“你该为你该死的把戏付出代价!”
我冷笑,“你们对我倒是敢大吼大叫,怎么面对猪医师们就心甘情愿,蔫头耷脑地做只老鼠?”
有人耐着性子道,“先生,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并不清楚,还请您告知。”
“我想表达的很简单。”我淡淡地说,指向阴森的铁门,“虽然是我提议要不要离开这里,但出了这个门,我不会为你们任何人的安全负责。逃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想留在这里我也不会逼你离开。”
“我觉得各位都不是孩子了,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啦——即使献上整个生命。”
亲爱的朋友,如果你们以为我会在此时此刻慷慨陈词,激励众人,那可就大错特错啦。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勇者,没什么演讲和煽动众人的天赋,不过一个不怕死的、想出去走走的亡命徒。
“自由”永远都是要靠自己的双手争取的,即使头破血流,肝脑涂地。不懂得这一点的人,没资格去追求它的倩影。
我波澜不惊的语调引起了大多数人愕然不解的反应,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像一群被弓箭所指还不自知的鸟雀。
“这太疯狂啦!”有人惊慌道,“若我们一时头脑发热,跟这个小子出去,说不定会倒大霉!”
我附和道,“是啊,说不定脑浆都得被野猪撞出来哩。”
有人嚷道,“想想吧,各位,我们真的要跟这个鲁莽的家伙走吗?他连计划都没有。说不定这么一招,是想让我们大多数人当替罪羊,自己好趁乱溜走。”
“这个说法真是性感又迷人。”我笑道,“那你就留在这里,一辈子当个被扎针的老鼠吧。”
已经有人崩溃了。从他们唉声叹气的表情来看,我猜到他们一开始的确是将为数不多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盼望我能给他们一个有效的誓言,让所有人皆大欢喜地逃出这里。
可惜,我才不干那种蠢事。只有孩童才喜欢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们听着。”我在众人的喧声中,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说走出这扇门,自由唾手可得。我不会说离开鼠笼,人生焕然一新。”
争执声和吵闹声渐渐平息,一张张疲惫而绝望的脸朝着我,静静聆听我的每一句话。
“我只知道路途很遥远,未来很艰险,生命很脆弱,美梦很短暂。既然沦落到这个地方,想必你们都很清楚,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我们从不是在充满希望的道路上前行。”我漠然道,“我们只不过是在绝望的泥潭里挣扎,仅此而已。”
一片沉默。
“那么,现在。”我将染血的钢皮搁到肩膀上,注视着他们一双双眼睛,一字一顿道,“在认清了这残酷的现实后,有人还想离开这里,继续前进吗?”
****
起初,鸦雀无声。
我耐心等待了一刻钟,在时间粘稠的流动中,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是位年轻却瘦弱的小伙子,黑眼睛里熠熠闪光。
“我选择离开,先生。”他道,“即使死在逃亡的路上,起码我不悔恨自己连迈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沉默,没过多久,又有手臂零零散散地举起。有男人,有女人,眼底闪烁着相同的光芒。
跟曾经的芭芭拉一样,跟残废三兄弟一样,跟波波鲁一样。
“我们也要离开这里。”那些声音越来越大,驱逐了暗夜阴沉的视线。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像一片涌动的浪涛,撞碎了那层凝固于鼠笼之上的,无形的壁垒。
“即使会死,我也想离开这里!”
“没错!死算什么,与其每日在这里生不如死,还不如豁出去拼一把!”
“我们要走!”
“我们要离开!”
“我们决不畏惧!”
“我们永不退缩!”
……
不知是谁带起了口号,一时间,鼠笼里的实验体高举双臂,齐声宣告。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勇气,孱弱的身体站得昂然笔挺,像一棵棵寒风中挺立的冬柏苍松。
接连不断的喧嚣中,我听到了自由怒啸的声音。
“这就对了。”我咧嘴笑道,“你不抛弃自由,自由同样不会抛弃你。”
啪啦一声,铁门的门闩和锁链被幽蓝色的光震得粉碎。沉重的铁门如鸟儿的双翼,朝两侧缓缓伸展。
今夜星光漫天,皎白的月色从天而降,洒向我们唯一的出路,洒向惊愕的每一个人,如一条潺潺流动的泉水,指引我们奔向远方。
罗在门外站立,收拢了所有的亡灵之力,飘至我身边。
“现在,伙计们。”我将钢皮一扔,踩在脚下。
“逃亡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卷 收尾倒计时!
第109章 裁决者
罗走到那座喷泉前,亡灵之力汇聚在手心。他将喷泉底座一拔,偌大的石基当即蓝莹莹地飘浮在半空,下方还连着一根粗如手臂的水管。
“这样子比较方便。”亡灵在一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说,“否则太慢了,在这里多耗一分钟,危险就多一分。”
其他人不敢说什么,急忙沿着地洞爬下。我把钢皮在手里卷成一只空心钢棍,说道:“不管看到什么,闻到什么,都别叫唤,伙计们。”
虽然有我事先提醒,但这次还真的没有任何声音。我觉得这挺神奇,随众人落到底,才发现问题所在。
所有的尸骸,都消失了。
“怎么了,莱蒙?”罗将喷泉底座重新合拢在地表,沿着缝隙钻了进来。其他人开始低声私语,我怔然瞧着干净的地面,只能摸到些许干涸的血痂。
“尸体都没有了,罗。”我道,“之前我们看到的尸山,全都没了。你上次进来是什么时候?”
罗蹙眉道,“三天前,那时候我还能感知到尸体的腐味。”
但现在,不管是腥臭还是尸肉,都荡然无存。我心下疑惑,即使教会特地派人将尸体收拾干净,也不会在短短三天内做的这么利索。
除非他们叫了几头食肉兽出来将尸体咔嚓咔嚓啃光了,或许能有这个清理的效率。
“先生!”就在这时,有人叫唤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我对罗低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也看透了,未来就是这样,总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罗点点头。他用亡灵之力凝成一根虚渺的光之锁链,一端掩入他的斗篷,一端绕在我的手腕上。
“跟着我,不要掉队。”罗的声音沉稳柔和,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慌乱的众人,“如果动作足够快,一刻钟的功夫,我们就能逃出这里了。”
狭隘的通道想容下将近一百人的确有点难,每道横截面充其量塞下七八人,一条长龙似的队伍很快就变得拥挤混乱。每人都想尽可能往前冲,许多排在前面的人被后方的人挤得哇哇乱叫,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差点变成一场热闹非凡的百人大战。
“该死的,你踩到我的脚了!”
“你挤什么,滚到后面去!”
眼见众人因为位置前后争执不休,我站住脚步,将钢棍一挥,怒道,“吵死了!都他妈给我闭嘴,老人和女人给我站到前面,快一点!”
这些人显是被我粗鲁的口吻喝住了,又瞥见我钢棍上的血渍,一时还算老实。老人和女人很快就挤到了队伍前,有个无赖似的家伙在后面嚷道:“让他们在前面可是会拖慢行进速度的!”
隔着人墙,我将钢棍在那无赖眼前晃了晃,道:“我带你们出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人凶恶地吠道:“让那些家伙站到前面,我看你是想连累我们所有人死!”
人群自动给我避开了一条道,我冲过去,二话不说将钢棍朝那无赖头上抡去!那蠢猪被我打得嗷嗷直叫,我揪着他的前襟,恶声恶气道:“我告诉你什么叫‘慢’。因为队伍里多了你这种爱嚷嚷的好事之徒才慢!不愿听我的随时欢迎你滚蛋,但别扰乱其他人的行程!”
周围人见状都噤若寒蝉,我阴着脸,朝人群里指了指:“你、你、你,还有你……刚刚你们几个在人堆里推来搡去,弄得一团乱,别以为我没看见。既然不是老人也不是女人,给我站到最后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