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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之揉了揉眉心，看起来不是特别想回答，淇钰便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荆秋然，却见他双眼望天，正聚精会神一本正经地研究着枫树枝头的积雪。
一看就假的很，而且他除了心跳加快了以外，血液流动的速度也较之前快了许多，所以淇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他思索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知道发生什么了。”
荆秋然立刻轻咳了一声，终于将目光挪到淇钰身上，过了一会，他在淇钰的身边蹲了下来，两人对视着，淇钰的眼睛黑幽幽的，瞳仁在阳光下泛出一点隐约的银色，彼此看了半天，片刻后，荆秋然败下阵来，他皱紧了眉，别开眼睛，口中肯定地道：“你猜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淇钰反问。
荆秋然顿时一噎，紧接着，淇钰语出惊人地道：“先生是双重人格吗？”
杨慎之再次捏了捏眉心，点点头，道：“如果不是他当时突然出现了，那么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当着淇钰的面被这样点破了，荆秋然的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有点恼火：“我怎么知道自己会突然醒过来，你自己按错了操控键，再说了……”
他的语气又是一转：“当时若不是我及时以意识侵入了主控室的人工核心智能，只怕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完蛋了。”
“对，都是托你的福，我们现在已经从一个独立的个体分裂成为两段意识了。”杨慎之面无表情地陈述。
荆秋然憋住了，过了一会才道：“这难道不好吗？”
“好极了。”杨慎之说。
“你就是先生的副人格？”淇钰略带着好奇地看向荆秋然，他说着，又回忆了一下：“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荆秋然在他面前蹲着，两人面对面，好像两个小孩儿一样，他微微翘起唇角来，笑道：“是精神力。”
他说着，为淇钰解释道：“杨慎之他本身是不能自如地操控精神力的，所以你在实验室中见到能操控机器人做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动作的时候，都是我在操控。”
说到这里，荆秋然不忘瞥了一眼杨慎之，语气讥嘲：“他除了会写程序代码和做研究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
“别忘了，”杨慎之慢条斯理地道：“你只是我的一部分。”
荆秋然冷笑一声：“可是在这个世界中，我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杨慎之懒得搭理他，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竹简来，然后拿着那只白玉小狼毫开始在竹简上面迅速地勾画起来。
淇钰望着他的侧脸，俊美而沉静，恍惚又回到了多年前的研究室，他趴在窗前写着笔记本，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你叫淇钰？”
他抬起头来，便见到了当时的杨慎之，男人容貌英俊，眼底如浓得化不开的墨一般，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极其深邃……
“你在想什么？”荆秋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淇钰回过神来，有点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荆秋然笑得微微眯起眼，嘴角翘起：“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变成狐狸的吗？”
他提起这茬来，淇钰愣了一下，仔细地想了片刻，试探地问道：“也是精神力么？”
荆秋然打了一个响指，笑容在阳光下慵懒而狡猾：“再叫一声好先生来，我给你看看。”
他的这番神态语气，与当时在鹿蜀楼中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旁的杨慎之应声抬起眼来，正欲出声阻止，却听淇钰十分顺从地叫道：“好先生。”
杨慎之：“……”他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学生太听话了怎么办？
荆秋然笑得跟偷了酒的狐狸似的，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地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只青玉的小狼毫来，同时还有一枚白色的长签。
淇钰摸着那长签，光滑无比，却无法分辨出是什么物质造成的，不太像玉，反而像某种动物的骨头，他看了半天，金属的机械爪习惯性地刺破了皮肤，朝那长签抓去，试图取一点样本拿去分析。
然而机械爪还未到达长签表面，便倏然停住了，殷红的血珠子一串串滑落下来，砸在衣袍上，开出了几朵小小的花。
淇钰就这么愣住了，对了，他是一个人类。
第八十五章
机械爪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被刺破的伤口仍旧在滴滴答答地流血； 淇钰却仿佛跟做了贼似的； 看了看荆秋然和杨慎之的表情。
杨慎之果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微微皱起眉来，淇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反应迅速地将手掌握紧，似乎这样就能挡住了那个被机械爪刺破的伤口一般。
然而这当然是自欺欺人的，杨慎之放下手中的竹简，语气简洁地命令道：“手张开。”
闻言； 淇钰抿了抿唇，半点没有犹豫地便依言松开了手，指尖鲜血淋漓，杨慎之紧皱着眉； 伸出手来； 还未触及； 便被一杆青玉的小狼毫半途截住； 荆秋然语气冷冷：“你做什么？他又不是故意的。”
杨慎之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手轻巧一翻； 便抓住了淇钰的手掌，拇指在淋漓的血迹上擦过； 短短的时间内，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一个。
杨慎之微微垂着眼，就这么一下一下地将那些血迹擦干净了； 殷红的血沾染在他的指尖，衬着白皙的肤色，显得极为艳丽。
他不说话，于是淇钰更加忐忑了，正胡思乱想之间，杨慎之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以后不必这样做了，这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想知道什么，只需要问我便是了。”
淇钰：“……是。”
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淇钰简直要尴尬得心都要颤抖了……
就在这时，荆秋然忽然开口道：“阿钰，你来看。”
淇钰赶紧转过去看，却见荆秋然手中持着那一枝青玉的小狼毫，正在那白色的长签上细细地勾画着，长签上已经写满了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挤成了一堆。
“这是什么？”淇钰盯着那些字看了半天，怎么觉得有点像是……
“这是代码。”荆秋然答道，他写上最后一笔，这才将笔放了下来，随意搁在地上，将长签凑到淇钰面前，道：“你看仔细了。”
见他如此慎重，淇钰也不由正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长签，看了一会儿，长签还是长签，代码还是代码，他有些疑惑地抬头道：“没有什么变化啊？”
荆秋然伸出自己的手指，比了比，道：“看这里。”
他说着，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凑近那一串代码，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使劲往外一拉，一只雪白的蝴蝶从他的指尖飞了起来，简直如同术法一般。
淇钰：！
他下意识朝那长签上看去，果不其然，上面空白一片，之前荆秋然写在上面的一串代码已经消失不见了，淇钰望着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惊讶无比地道：“先生，这是代码直接生成的么？”
荆秋然的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得意：“当然，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只要知道了源代码，你想生成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吗？如果是星舰和机甲呢？”淇钰面露希望地看着他，事实上，作为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不，所有的男性，几乎没有不对这两样东西感兴趣的。
“呃……”荆秋然突然卡壳了。
一旁的杨慎之语气凉凉地道：“阿钰，不必听他的话。”
荆秋然：……
他轻咳了一声，对淇钰道：“这也是有一点小小的限制，比如，这个虚拟世界中，也是有它特有的法则，在这个法则之外的东西，是不能存在的，因为源代码无法生效，所以我们没有权限生成。”
闻言，淇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望着那翩然而飞的蝴蝶，荆秋然忽然打了一个响指：“给你看看精神力的妙用。”
他说着，闭上了双眼，那只翩飞的蝴蝶扇动双翼的动作骤然停顿了片刻，直直往下坠落而去，淇钰微微一惊，连忙用手接住了，分量轻飘飘的，仿佛是一朵凋谢的花一般。
紧接着，那蝴蝶再次飞了起来，这一次它仿佛通了灵性一般，绕着淇钰上下飞舞着，洁白的翅膀扇动，像一片小小的雪花，绕着淇钰转悠。
最后停在了他的肩头，淇钰看了看蝴蝶，又看了看面前正紧闭着眼的荆秋然，忽然意识到或许是荆秋然在操控着蝴蝶。
“这是……”淇钰伸手去捞，那蝴蝶却在下一刻飞开了，他捞了一个空。
他愣了一下，才问杨慎之道：“这是荆先生么？”
杨慎之停下了手中的笔，终于舍得抬起眼来，朝这边随意地瞟一眼，嗯了一声，淇钰继续问道：“先生也是这样操控莫少聪的？”
杨慎之点点头，又解释道：“莫少聪是原始数据。”
就在这时，那雪白的蝴蝶突然飞到了淇钰的鼻尖，停了下来，淇钰立刻僵住了，他垂着眼，跟斗鸡眼似的盯着鼻尖上的那只蝴蝶，双翼缓慢地扇动着，如同一呼一吸似的。
紧接着，那蝴蝶再次飞起来，往下便是淇钰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粉，好似花瓣的颜色。
眼看着蝴蝶几乎要落在那唇边，忽然，一只手轻轻拂来，擦过淇钰的唇边而过，杨慎之眼明手快地将蝴蝶捏在手心，可怜的蝴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化作雪白的纸片飞散开来。
荆秋然倏然间睁开双眼，与面无表情的杨慎之对视，良久，淇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气氛不太妙的样子，尝试着开口道：“先生，你们知道那个灰衣人是什么吗？”
“那个是虚拟世界的系统。”杨慎之开口答道：“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他发现了外接端口，并且有了自己的意识。”
“不止如此，”荆秋然抱着手臂，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轻嘲：“它还企图破解端口密码，然后离开这里，它是智障吗？一个系统想要离开它的载体？”
“但是这确实是可行的，”杨慎之表情不变地道：“在它破解了端口密码之后，如果它运气好的话，接入了星网的端口，它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侵入星网？我不这么认为，”荆秋然反驳道：“它恐怕还没正式接触星网端口，就会被星网防火墙的杀毒程序给料理了，这是异想天开，再说了，”他微微眯起眼看着杨慎之，加重了语气：“如果，它真的成功破解了外接端口，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杨慎之终于抬起眼睛来，看着他，眉头皱起，语气有点不愉：“我只是在陈述它离开这里是可行的——”
“你说得这么大声，我觉得它都能听到了，你要不要干脆一点，直接把密码念出来？”荆秋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听到了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让它永远也走不了。”杨慎之轻飘飘地道，语气仿佛完全不在意。
淇钰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不由问道：“先生知道外接端口的密码吗？”
想要离开这个虚拟世界，他们必须要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行，而且，他们只剩下最后一次密码输入的机会了。
杨慎之沉吟片刻，才道：“我只知道一半密码。”
“一半？”淇钰先是不解，尔后迅速反应过来，道：“是那十二白头签和十二枚星河棋子上的星际字母么？”
杨慎之点点头，道：“来到这里之后，我获得了虚拟世界的源代码，以及外接端口的初始代码，然后开始破解外接端口的密码，经过计算和推导，我得到了一串二十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