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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两人的身边,聚起了浓浓的雾。靳阳的身体被包裹在浓雾之中,身形逐渐模糊。
“靳阳!”
钟错下意识伸手,却摸了个空——被浓雾包裹的靳阳仿佛被这雾气彻底吞噬一般,完全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怎么回事?
被人袭击了?
历代鬼王的战斗经验被全数唤起,钟错压下慌乱,双手紧握错断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浓郁的雾气泛起了淡淡的乳白色,湿冷压抑的感觉让人窒息,恰在此时,钟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由轻,到重。
那脚步声时而是与草叶摩擦的瑟瑟声,时而又是撩过小溪的水声,偶尔,它还会传来两声闷响,像是有谁情不自禁地跳跃——钟错几乎可以根据脚步声模拟出一条由远及近的路线,而脚步声的主人……
正在慢慢接近他。
敌人?
身体逐渐转向,侧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错断刀蓄势待发,只等着钟错决心动手的刹那。
近乎凝固的雾气忽然开始变淡,这阵雾气来得诡异,散得也异乎寻常得快,不到一分钟之内,浓雾已然退去,阳光重新照到山谷中,更清晰地照亮了正在走近的那个人——
他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干净的白色上衣,配着条暗蓝的裤子,看起来有几分学生气。阳光故意一般照在他的身上,把他脸上的笑容照得极为明亮,仿佛能直接印在人的心底。
他在离钟错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侧了侧头,似乎是在打量钟错——一脸严肃手上还拎着把长刀的鬼王显然不太像好人,不过他并没在意,而是大方地朝他伸出了手。
“客人吗?”
“……”
“来找人的?”
“……”
“那就是来玩的?”
他的声音和笑容一样,干净而明亮,钟错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而且面对着这张脸,他居然生不出多少敌意……
“我是来找人的。”
“谁?”
“张非的姥姥。”
“张非?”那个人皱眉想了想,摇摇头,“我们这儿没这个人。”
怎么可能?
疑窦顿生,钟错盯着眼前的人,心里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不可能吧……
片刻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
“你叫什么?”
“我么?”他扬扬眉毛,“靳飞,我叫靳飞。”
靳飞。
他知道这个名字,张非曾经跟他提起过,管那个人叫“罪魁祸首”——
让他有了一个古怪名字的,罪魁祸首。
靳飞,张保国的大哥,在二十七年前消失,至今生死不明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钟错还记得那天晚上张保国提起靳飞时的模样,也记得张非那无可奈何的语气,这个人直接影响了张保国的半生,也间接影响了张非的人生——而这个“罪魁祸首”现在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他对面,笑得像朵太阳花。
眼前情景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穿越时空回到了不知多少年前——且不说天底下有多少能完成此壮举的人或物,被人扔回几十年前,他绝不可能无知无觉。
第二种,这是幻境。眼前的靳飞,不过是某人为了某个理由制造出的幻影。
心念已定,钟错也不愿多生干戈,想要直接唤醒鬼王力量——他现在或许会为幻影所惑,但若是鬼王的完整状态,对方再想骗他就难了,力量猛增下幻境必生破绽,他也可以直接——
在他行动之前,靳飞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钟错忽然一怔,他看着靳飞,一时说不出话来。
“来者都是客,”靳飞眯起眼,“我带你逛逛这儿吧?”
片刻的沉默后,钟错点了点头:“好。”
山谷还是钟错印象中的那个,可却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他刚才看到的山谷极为空旷,周围虽有林木环绕,谷中却是一片平坦草坪,但现在,山谷中多了不少树木,有些树上挂了果开了花,看起来颇为诱人。
靳飞走在见面,抄着手哼着歌,看起来十分愉快。钟错不出声地跟在后面,同时观察着眼前的山谷。
如果说眼前的靳飞确实是十二岁,那么这个山谷,该是三十多年前的样子了。
比起他之前看见的,这个山谷……多了些生气。
耳边忽然传来古怪的响动,钟错循声望去,不由一愣。
一边的树下,赫然站着一头母鹿。那鹿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形极为肥硕,嘴巴一动一动,看起来像是在嚼着什么。
见钟错注意到它,母鹿缓慢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转开。
——钟错发誓,他听到这家伙冷哼了一声!
“哟,肥肥。”已经走过去的靳飞转头又回来,见了母鹿就笑嘻嘻地靠过去,伸手环上它脖子用力揉搓它的毛。被称为“肥肥”的母鹿脸上生动地出现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却也没动,还是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
鹿这种动物生性胆小,别说让人靠近,听见人声都会受惊跑远……百般确认眼前的鹿不是某种精怪后,钟错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等会儿再来找你。”靳飞又揉了它两把,松开手。母鹿瞥他一眼,低下头,慢慢把自己被揉乱的毛舔顺。
“肥肥怀孕了,不过她之前就很肥。”退后两步,靳飞跟钟错介绍道,“它在我这儿借住。”
“……你这儿?”
“是啊,这里是我的地盘。”靳飞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这个狐狸谷?”
“狐狸谷?”靳飞杨扬眉毛,一脸讶异,“什么时候有这个名字了?”
“那……”
“既然是我的地盘,当然是叫靳飞谷了!”
靳飞的语气仿佛天经地义般的得意,伴着他的宣言,忽然而来的风掠过树叶,带起一片沙沙响声。
——就像这座山谷,也在应和着他一样。
“靳飞谷”地方不大,花样却不少,钟错跟靳飞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些果树都是他自己种的。
这片山谷之前别说树,连草也长得稀稀拉拉,但靳飞不愿意自己的地盘(他自个声明的,反正也没人跟他抢)就这么荒着,拿零嘴贿赂了几个朋友上山帮他采草籽,开春的时候种下去,终于把整片山谷染得绿了。果树也差不多,他也没本事搞什么扦插嫁接,直接就是吃什么水果觉得好吃了就过来挖个坑把种子栽下去,过几天浇点水,几年下来,居然真让他种出了这一山谷的树。
味道不错,吃着靳飞丢下来的桃子,钟错在心里评价道。
有了树,渐渐也有各种鸟类来山谷居住,这地方人杰地灵(靳飞语)很快博得它们的好感,于是林间渐有鸟语花香。靳飞从五岁开始改造这个地方,一直忙到现在,终于把这儿从荒山改成了仙境——说到这时,他眯着眼睛靠在一棵树上,脸上全是笑意。
这是他的地方,靳飞的话虽然有些孩子气的天真,但却没什么错。
“我想睡在这里的时候,就住在这儿。”在山谷里转了圈,靳飞把钟错拉到了山谷边缘的一座小屋前。
说是屋子其实是抬举了他眼前的这“坨”东西,两棵一般粗细的树并排长着,中间捆了根竹子,竹子上一前一后再斜着搭上两片成九十度角的帘子,前面挖个门,两边又拿帘子挡上,就成了这么一座三角形的房子。
那几片帘子看起来也是靳飞的手笔,用细小的树枝捆成捆,再用绳子把几捆树枝连起来,最后在外面罩上一层叶片,至于效果如何……用靳飞的话说,至少雨天不漏。
“要不要进去坐坐?”站在他的“房子”前面,靳飞一本正经地问。
“不用了,谢谢。”看了看那个不知道能不能装下他们两个的“房子”,钟错面无表情地回答。
靳飞撇了撇嘴,挺不甘愿地看着他的房子,嘴里嘟囔着“等我长大了”之类的话——不过他很快又高兴起来,指着小屋旁边的一样东西说:“别看我的房子小,比它可大!”
他指着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座微缩的古典小屋,做得颇为精致,飞檐高挑,屋顶上隐约还能看出瓦片的形状,可惜看上去年代久了,掉了不少颜色,透出一股沧桑感。
这房子虽然小得跟幼年版的钟错差不多高,顶多能勉强塞进去一个人,可是看起来比靳飞的房子正经多了——这样想着,钟错绕了个半圈,转到小房子的正面。
接着,他一愣。
小房子并没有门,厅堂大敞,里面赫然是一座小小的神台。
神台上,似乎是土地公的神像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两边挂着的对联上,文字还依稀可见。
“佑一方水土”
“守一地太平”
土地神么……
好歹也是鬼王,虽然彼此间没什么业务来往,但对天庭那套乱七八糟的神系钟错还是略有了解的——土地神算是最末流的神灵,别说是其他神仙,厉害点的妖怪都敢对他们呼三喝四。早些年还有人信他们供他们,逢年过节上些祭品,可随着时代发展,人对神灵的敬仰越发淡薄,财神之类或许依旧香火鼎盛,小小的土地,却没多少人还记得了。
眼前这尊神像也不例外,虽然还能感受到些许神力附着在上面,可里面的神灵本体却不知去了哪儿,大概早就回了天庭,离开这不再需要他们的人间。
看着神像上剥落的彩漆,钟错轻轻叹了口气,手无意识地按在了小小土地庙的房顶上——
“别!”
靳飞的声音忽然响起,钟错一愣,几乎是同时,极淡的金光自房顶亮起,弹开了钟错的手。
不只是屋顶,此时,小庙通体金光环绕,庙中的土地像上金光最盛,映得土地原本就严肃的脸极为庄重,看得钟错不由怔愣。
土地……竟然没走?
“这是……我的邻居。”靳飞歉意地看着钟错,解释道,“他比我来这儿还早,原本这片山都是他的,不过他现在没啥力气了,以前还能撑着这个山谷,现在也就是……这座庙了。”
原来如此。
像是土地这种小神,如果没有人的香火供奉,又不靠灵气修炼的话,力量也会渐渐衰退,最终甚至可能直接消散——但一般来说,在这之前,他们就会离开了。
不过也不排除有那种性子倔强的,不肯卸下土地之职,硬是留在人间,眼见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衰退,最终甚至只能困守这座小庙,却顽固地依然故我。
心中微叹,钟错双手一拱,朝眼前土地庙作了一揖。
——他是鬼王,要进神仙的地盘,当然也要守礼数才行。
小庙上笼着的金光一点点退了下去,最终恢复常态。钟错站在庙门口驻足不前,最终,他又做了半个揖,轻声道:“今日是我鲁莽,冒犯了。仙家驻守此方,着实辛苦,在下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随即,他的脑海中,响起了微弱却清楚的声音——
“虽职责所在,但冲撞阁下,是我之过。如今身有不便,恕我……不能礼全。”
如果这是幻境,未免也太真实了些……而他明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却也忍不住这么做了。
钟错微微苦笑,转身离去,靳飞看看他又看看小土地庙,也跟着走了过去。直退到离土地庙七八步远的地方,钟错才道:“它是你清理的么?”
小庙虽然陈旧,但里外却不见尘土,里面的神灵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