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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擎依旧沉吟，依旧捏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
“再探。”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下楼。
又五人凤卫组成的小队趁着夜色出发。
“要是陈放在这夜探的活肯定当仁不让了。”
“就是，陈放的轻功自不必说……”
几人在休息室准备的时候正在闲聊，就听见窗户外面一声轻咳。
“差不多就行了，这位现在可是好几个大人物的逆鳞。”
屋内的暗卫便不再搭话。
他们几人都是近几年才进暗隐司的新人，都听说过陈放的大名，但是着实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并不知道陈放在暗卫老人里的人缘十分之好。
因为是战时，所以大家不说——但其实很多人的怒火都被他的离去已经点燃。
顺其是一日去看望陈放三次的，要不是萧将下令不得逗留超过半个时辰他怕会一直呆在祠堂不出来。
沙漠的气候不像内陆，需要担心尸身的腐败——所以陈放至今只是脸色苍白但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会笑着从桌上坐起来，然后像猫一样慵懒的伸个懒腰……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希望能永远将自己定格在最好的年纪，永不老去，也不归尘……
韩江远也经常会出现在此处，除了更换一下必要的防虫草药，最重要也是想再多来看看他。
陈放的棺木边经常会有不知道大家从哪找来的野花野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看得出来也都是费了心的，很多人借此来怀念他。
无论有无交集，大家不会忘记这个英雄……
顺其跪在陈放灵前，听见身后脚步声，不用辨认便知道是韩江远。
“又见面了。”
韩江远不意外的见顺其还在，低声回答。
“是啊。来看看他。”
顺其是背对着她的，所以韩江远看不见顺其的表情。
“怎么？因为愧疚？”
韩江远一滞，然后平静的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顺其回过身，直视她的眼睛。
“我以为你作为‘姐姐’会自责自己医术不精所以没救的了他的性命。”
韩江远“嗤”的笑出来，虽然是笑却显得无尽悲凉。她作为一个医者，她见惯生老病死，但是却被陈放的离去狠狠的在本应坚硬如铁的心房又挖去一刀。
“有些吧……但是任大罗神仙在世，这五脏都没了的，也万万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顺其重新转回身再次面对陈放，嘴里轻声回答。
“是啊……是没可能了呢……”
他的声音如此之轻，就像是怕打扰什么人睡着一般……
韩江远见他如此，于是匆匆出了门。
……
去探查的暗卫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太坏。
“……如此，敌人总数应该是不到十万，而且他们的补给方阵看起来十分的渺小，应该是没做长期战斗的准备。”
领头的暗卫一五一十的跟萧擎汇报着，萧擎沉默不语。
边朝歌也沉默的坐在桌边把茶水当酒水往下灌，不发一言。
边贤想发表一下意见，又觉得行军打仗自己实在不在行。为了不节外生枝，所以也故作深沉。
结果这官最大的三个人不说话，其他人也就不敢说话了。
整间屋子静悄悄。
顺其见状，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声打破沉默，最后沉声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后在场所有将军的士气便被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调动了起来。
“对啊！都准备这么久了，怕他们干嘛！”
“就是，打就完了！”
“至少不会比上次糟糕了，咱们有暗隐司的诸位助阵，又有支援来的八千将士……得胜是理所应当的！”
屋子里的士气一片高昂，但是为首的三个人依旧沉默不语。
平常一般在屋子里不出来的严英托着腮帮子向去探路的暗卫发问。
“请问是否能看见很多巨大的投石车样的东西？”
那个凤卫一愣，点点头回答说是。
严英沉默，开始陷入思考。
此时边朝歌终于开口了。
“不用多想了，反正肯定不是用来给咱们送金子的，那便是武器。武器就好办了，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边朝歌冷静分析，然后用目光像老师询问，得到肯定后继续向大家解释，“活的无非昆虫走兽，或者有毒的植物，带刺的藤蔓——沙漠的话，荆棘丛有不少，带水的不用考虑了。”
众人一听纷纷豁然开朗，韩江远也立刻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边朝歌继续说：“去准备药粉，驱虫的除草的……反正有的全准备上，不行的话就用火烧。”
韩江远双手抱拳，对边朝歌行了一个军礼，于是赶快出门去进行准备。
“死的就更不用说了，飞沙走石，要小心他们将石灰混入沙土，若是迷入眼睛中那就可以说是直接等死了，”边朝歌走到沙盆前将两军的地理位置指给大家看，“若是扔石头的话那便是最低级的，大家只要注意躲避，其他无妨，若能就地捡起还能返回去砸到他们头上——要是我我不会犯这种智障错误。”
众人纷纷答是。
“剩下的明日就仰仗诸位了，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众人纷纷向边朝歌行了最正式的军礼，而后鱼贯而出做最后的阵前部署。
“严英。”
刚要迈出门的严英被边朝歌叫住。
“边帅何事？”
“你这几日，将那种‘火器’赶出来几个？”
严英停顿一小会，老老实实的告诉边朝歌：“两百余”。
边朝歌觉得自己内心一阵狂喜。
“那哑炮率呢？”
严英摇摇头。
“百中无一。”
……
敌人的号角随着破晓的第一缕光吹响，建都城在百年后的今天，血与火的史诗终于要再次奏响……
第61章
“以你估计，他们的投石车，最远射程能有多远？”
边朝歌手拿一个花纹繁复的铜质视远镜架在鼻梁上端详，旁边的严英拿着一个不起眼但乌黑的小巧视远镜也在观察。
“不好说……他们用来做牵拉的材料我从未见过，有可能是某种秘密武器。”
边朝歌用放下自己的远视镜，然后好奇的看向严英手里的。
“来，你这小玩意借我玩玩。”
严英虽然无语，但是也只能老老实实递给主帅。
边朝歌结果严英的远视镜，刚想说你这东西这么小，拿起来比块馒头还轻，怕不是姑娘们小儿过家家玩闹的玩意吧……结果他就被眼前一分一毫都清晰可见的世界惊诧到了。
“喏，这个给你，打完仗别忘了还给我。”
边朝歌把自己手里的远视镜凌空扔给了严英，后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敌人用溜大街一样的龟爬步速缓慢移动，搞的大厡这边一头雾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为竭——因为处于守城一方，所有人就这么大太阳地里干站着等对面从三里外走到二里内。
然后，对面停住了。
大厡这边本来已经被对面不明就里的举动搞的云里雾里，这一下重新精神抖擞。
两方隔沙相望……
霎时，一种尖锐的恐惧猛的抓住了边朝歌的心！
只见对面的投石车动了！
他的瞳仁肉眼可见的猛的缩小，几乎在第一批投石飞出的瞬间便用尽全力大吼。
“弓箭手准备！绝对不能让那些东西进城！”
话音未落，旁边的萧擎接着他的话头继续吼道：“最好也别让这些东西进水！！”
所有人心下一抖，民兵都慌慌忙忙手忙脚乱的往外掏弓箭，反观暗卫和顺其，一水的已经弓箭在手射击准备。
顺其先放箭以探虚实，结果发现来的人头大的灰球外面好似裹满了泥巴，因为被羽箭当中贯穿，所以泥块纷纷皴裂，最后羽箭是扎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掉落的。
顺其眼见，一眼看出来那是个死耗子！
“大家小心！里面的东西可能携带疫病！”
所有人心里一抖！剩下的弓箭手不敢懈怠，都纷纷射出手中的弓箭。
“边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里面的东西掉到了护城河里，不消片刻整个水源都会被污染！”
边朝歌沉吟片刻，与萧擎匆匆的对视一刻。
“命城中所有人都尽快备水！家里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拿出来，快！”
接到命令的暗卫一刻不敢停，飞奔下城楼去向城内所有的人传达！
“严英，咱们的投石机能将火器成功送到对面吗？”边朝歌冲着严英怒吼，自己已经从旁边民兵手里抢来弓箭，拉满才发现射程至多百米，且易折，“这是什么破玩意！”
严英伸出右手拇指眯着半边眼睛看了半晌，摇摇头。
“至少还需要他们前进一里距离。”
边朝歌简直怒发冲冠：本来以为这回与上次敌我双方人数差不多，而大厡这边此刻更是有老师和父亲两人坐镇，又有暗卫属的百名精英加持，简直没道理啊！
但是他低估了敌人的无耻。
要知道沙漠底下的水源，满打满算就那么几条，而且一通百通——可不像内陆，河道暗流纵横交错，让有经验的水利师把有问题的封了，其他的不耽误。
这批蛮子是要两败俱伤啊！
“报！边将，有几个已经掉到城里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地烧了！快！”
说话的功夫边朝歌脚底下就多了一个“土球”，因为是高空落下，所以外面的土块已经分崩离析。
里面赫然滚落出一个血淋淋还带着无数溃烂的人手！
“我……我干他娘的这些蛮子！……这是他娘的要遭天谴的啊！”
那位性格格外耿直的潘将军又声如洪钟的嚷嚷了出来，而且一个没忍住不得已爆了粗口，旁边的萧擎却好似没听见，依然笑眯眯的捏着自己的胡子，然而——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块“残肢”已经飞离城池，回到了城下的土地上，脚力之大竟然还离护城河有一段距离。
“你没跟我上过苗寨……那边的巫毒蛊术，我至今不想回忆，”萧擎一挽袖子，当即决定加入战局，“顺其，陈放的鞭子在你那呢吧？”
顺其一愣，萧擎的手已经从顺其后腰一个隐秘的皮革袋子里掏出了鞭子。
打酱油的边贤此刻也正好插话：“你回头给我好好说说你这苗寨是什么情况？怎么我从来没听你说过呢？”
萧擎将手里的鞭子甩的虎虎生风，卷起一个“土球”就势手劲一抖，四两拨千斤就往回路扔了回去。
“成成成，你先走一下成不？”萧擎看都不看边贤，后者竟然直接回答一句“行”就施施然转身带着自己几个贴身暗卫溜溜达达的下了城墙，“还有你们这些只会舞刀弄剑的，别跟这傻站着，自己找活干去都！”
听了萧擎的话很多将领如梦方醒，方才意识到自己干等着眼看着这些远程兵器“后羿射日”自己却傻愣愣的干瞧着，于是也都飞快的动了起来。
一边的边朝歌心里真是对这两个人无时无刻不膈应人的举动心里上火无从发泄，又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