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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无忧一边揉着酸痛的颈后,一边正色道:“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贤月一愣,随即又低下头,淡而温柔地笑了出来。
“我也想快点离开这儿。”
“……”
他们说的‘离开’,大概不是为了一个目的。
饶是舌灿莲花,都说不清他的意思了……
误会,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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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们走入绿洲深处,检查完沙漠迷阵的阵眼后,墨蓝色的天幕已然落下,昭告着夜晚的驾临。
迷阵的阵眼藏在一处幽暗偏僻的角落,若非巧合撞见,很难被人发现。寄无忧依着前世记忆,轻松找到后,又把它周围翻弄寻找的痕迹捂严实了,才回到了湖边。
“寄公子,今日多谢你了。”君蓝音赤脚踢着水花,招呼他们来湖边坐下,“我也是刚刚才与薛公子他们碰上面,已经与他们说了迷阵的事了。”
兴许是因为君蓝音识趣地改了口,盘坐在沙地旁的薛晚尘脸色比之前愤然离队时好了不少,但他一头乌发不再光亮,落了不少细碎的尘灰沙土,想必是因风沙吃了不少苦头。
寄无忧点点头,又将‘无意’发现阵眼一事告诉了他们。
君蓝音毫不怀疑,一边欣喜,一边道:“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各自都累了,我们生火结营,简单做些吃的,明天再去阵眼那儿看看吧。”
“结营?难道已经找到住处了?”薛晚尘问。
“这不就是住处吗?”君蓝音很是疑惑,拍了拍身下坐着的沙地。
“……难不成君二小姐就这么坐着用膳?”
“用膳?倒是有膳可用才能用膳啊。”君蓝音自顾自说着,从剑鞘边取下一捆圆形布袋,“我这里有几面豆渣饼,也不多,咱们一人一块拿了吧。”
“豆渣?你怎么吃的下这种东西?”薛府大少爷嫌弃地拧起眉,生怕这些低级的食物污了他的眼。
“你不吃?你不吃正好啊。”寄无忧笑着站出来,替他接了饼子,“阿月太瘦了,正是补身子的时候,多谢蓝音姑娘了。”
“你!”薛晚尘看着他拿走了被自己视作低贱食物的豆渣饼,一咬牙,竟又有所不甘。
打打闹闹,薛晚尘两人还是各自拿了半片豆渣饼,坐在湖边的篝火堆旁,默默啃着。
寄无忧坐在湖边,看向蜷缩着睡在一边的小少年,暗自出神。
却听见不远处的君蓝音眺过来,忽然问了一句:“寄公子,你脖子这儿怎么了?”
脖子?
寄无忧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急忙又刻意地放了下去。
“被咬了。”
“虫子?”不需他多作解释,君蓝音先一步理解道:“说起来,这地方虫子真是不少,我白天那会儿被咬了一身红包,真是折磨死了。”
少女亮出裸。露的臂膀,果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蚊虫啃咬的痕迹。
几人心领神会,都以为是给虫子咬了,唯独紫云天两眉高抬,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寄无忧暗道不妙,立刻别过头想要划清关系,却还是被紫云天拖走,‘请’到一边借一步说话了。
“你那个……”紫云天侧过身,斜眼微妙地盯着他,说了半句,欲言又止。“不是虫子咬的吧。”
寄无忧竟被盯得心虚,故作无心地捂住脖颈边的红痕:“……怎么了?”
“哼……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紫云天将他拉到一边,确认此处隐蔽,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们,才稍稍抬高音量,娇声中掺着愤怒:“贤王那崽子就算是个小魔头,也是个小娃娃呀,你这……哎!下手也要挑人吧!”
“哈?”
谁对谁下手啊!
紫云天见他脸色微妙,一副嫌恶的样子,心中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不是你让他咬的?”
寄无忧仍旧坚持:“都说了是虫子。”
“骗谁呢!”紫云天蹩眉叱道,语气不善,“我从前可……见多了你这个痕迹,肯定是给人咬的!不是贤王崽子,难道还是那二小姐给你咬的?”
寄无忧移开眼:“……确实不是,但又不是我逼他这么做的。”
“嗯?难道是他主动的?”紫云天水眸一挑,眨了眨一双媚眼,拉着他忙不迭又问:“魔族的脏崽子,这么厉害?不过要是仔细看,那崽子的脸蛋确实生得好,对了,你,你不会真也是……”
寄无忧甩开他亲近拉扯的手臂:“说谁脏呢?”
“哟哟哟,都会护夫啦。”紫云天一点不气,用折扇娇滴滴地捂住面孔,嘻嘻笑起来。“原来你真是断袖?”
只有在聊起这方面的事情时,眼前这紫衣少年眼中含情,才与寄无忧日后认识的紫云天有了些重复之处。正如未经□□的少女谈及恋爱,眼里总是蕴着水,怀有无限的憧憬。
寄无忧盯着收起锋芒,抑不住激动与热情的青涩模样,又看了眼他无处安放,只能紧紧握着骨扇的双手。
他心道紫云天这会儿还太过年轻,定是觉得只要同为断袖就能理解他的心情,却不知道向事不关己者传达心中所思所想,本就是件极为可笑的事。
但麻烦事也不缺这一件。
他继续听了下去。
与紫云天不熟时,他一直觉得这人凶,却又凶得很奇怪。
其实只要与之交流,便会发现这人其实头脑不错,很容易相处,但唯有提到他的少爷,日后又成为他师兄的那位薛公子时,紫云天便像是失了神,动不动就暴跳如雷,或是阴沉沮丧,总之,阴晴不定。
他话匣子开了半天,忽然暗自压低了声音,欲盖弥彰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咳咳,万一,你心里欢喜一个人,可他却……就,对你好像没什么意思,但是又不和你挑明了说,你觉得该怎么办?”
寄无忧静静在心中叹了一声。
这里不过是一片记忆幻境,即便改变一些事,也不会对现实造成改变。
没有必要造成更多的麻烦。
于是他和善一笑,违心道:“那人也许是在乎你,但羞于启齿罢了,既然他不明说,那大可不必着急。”
紫云天低下头,眼神闪躲,声音放得极轻极低,生怕给人听见。
“不过,你,你也……那个吗?”
“哪个?”
阴影之中,紫云天的面颊悄悄红了大半。
“你也喜,喜……喜欢那小崽子吗?”
寄无忧撑着下颌坐在一边,蓝白色的月光铺洒在他的眼里,安静地画出一弯明亮的弦形光点。
“你觉得怎么才算喜欢?”
紫云天眼角微翘,两手攥玩着袖口,羞怯回答:“想一辈子追随他,永生永世,不离不弃,那才叫喜欢。”
“噗。”寄无忧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这么肉麻?”
“你!你肯定不喜欢小崽子。”紫云天刹时脸色涨红,反驳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肯定也会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照这么来说,我是不喜欢他的。”寄无忧不愿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干脆坐起身,向后摆摆手,挥别道,“我可不喜欢追着谁走。”
背后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一句:“小崽子也真可怜。”
可怜?
阿月和他?一生一世?
他想过他们的关系也许会有所不同,会发展成……道侣的关系,却还当真不曾考虑过一生一世。
兴许是因为寄无忧出身仙界,即使热爱凡界,思维却总和出身凡界的修士不太一样。
他们的相爱,似乎总要求一个天长地久的安稳。
但仙躯的一生太过漫长,凡胎视作漫长一生的百年,于他们不过白驹过隙,眨眼一瞬。
有太多的变数,变化,前一秒相濡以沫,下一刻也许便会刀刃相见。
寄无忧从前一直如此认为,不仅如此,他还认为自己是理智的,永远不会因任何一个外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紫云天的话让他重新思考起他与阿月的关系。
他也许是因为无法信任他人,才从不相信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如果,那个人是阿月呢?
寄无忧滞住脚步,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困倦阖眼的小少年的身边。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期待些什么。
不由自主,不可控制。
第九十一章
少年似乎是睡下了。
银白色的月光静悄悄地映落,滑入他消瘦深凹的面孔之中,看上去,竟是有那么一分易碎的脆弱。
寄无忧愣了瞬,很快又挥去那些缠绕繁杂的念头,他放轻步子,小心翼翼地坐去贤月身旁的沙地上,一举一动,皆怕打搅了少年的歇息。
他望着少年的睡颜想:阿月还是这样可爱些,但再仔细一瞧,银辉将少年的脸颊映照为光影分明的两界,而从属于月光的睫毛上,却突兀地浮了些淡淡的白色细沙。
寄无忧伸出手,想替他拍去那些细沙,但右手刚悬上贤月的眼眸前,那原本紧闭的眼帘竟然微微一颤,倏地睁了开来,眨了眨,默默看向眼前的这只手掌心。
……怎么还没碰就醒了?
寄无忧僵在半空的手转而向下,略带歉意,柔声道:“没事,你继续睡。”
贤月清淡笑了笑,像是不曾睡下般清醒,他边坐起身,边望着他道:“没事,我也在等师父。”
“等我干嘛?还是睡吧,都多晚了。”寄无忧像对待小孩似的,颇为有耐心地重新将他按了回去,“你现在还没有修为吧,身子也不结实,不能像他们一样乱来。”
“但我还有些想知道的事,能问师父吗?”
贤月弯起眉,乖巧微笑,像是个真正的孩子般,一脸纯真无害,眨着眼看他。
“也许师父不想告诉我,或是什么别的理由,一定要瞒着我,我还是想……”
少年少肉的脸颊立刻被捏出一个小团,向外拉扯。
寄无忧扯着他的脸蛋,好气又好笑道:“问就问,说就说,哪来这么多话?”
贤月轻易一躲,从他手里逃了出来,笑容逐渐收敛,正色道:“我想知道自己的‘死因’。”
寄无忧的语调也沉了下来。
“死因?”
贤月微微颔首,道:“如果想要顺利从记忆幻境里出去的话,需要等到这具身体正常死亡,但我不想在这里牵连太久时间,如果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因谁而死的话,也许能早一些从这片幻境中离开。所以,如果师父知道我的死因,告诉我的话,也许就能让我们快些从这里出去了。”
寄无忧松了手,正色看他,问:“所以……你是想要快点‘死’?”
小少年坦然承认:“嗯,为了从这里出去,越快越好。”
寄无忧移开眼,似乎是想起了他们不久前的那番对话,脸色不妙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急?”
他想起方才阿月说过的,关于春画的那些话,沉思的神色忽地又是一僵。
这么急着‘死’了出去,不会就是为了和他……
“放心。”贤月似笑非笑地回望他,“虽然也很重要,但不全是因为那个理由。”
寄无忧兀自松了口气,抬眸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贤月收起微笑,似是凝思地回答:“我在这儿,闻到了母亲的气息。”
寄无忧动作一滞,并未能很快做出反应。
贤月接着解释:“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应该是在第九层深渊的一处角落,但想必除了我们能去到的三层深渊以外,其余的肯定都设有禁制,只有回到原来的世界才能通过不觉晓解除。”
寄无忧霎时缩眸,沉声惊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