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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痛。”
元嵇籼道:“劈成那样,都快烧焦了,不痛才怪。”
他想到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小鼎,又说:“洗魂器呢?”
元嵇籼撇了撇嘴角,半响后才答道:“还回去了。”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床幔:“是谁将我送回来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阿宝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太子殿下。”
他忽然想起盛沅说,放自己离开,果然他醒来后,没有见到那人,几人以为他要问盛沅在哪,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几人围在他的身边,他觉得头晕,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先休息吧,我想睡一会儿。”
阿宝他们应了声好,纷纷出去了。
他依稀听到阿宝在外面说了一句:“太子殿下他······唉!”
那话中,有说不出的惋惜之意,宋白想,他在惋惜一些什么?
待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元嵇籼端着一小碗药进来,将他扶了起来,腰间给垫了一个枕头,亲自动手喂他:“你可有福气,让我来服侍你。”
宋白扯出一个微笑,挂在苍白的脸上,他一勺一勺的喝着碗中的药,直到快要见底了,他才说:“你不用管我了,回长梦仙去吧。”
没想到元嵇籼的手一顿,他没说话,一直到把药给他喂完,才说:“现在回不去了。”
他脑中想起那时的场景,他把小鼎还回了长梦仙,纪恒面色如冰,对他道:“以后长梦仙,容不下你了,人妖殊途,你走吧。”
他还说:“这次顾忌你我二人的旧情,便不与你计较,但如若下次再见,别怪我手下无情。”
他被逐出了长梦仙,被自己所爱那人。
二人皆知因为什么,一时没有说话。
宋白虽不知为何他会去长梦仙,但却知元嵇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的眼睫下垂,满眼的愧疚:“嵇籼,是我牵连了你。”
元嵇籼笑着摇摇头:“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我早就想好了,把我逐出来又怎样,我再厚着脸皮的去蹭两下。”
二人无声的对视一笑,他收拾好药碗:“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站起来的时候忽然问他:“你真不想知道那龙族的太子怎样了?”
宋白想起盛沅满是血污的嘴角,最后慢慢的摇摇头。
元嵇籼:“我从阿宝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他可是真的混蛋,可是······”
他的语气一顿:“你要不去看看他,他现在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算是受到了报应。”
宋白摇头,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被子里,闷闷的答道:“不了,我和他已然没了干系,再看也是两相生厌。”
元嵇籼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便躺在床上,实则眼睛睁得老大,毫无睡意。
后来他才知道,盛沅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他在离开万和后,去了南荒,结果自己并没有去找阿宝,在盛沅的威逼利诱下,他才告诉了那人宋白有一处宅子,在霖岳山上,那日的雷劫太过凶残,阿玉说,就算远在霖岳山上,都依稀看得见东方闪着紫电,盛沅便是那时顺着雷找到他的吧。
在他要被劈的灰飞烟灭之时,护住了他。
自此后,他便一直生活在霖岳山上,而盛沅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个干净,阿宝没有再回南荒了,虽说鄀七在那里,但是他却说要跟着宋白,宋白寂静劝告无效以后,便也不多说,随他去吧,一切都看缘分,两人若是真的可以在一起,还在乎这几日?
倒是元嵇籼,不觉疲惫的往长梦仙上跑,又一次次的被轰下来,每次都有一群小道长追着他跑,但是他却还是要上去,有一次宋白和阿宝趴在灌木中,他看见元嵇籼被一群白袍道长围住,那次在厢房中看到的那个道长为首,用利剑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
但元嵇籼却跟个老流氓一般,说出如登徒子一般的话:“我就是看你貌美如花想娶你回家,又如何?”
那道长被气急了,脸变得通红,拿着剑就追了上来,嘴里念到:“孽畜!”
他便是是从那时起,知道了元嵇籼去长梦仙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这个道长。
宋白趴在灌木里笑,他笑元嵇籼的幼稚与厚脸皮,可笑着笑着,他的眼角却漫上了泪花,越流越多。
阿宝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宋白用袖子拭了拭:“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下章结局吧~
☆、大结局
他从灌木里面爬了起来,拍干净自己身上的尘土:“走吧,回去了。”
阿宝也摘掉了自己身上的叶子:“好,回去。”
一路上,开始来时的欢快氛围弱了一些,宋白漫不经心,有些走神,阿宝在后面咬着手指,欲言又止。
山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的快,每日面朝朝阳而起,日落而眠,宋白犹如一老翁般,整日悠闲,阿宝跟着他后面转悠,也觉得乏味不已。
宋白知道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便对他说:“你要是无聊,便和阿玉去人界走一走,不要闯祸就好。”
阿宝心里当然是开心,但是他犹疑了一下,问宋白道:“大人就不觉得乏吗?”
宋白却心平气和,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何为乏,何为不乏?心中清静,自然不乏。”
他抬眼看了一眼阿宝:“你要去玩就快一些走。”
阿宝笑嘻嘻的答了一句,便跑了。
日头正大,适合午睡一会儿,宋白躺在窗前的贵妃椅上,用手枕着头,脸上有点点阳光洒在那里,甚是温暖,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也许便是自己想过的生活吧,不问世事,没人纠缠,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像是少了一块什么,空荡荡。
他渡了劫,身上的气息变了些许,他现在是半仙,虽然没有与天同寿,但寿命却还是长的很,他想,也许每日都要这么过下去吗?
元嵇籼偶尔会来一次,宋白不是在钓鱼,便是在小憩,或是在读一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书籍,他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宋白,是否要去看一眼盛沅,可宋白却每次都将话题绕开。
最后一次元嵇籼来时,直白了当,直接对人说:“你真的不去看一眼他?”
宋白微微一愣,最后还是缓缓摇头:“他说过不再纠缠我,我俩此后便是没了瓜葛。”
“嗤,他当然是没有闲工夫过来纠缠你,”说罢他又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又对他说,“算了,不提他了,可你莫要后悔,这次不见,恐怕是多年后才能见到了。”
宋白:“嗯。”
元嵇籼:“我此番来,是来向你告别的。”
宋白感到奇怪,问他道:“你要去哪里?”
元嵇籼笑了一下:“那人刚刚结了金丹,要巩固修为闭关修炼,不知多久才会出关,大概是几十年后,也说不定,我想去他座下陪着他。”
宋白听了,抿了一口酒,抬眼时的神色带了一点不舍:“那便是几十年都见不到你了。”
元嵇籼点了点头:“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我怕你会寂寞。”
宋白笑着摇头:“什么寂寞不寂寞的,这几千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了。”
元嵇籼听了他的话,心中虽是心疼,但也没有办法,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小狐王,问起了怀长龚的近况。
宋白沉默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的那个弟弟,正被众多长老压制在内宫,身不由己,毕竟他的身后,是整个狐族,怎么敢懈怠,两人倒是经常有些书信的往来,怀长龚送来的信中,字语间皆是殷切的想念,无不是一些日常的琐事,每当宋白落笔之前,心中纵然是有千言万语,可是那又如何,他感到怀长龚对他的感情太过殷切,对于一个王来说,断然是不好的,于是每次回信之时都会写下,安好,勿回。
可是信件却未断过,宋白便想,随他去吧。
他笑了笑:“能怎么样,操劳极了。”
元嵇籼道:“唉,那也没办法。”
他最后起身告别,独留宋白一人看他离开的背景。
自此后,他的生活便真的清静了起来,挚友离去,兄弟在远方,小小的宅子里面只有他和两个小仆。
不知是多少次了,阿宝在他的耳边念叨着:“大人你下山看看吧,这都多少年了,你在山上都呆了多少年了······”
阿宝说的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便笑着问他:“这都多少年了?”
阿宝扳着指头数了数:“都已经有快三十年了。”
宋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有一抹恍惚,原来都三十年了。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有一个樵夫上山砍柴,结果进到深山后发现有两个老人在下棋,于是他一时心起便候在旁边看了起来,却未料到棋局结束后他再下山,早已物是人非,已经是五十年后了。
他将手中的书页折了一角,叹了口气:“日子过的真是快啊······”
他在这山中真的已经呆了三十年了,元嵇籼走之前对他说过,怕他寂寞,这些年过来了,他心中还真的是有些寂寞,那处空荡荡的地方,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漫长岁月越来越大了,他一直在想一个人,却一直不去想他,宋白觉得,这便是缘分吧,有缘无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对阿宝说道:“走吧,下山。”
阿宝看到自家大人终于有了想出山的念头,一时间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宋白点了点他的鼻尖,叫了一句:“小傻子。”
凡界还是如以前那么热闹,人来人往,这三十年间,像是并未有什么改变。
阿宝带他来的是人界的集市,那里人声鼎沸,在山中清闲了许久的宋白一时不是很适应,他皱着眉头,却不想扫了阿宝的兴。
阿宝拉着他往杂耍的一处跑去,带着他挤过了人群,宋白被人挤的一个踉跄,有人撞在了他的身上,结果那人没有道歉,又跑开了。
宋白蹙着眉头,看着那人的背影,拍拍自己的衣袖,那应该是个半大的青年,他心想,真是莽撞。
他刚转过头去,却未料身后忽然发出喧哗的声音。
有人骂道:“傻子,跑什么跑?”
后面人声喧哗,动静十分的大。
那人还在骂,边骂边打:“我叫你撞,我叫你撞!”
宋白又将头转了过去,却见是刚开始的那个撞他的那个青年,应当是撞到了别人,但那个人却不像是个好惹的主,一把将人拽在地上,拳打脚踢了起来,周围的人围在四周,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上去阻挡,那青年也不反抗,倒在地上抱着头,任由人踢踹。
宋白看不下去了,他挤过人群,一把拦住那个踹人的男人:“兄台且慢。”
那人还真的停了下来,他抬眼一看,是个长的俊俏的公子哥,一时动作收敛了些,他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人气质不凡,也不敢妄动,只是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你谁啊。”
宋白笑着摇摇头:“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在下看这青年被踹的可怜,前来劝阻一番。”
那人呸了一声:“这傻子撞了我,你说不踹他我怎么解气?”
宋白道:“我看兄台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一个傻子置气了。”
他又将头凑近了一些,像是在与他商量:“你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也损了兄台的面子不是?”
他和善的笑了一下,那人真还是犹豫了一下,他最后怕是也觉得和一个傻子置气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