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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玖卿缓缓走向墨辰,面色毫无涟漪。
墨辰拽着浅草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到底明了他此时在方玖卿面前与凡人无异,面色虽平静,内心却在翻涌。
若是方玖卿要伤他或小姑娘,他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是直到此时也不明白,为何方玖卿会救了他。
正疑惑与担忧间,浅草却探出了头来,抬头看着他,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袖摆,道:“仙家不用担心,君上不会伤害你的。”
墨辰惊愕地转头看向浅草,极力控制语气平静:“小姑娘,你可知他是魔?”
浅草歪了一下脑袋,疑惑之态一目了然,道:“浅草知道,可君上救了浅草,还救了那两个小仙。所以仙家不用那么担心,手放松些,握得浅草手有点疼。”说着,小手还费力的转了转,却依旧挣不开。
墨辰闻言赶紧撤了手,却依旧用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藏在身后,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方玖卿,眼底却一丝掩不住的慌乱划过。
方玖卿觉得好笑,这伤重的仙明明连自身安好都无法保证却偏偏还要护着一个凡人,明明慌乱不已却偏偏极力露出镇静。嘴角微不可觉的弯了起来,原本看着墨辰的目光忽而往下坠,清冷地道:“浅草。”
浅草从墨辰身后一跃而出,笑容满面,抬头看着他。
“药呢?”声音依旧清冷不已,毫无任何关怀可言。
“在洛辰殿,仙家自个儿出来了,我只能放着药出来找他。”
“带他回去喝药。”说完,连眉梢也不留,转身朝着颜渊步去。
墨辰看了一眼浅草,既然小姑娘如今无事,况且又是方玖卿所救,应当不会白费气力先救后杀才是。故而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方玖卿,坚决道:“天一魔君,多谢收留,小仙恐不便多打扰,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反应,转身便走。
“你若是认为凭你如今的法力可以出得了紫微宫,便是我看错你了。”方玖卿转过身来,浅浅嘲笑。
墨辰身形一顿,背对着他如山般静立不动,声音若从幽谷中来:“小仙本就是愚笨之人,天一魔君是要囚住小仙?”
“囚?”方玖卿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蓝空,轻笑了一声,随即收起笑容,“你当得起?”
墨辰倏地睁大了双眼,眸中风雪无痕,心却忽而似从崖顶坠下。
看他不动,方玖卿觉得无趣,蹲下身轻抚着幕澜的耳朵:“你是北渺所救,自然需北渺放。”
“敢问魔君,北渺在何处?”墨辰闭了闭眼,重新睁开便是一片云淡风轻。冰雪,寒冷,阳光却依旧无孔不入。一片光芒与阴影的交叠,令他释然。
“外出。”
两人不再说话,阳光将时间缓缓拉长。
幕澜跳上了他的怀抱,又跳了下来,跑到墨辰身旁,化了人形,爽朗地笑着道:“仙家,幕澜陪你们回去吧。”
墨辰只当是为了监视他,不置可否,由浅草拉着走了,却一步沉似一步。
无处可去,无人可识,无景可赏,无心可寄。
他轻叹了一声。
幕澜转头看向他,不知他为何叹气。脑中想起扬州一事,问道:“仙家今年春可是曾在扬州琉涟湖吹过笛子?”
墨辰微讶,又瞬间明了,淡淡一笑:“你可是那只被抱着的红狐?”
幕澜点点头,赞叹起了他的笛声来。如是,两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却都是无关痛痒的人间小事。
瞧着墨辰离去,颜渊笑道:“这神仙倒是悲悯,不然好好的为何在冥界指引?现下状况不清便一心护着一个凡人。”
“仙人不外如此。”方玖卿淡淡说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洛辰殿的方向,对着颜渊道:“你何时离去?”
“这么急着赶我走?”
“难道不走?”
“也是,你这里漫天冰寒清冷,也只有你能呆得下去。不过,这一方景致你可别撤了,不然改日我来又要重新布上。”
“随便。”
颜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何要救那仙?”
方玖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岂是我救的?”
颜渊不说话,默默敛了笑,道:“可你那是默许的态度。”
“我方玖卿何时在乎过此等小事?”
颜渊笑了笑,几许担忧,几许清明,朝他摆了摆手,眨眼间便不见了。
方玖卿静静站着。
两只白狐在草地上相互追着尾巴,一圈一圈地转……
即使咬住了对方的尾巴,那些旋转流失的时光,亦如东逝水,无法追回。若要追,便是连自身亦毁。
第9章 映生步心
初冬江南,绿叶与枯枝相伴,暖阳与北风相拥。玉茗还春,吐艳枝头。山涧溪跃,樵人不息。
“樵者,请问山上是否长有一株老玉茗?”
“玉茗?哦,山茶,有呢,在山顶一块巨石旁。”樵者负薪,小心踏在搭石上,注意着脚下,随意回答道。
“多谢。”
映生领着几人,锐利的鹰眼看了一眼山顶。山上高松耸立,待得樵者远行了几步,便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同从未曾出现的虚空般,连感情气息亦不留一缕。
艳红引目,如血。风中招摇,却是那翩翩衣袂。
他朝映生笑得灿烂,两人相互若有所思地凝望了许久,气氛宁静温和又怪异谨慎,令人心生不安。这难熬的气氛终于被他右袖一转朝旁转落了枝头原本闹着的红玉茗,只剩阑珊几朵堪堪挂于枝头。
他笑得越发灿烂了,一头红发在风里舞动着它的热度,似乎亦要把这冬阳融化。
“不知是何路神仙?”映生板着脸,不气不恼。
“阁下抬举,不过是山野间的妖人,步心。”步心垂手而立,依旧笑着。
“是要拦路?”
“此处并无路,何路可拦?”
映生忽而眼中狠戾起来,硬生生地道:“那么,是要拦我?”
步心伸开两手,动了动眉头,不置可否,忽而跃到巨石上,敛了笑,冷冷地道:“这棵玉茗可价值连城啊。”但他更喜欢那株不复存在的桃树。
映生闻言,不发一语便现了手中长剑,直刺而去。
步心点脚一跃,两人便在空中斗了起来,泛着银光和红光的两把剑锋相互撕咬,难舍难分。
步心越斗越快意,脸上那抹意兴又阴狠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只看得映生眼中狠戾亦随着涨起来。
其余魔亦蠢蠢欲动起来,却遭到映生眼中的阻止,生生没了手中物件。
“不知阁下为何要与我争此树?”
“好东西,总免不了吸引他人争抢,这道理岂不明显简单?”
“金银珠宝,功名利禄,天下争之。而此物,要争之人寥寥,何况本非宝物,阁下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你意欲为何,我便要你做不到。”步心语气一狠,躲开映生几步远,手中长剑画着阵形。映生眯了眼盯着他,口中却对着手下下令:“保护莲引。”
魔们刷地便化为团团黑雾,弥散在玉茗树枝间叶上。催动了法术,亮出了各自的兵器,雾中便有五彩光华闪耀。
剑阵画好,如雨丝般细密的锐利带着令人胆寒的冷光往玉茗而去。围绕玉茗的黑雾渐渐少了,却也挡下了诸多寒针。步心却笑了,身形一隐,消失于眼前。
映生闭眼,冷峻的面庞覆上了一层薄霜,更添冷寂。垂剑而立,发丝衣袂被风轻撩而不知。
寒针围绕着玉茗从四面八方射来,只要一根,仅仅一根,便可毁了这莲引。
身形不知飘何处的步心,冷冷看着这一切志得意满地暗笑。他抬抬头,看了一眼东方的天空,透过亮白的云层,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光华。
一只冰冷的触手凌空而来,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它快速划破空气的刺啦声,胆颤而心惊。步心险险躲过,随即现了身形,眸底尽是寒光,投在映生身上,仿佛要用力将其刺破。
“你到底是谁?”
“是谁重要吗?只要知道我是来阻挡你的山野妖人便足矣。”
“正如剑上的其他亡魂,知道你是谁,便可记住你。”
步心怔了一怔,嘲笑般看了他一眼,忽而一笑:“原来如此,还真是不懂谦虚。不过,你是否有必要知道现下还未定,是么,映生?况且,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映生看了他一眼,却在他眼角余光中看到那株玉茗处已无一粒尘埃,黑雾尽除,而一根顶着尖头的寒针正直直朝玉茗歪歪扭扭的树干而去。映生来不及多想,便抽身而往。眼看着就要来不及,映生把剑一掌推了出去,却没料到剑锋擦过针尾,钉入树后那巨石中。映生咬了咬牙,一掌拍过身旁的一棵绿松,借此加快自身速度。“呲”,寒针没入胸膛,那冷冷地割开血肉的声音,清晰万般,听得映生心头皱眉,却又在眨眼间庆幸起来。嘴角流出一丝血痕,他运气将寒针逼了出来。寒针落地化无,似乎进入他体内的寒针只是他的幻觉。然而,胸膛的疼痛以及嘴角滴落的一滴殷红却清楚提醒他此是事实。
映生一抹嘴角,侧身拔了稳稳嵌入石中的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步心。
步心眼眸微眯,随即嘴角抽起了笑,似是终于找到有趣之事,脸上的神情竟如孩子遇着心喜的玩具般惊喜满足不已。
映生呆呆地看着他。却在顷刻之后,眼眸微微露出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
步心霎时感到一股寒冷的杀意,谨慎了脸色,抬剑挡了挡身后,却终究没有挡住。一只黑得发怵的箭身悬着,箭头带着手指长的箭身没入了肋骨之间。步心伸手过去想要拔掉箭,却在手刚碰触时感觉体内似有千万蚂蚁在撕咬,隐隐的疼,却是锥心的疼。黑箭在体内转了转,搅得他肌骨似要尽碎。他眉间峰峦更甚,眼底却有一丝笑意。
映生冷冷地看着他,右手张着五指在缓缓旋转。他终于不支而双膝跪地,抬眼看着映生,眼中却毫无退色,反而冷漠坚韧了几分。
映生手一合,步心忽而大喊了一声,然而却未能减轻那内脏似被紧紧牢扣的痛楚。
但他依旧冷漠地跪着看着他。
映生眼底竟划过一丝亮光,右手在旋转与张合之间交替。终于等到步心似乎连红发都苍白了,才心满意足地看向玉茗。阴魂使,岂是白叫的?
而那支黑箭,依旧在肋骨间逗留。步心明白这箭的厉害,便不敢动它一分。颤颤巍巍地拾了地上一根稍显粗壮的树枝,咬着牙支起了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拖拉着行走在连绵山坡上。
萧条与茂盛交替,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却从未回头,从未哀求,从未留一眼。
一路坚韧,是缘何,是为何?
北风萧索,却不足内心荒凉。
映生打开持灵袋,只见一团白雾袅袅于掌心。左手一抹,白雾便逐渐成形。玲珑玉骨扇,玲珑剔透如玉,坚韧如骨,却是漆黑如夜。昏暗的晶莹,缓缓打开,扇面无一物,却在震颤了几下之后由扇面中心开始如被夕阳焚烧般破开一个边界犹带火色的小洞。一点一点温柔地烧开来,直到扇骨亦成灰消散。
玉茗仅剩的几朵殷红无声飘落,树身却开始隐隐约约。映生把持灵袋一把抛了过去,持灵袋浮在玉茗上方,袋口向下,似是受到什么招引,硬是不掉落不离去。
恍惚间,玉茗整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洒了金光的莲蓬。莲蓬缓缓升起,却突地炸裂,吐出了一颗乳白色的莲子。莲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