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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就解除契绊了,你忘了?”希恩说着,轻笑一声。“三天后就是走个过场。”
杰靡尔的表情没变。“你记得‘影子战争’吗?”
希恩迷惑地皱起眉头。
“影子战争”并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它指的是卡鲁维亚九千年前的一个时期,大约持续了二十年。当时卡鲁维亚还没有十二个氏族,只有两个,但这两个氏族之间,尤其是两位女王之间的关系,比真正的交战双方还要恶劣。艾奎丽斯女王和柯泽亚希女王彼此憎恨,视对方为仇敌;她们的故事已经成了传说,流传至今。
可杰靡尔提这个干什么?
话题突然改变,希恩摸不着头脑,他耸耸肩。“怎么了?”
杰靡尔紧盯着他。“那两位女王彼此憎恨了太久,以至于她们唯一的生存目标就是摧毁对方。她们都钻了牛角尖。可有一天柯泽亚希女王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后来艾奎丽斯女王变成了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为了回避哥哥的目光,希恩把宝宝放回摇篮里。
对,他当然知道艾奎丽斯女王变成了什么样。人们说,在宿敌死后,她变得很古怪,她一半时间表现得孤僻、无精打采,另一半时间则在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发雷霆。
“恨也是一种能量强大的感情,”杰靡尔说。“也是一种激情,只不过是负面的。有人说恨比爱更猛烈,所以要是突然失去一个多年憎恨的对象,会像失去爱人一样,留下巨大的空洞。”
希恩笑了几声,搓了搓后脖颈。“这关我什么事?”
杰靡尔叹了口气。“我想说的是,突然得到了盼望已久的自由却觉得难受,这是正常的。你用不着假装开心。”
“我没装,”希恩说。“我挺开心的。我的生活又不是围着克萨转。”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感觉就是在抵赖。真讨厌。
看眼神就知道,杰靡尔也不信。
“会好起来的,”杰靡尔的目光移到女儿身上,表情变得若有所思。“时间能带走一切。”
希恩好奇地看着他。对杰靡尔而言,时间确实有疗效,他看起来好多了。他的绿眼睛更明亮了,气色也好了不少。契侣去世后,他瘦了很多,最近又渐渐养了回来,差不多跟克萨一样壮。他看起来英俊逼人,显得更年轻,而且内心平和。他身上不再散发出痛苦与悲伤。
这之前希恩居然没注意到哥哥的变化,他不确定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像克萨说的那样,只关心自己?
想到这儿,他皱起眉头。只要牵涉到他和克萨的关系,他就会变得偏执,这他早就承认了,可这没法为他忽视家人开脱。
“你看起来很好,”希恩说。“我为你高兴。”
杰靡尔的肩膀突然绷紧了,他看向希恩,仿佛受到了惊吓。“什么?你胡说什么?”
希恩挑起眉毛。杰靡尔这是慌了?不,肯定是他瞎想的,杰靡尔从来不慌。“你很适合当爸爸,泰妮让你过得快乐多了,真好。”
杰靡尔长出一口气,肩膀也松了下来。“是啊。”他的目光又回到女儿身上。
希恩盯着杰靡尔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思忖着。
门突然开了,一个希恩不认识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坦然的样子仿佛他进的是自己的屋子。
一看见希恩,那人就停住了,他那副自在的态度也变了。他把双手交握在背后,僵硬地冲希恩鞠了个躬——这是仆人向王室成员行礼的姿势。
希恩皱眉。这人显然是个仆人,但他并不把自己当成仆人。他的姿态并不恭顺,也没多少崇敬。
希恩打量着那个人。他挺高,跟杰靡尔差不多,或者比杰靡尔稍矮点;他肩膀很宽,肌肉结实但瘦削,仿佛全身纯是肌肉,充满了男性力量,没一点脂肪;他的肤色比一般第三氏族成员要深,五官鲜明而奇异;他的深色头发剪得极短,几乎贴着头皮。他的袖子底下露出了一点黑色的油彩——那也许根本不是油彩,很像希恩在别的星球见过的纹身。
这个仆人给人的整体印象是野性。他让希恩联想起一种猛禽,一种捕食者。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听人使唤?说真的,他怎么能门也不敲就直接走进王储的房间?
希恩瞥了杰靡尔一眼,以为他会出言斥责——杰靡尔对礼节看得很重——但杰靡尔只是冲那个奇怪的男人挑了挑眉。“什么事?”
希恩不敢置信地瞪着哥哥。
“您与第十二氏族王后约定的会谈时间已经到了。”那人说话带着一点点口音,希恩不太确定那是哪里的口音。
“啊,对,”杰靡尔与那人视线纠缠,过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从书桌上拿起他的多功能交互仪。“走吧,希恩。我希望你也能出席,你比我更了解第十二氏族的殖民地。”
希恩跟着他走出房间,不太放心地回头看了看侄女。房门合拢了。“你确定把泰妮留给那个奇怪的人没事吗?”
“她见他的次数比见你多多了。”杰靡尔直视前方。
希恩内疚得要命——他真应该多花时间陪陪家人,而不是为了克萨一个人躲着生闷气——但这个容他稍后再想。他问:“他是谁啊?”
“我的贴身男仆。”
希恩眨眨眼。“他看起来可不像男仆,像个街边暴徒!”他突然停了一下。“等等,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仆人,你让他——”他没往下说,因为杰靡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像他要是敢说完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希恩咧嘴一笑,摇摇头。他从来没想过他那一本正经,循规蹈矩的哥哥也会有小秘密。“你这家伙!你从哪儿找了这么个人?他看着可不是什么老实人!”
“知道吗,”杰靡尔淡淡地说,“这话可轮不着某个总忍不住跟宿敌操到一块儿的人来说。”
希恩张口结舌。杰靡尔还是头一回用这种不雅的字眼。看来他是触痛他了。
“我才没有呢!”希恩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发热。“也就稍微有那么几次,而且以后再也不会了!”
杰靡尔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就是“信不过”。
希恩愁眉苦脸。“算了,反正也不关你的事。这跟咱们现在聊的根本就不沾边。”
“怎么不沾边?你还没发现?克萨已经成了你评价其他男人的黄金标杆了。”
这话简直滑稽透顶!可没等希恩反驳,杰靡尔就用一个眼神盯得他哑口无言。“就是这样,你别指望否认。你觉得谦虚友善的人无聊,你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傲慢无礼的人吸引,越自信的人对你吸引力越大。你现在看不起我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你没法想象被身份不如自己——跟克萨完全相反——的人吸引。”杰靡尔抿紧嘴唇。“等你哪天不那么馋克萨的屌了再来说我。”
杰靡尔昂首挺胸地走了。但希恩愣在原地,几乎没注意到。
他僵在那儿,觉得心揪得紧紧的,沉甸甸的,让他想吐。
舞会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压在心底的疑惑又一次浮上心头。他真像哥哥说的那样迷恋克萨吗?难道在他的潜意识中,克萨是完美的?
只是这么一想,希恩就忍不住冷笑。他这么可能觉得克萨完美呢。克萨是个让人见了就来气的目中无人卑鄙无耻的大坏蛋。
可他是我的大坏蛋。我的。
希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可他心中渐渐涌起的焦躁却无法平息。
第十八章
室内一片寂静,墙上古老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听起来震耳欲聋。
克萨背靠石墙站着,纹丝不动,眼睛盯着钟面。
他只希望一切赶紧结束。
“这地方也太恐怖了。”
克萨绷紧了身体,然后下意识地努力放松肌肉。他和希恩被留在这里等待灵士来为他们解除那不存在的契绊。就他们两个,但他们谁也没跟对方说话。这正合克萨的意。和希恩的交流越少越好;越不看希恩越好。他信不过自己,他可不想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这是‘訇撒圣地’。”他扫视着石墙的墙面,淡淡地说。
“訇撒圣地”确实是个奇特的地方。这里位于卡鲁维亚唯一一片沙漠的中央,周围荒无人烟;这里的建筑和文化与卡鲁维亚其他地方相去甚远。这里绵延的建筑群已经建成几千年之久,而且几乎完全保留了原样。此处的僧侣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专注修练感应,除非外界需要他们举行某些仪式,否则并不与外界往来。不过,眼下已经允许解除童契,他们或许要举行更多的仪式了。
但话说回来,也许并不会有“多少”仪式要举行。克萨思忖着。自从《契绊法》修订案通过以来,一个月里有数千宗申请,只有三宗获得议会批准,其中就包括他和蕾伦的申请。为了获得批准,克萨可是用了不少贿赂、胁迫的手段;思及此,未来恐怕也没几宗申请能通过。
“哈利还好吗?”希恩再次打破沉默,拘谨地问。
克萨没看他。想起弟弟的状况,他抿紧了嘴唇。哈利的状况已经相当糟糕了——想引他开口说话基本已经得不到任何反应了;他偶尔能清醒一阵,但持续不了多久。即便有最先进最周到的医疗护理,哈利的健康状况还是恶化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听说了,他和蕾伦的契绊昨天解除了,”希恩说。“但他还是不接我电话。事情顺利吗?”
“尽如人意。”克萨答道。他就在哈利与蕾伦解除契绊的现场——颇费了番力气才说服訇撒尊者,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哈利有伪造的医疗记录,还那些僧侣还是在克萨一再交涉后才接受:哈利的健康状况不允许他独自前往寺院。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余就比较顺利了。不同于克萨与希恩,哈利和蕾伦之间确实有契绊存在,难点在于要骗过主持仪式的灵士,不让他发觉哈利的精神状态有异。幸好一切都还顺利。哈利和蕾伦的契绊被正式解除了,而且似乎没人怀疑有什么不对劲。
“今天晚些时候我会带他离开卡鲁维亚进行治疗,”克萨仔细地选择措辞。訇撒圣地里并不使用现代科技对房间进行监控,但并不意味着没人在监视他们。这座寺院年代久远,很可能有些用来观察访客的密道。
“哦,”希恩说,“好。”
根本就不“好”。克萨一点儿也不乐意把哈利送到他那个地球人身边。他必须得把生病的弟弟送到其他文明去——那个文明甚至不相信有外星生命存在——然后将他留在那儿任由那个人摆布,他怎么可能乐意呢?眼下的哈利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要是他的地球人拒绝接纳他,他就完了。
“你知道是谁来解除咱们的契绊吗?”希恩问。
想到另一件他没法掌控的事,克萨抿紧了嘴唇。为哈利解契的灵士顶多是4级,但这不代表来给他们解契的灵士也会这么弱。
“不。”他惜字如金地答。
“别再提这事了,”他通过感应对希恩说——并没有看希恩的眼睛。“也许有人在偷听。”
“你担心了,”希恩说。他有些诧异。“为什么?你肯定能解决的。”
克萨差点儿大笑起来。希恩居然觉得操控一个训练有素的灵士不算什么难事,真恼火。可希恩认为他无所不能,又让他觉得得意非凡。真他妈可悲。希恩给他带来的影响让他心慌,他等不及要摆脱希恩,还有他对他的影响。
“灵士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