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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头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下一秒就感觉到喉头传来的疼痛。
长剑太锋利,微微一触,剑气亦可伤人。
李白拿剑极稳,冷眼看着这人的喉间被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看着血慢慢渗出。
旁边的军人下巴都合不上了。还一副惊恐的样子,但惊恐的却似乎不是刺头受伤的事儿。
他想开口,被李白一瞥过去就闭了嘴。
“给他。”
李白扬眉开口,冷着神色。
桑温捧着那黑漆漆的金属盒子。
像是捧着骨灰盒。
他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捧着的是骨灰盒,至少那或许还称得上是周文礼存在过的一点儿证据。
现在一切何尝不是像一场梦。
见不到尸体,只是一句口信。
连他的父母痛哭都不曾见,他的遗物本应该被亲人握在手中余生惦念。
却被桑温拿在手中。
“我还是不信……”
图巴巴终于喃喃出声:“周文礼……他那么不要脸呢!怎么都不会放弃那些名誉光荣……怎么可能死……”
而后,图巴巴冲过来,抬手就要去揪军人的领子:“你把话说清楚!他怎么可能死?他还没跟我道歉呢!他半夜睡觉吵得要死!他……”
桑温在一片喧闹声中,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几张皱巴巴脏兮兮的纸片。
他拿起来第一张。
只看了一眼,竟直接顿住所有动作。
然后,他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气力。扬起头颅,止不住眼中水汽。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桑温开口,说的是汉语。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桑温看着那张纸,念着上面的字,“奔流到海不复回。”
李白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眼底似乎沁着红色。
桑温很是惨淡的笑了一下,声音沙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图巴巴是一副听不懂这一连串汉语的神情。
而李白站在那里,剑已经脱手。“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桑温抬手,遮住了眼前。
“……他真的找到了。”桑温看着这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小孩子铅笔的笨拙笔迹。
那汉字写得又大又胖,纸也是最普通的作业纸。
这居然能保存下来几千年,这内容居然能现在被桑温读出来。
怎么可能?不可思议的奇迹吗?
理智的弦绷紧,桑温拿着这张纸。
“是真的。”
他这么说。
还在,它们真的还在。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桑温看着那并不漂亮的字迹,顿了一下。
看着那盒子,摩挲着:“周文礼。”
他念着他的名字。
——周文礼。
第91章 091人生得意
周文礼。
十九岁的周文礼。
照着上辈子已经工作; 并在大学教书多年的桑温来看。
十九岁的年纪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
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人生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对于那时候一百年的寿命来说; 十九岁也是年轻的。
更何况如今人们可以活五百岁。
十九岁就走向死亡,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你们说什么鸟语呢?”刺头见李白的剑落地; 捂着喉咙,躲在那军人身后,“哎!写的什么啊!我爸妈打开看了; 一看是破纸,更生气了……”
他听不懂汉语。
在场的能听明白桑温在说些什么的,也就只有沉默的元沧; 和死死盯着桑温手中的纸片的李白。
图巴巴也没有听明白桑温在说些什么。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那纸片的重要性,此时此刻对于刺头的叫嚣就更是气愤和不耐烦。
这人生了一副人的样子; 也在口口声声的叫着哥哥。
可却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
他口中的哥哥已经因为战舰事故身亡。他自己仍一副觉得死去的哥哥是在丢脸的态度; 彻底惹怒了图巴巴。
刺头虽然躲在那军人的后头; 但是那军人却在意的完全不是刺头的事情。
自从刚刚李白凭空抓了一把剑出来之后,这军人的眼神一直钉在了李白的身上; 眼底都是狂热的光芒。
他对着李白开口:“先生。见到先生之后; 我才知道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之后真的可以凭空化物。”
“之前只不过以为是传说罢了,甚至觉得是信口胡说。
今日见到先生; 才知道这样高深的精神力是真的存在的。”
“如果先生愿意……”军人看了看李白的眼神; 试探着开口; “我可以帮先生引荐联邦特殊的机密机构……”
李白冷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李白没回应,图巴巴倒是在旁边等半天了。
他知道桑温既然能读出来那张纸; 必然是认识。
即便自己听不懂,但是看着元沧他们的神色,自然是明白其中关窍的。
那么这时候自己不必在旁边碍事,倒是可以帮忙清场。
不然有些话他们在这军人和刺头的面是说不出来的。
“你他丫的是个什么东西?!你配叫人吗?你不配!”图巴巴其实不会打架。
但是气头上来之后,他一脚就踹上了刺头的小腿。
拽着人就往门外走去。
那军人眼睛还是一直盯着李白。
不过刺头到底是跟着自己过来的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总是要负责的。
恋恋不舍的眼神追着李白又看了几眼,直到李白勾起唇角,似乎马上就要像对待刺头一样对待自己了。
这才点头致意,退去门外。
他一走,元沧也将那盒子抱在怀里。
三个人一片寂静。
直到桑温开口。
“他为什么拿这个?”
桑温抬起头来:“他看不懂的。”
这是诗。
周文礼的汉字水平仅仅停留在尚未纠正的广泛错误水平。
他连字都认不全,更何况是理解句子和整诗的意思?
“绝对不会是随机拿的它。”桑温看着这张破破烂烂的纸,看着上面小孩子稚嫩的字迹,深吸了口气,“绝不可能是不懂它的意义,就随手拿到了它。”
更不会妥帖的放在背包里,自己哪怕死亡,这些东西也会被以遗物的名义送回来。
珍视到如此的地步。
自己没有活着带回来,死了也要以遗物的名字带回来。
而且周文礼向来聪明。
他在周家生活了十九年,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对他是什么态度。
这样的遗物,他们如果不会收,会被送去哪里?
最大的可能就是送到桑温和图巴巴的手里。
是巧合吗?
不,恐怕是早已周密的安排好了。
但是为什么是这首诗?
周文礼会懂它的美吗?他自己是不会懂的。
那么……是谁在告诉他,是谁在教他?
这样的想法一出,桑温对上李白的眼神。
正能看见那一身风流的青年眼中的痛心与悲戚。
只是一面之缘,上次见面嬉笑怒骂,这次却只能见到遗物。
“有人教他。”
桑温确定的这么开口。
“人?”回答桑温的是李白的一声嗤笑。
他走到桑温面前,站住,看着桑温手中的那张破破烂烂的纸。
李白一把抓过这张《将进酒》,直上而扔,另一只手一掌直接拍在纸背。
“出来!”
他大喝一声。
桑温眼睁睁看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一句上,蔚蓝光点乍现,腾空而起,化为一人。
十几岁大,樱唇玉肌,尚未落地就叫出声来:“谁——啊?”
句子化形。
桑温心里一颤。
从单个的汉字,到“李白”“饕餮”这样的词,再到面前这少年“人生得意须尽欢”一句。
汉字的精神力世界在高速的向前发展。
醒来的汉字越来越多,汉字的精神力也越来越强。
就像李白,甚至可以精神力化物。
盛世,终究不远。
但是亡者,不会归来。
“你帮周文礼讲诗?”
这少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周?谁?啊!那个傻蛋!对!我给他讲诗讲史,教他填词作曲,可他什么也不会哈哈哈!”
“所以后来,我们就是在一起玩而已……”
桑温打断他:“他唤醒的你?”
“怎么可能?”少年哈哈大笑,“他啥也不懂,是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光头……”
桑温听见这话,眼眸深沉。
“‘豆’字。”他的声音冷静而理智,“禾雍家族的家徽。”
它是已经被桑温唤醒了的。
可“豆”为什么会出现在前往古地球科考的舰队里面?
没有载体的话,汉字是没有办法从精神力世界化形出来的。
上次见到小光头,他是从禾雍家族的家徽里化形现身。
那么这次,也会是这样。
他的出现,唤醒了可以化形的第一个句。
也说明……舰队里有着随身携带着禾雍家族家徽的人。
什么人有家徽?
也就是禾雍家族的人。
“好嚣张。”
他喃喃:“半点儿都不愿意掩饰,”
那少年似乎自己还不甚清醒:“怎么了?他人呢?”
“爸爸你这什么表情呀!”
低低一句话,叹出长长一声。
桑温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去世了。”
那少年一呆。
他自己是《将进酒》中的一句话化形。就像时间一样,他的生命是永远向前的,不会戛然而止。
不明白去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不理解为什么刚刚还在嘲笑的傻蛋不见了。
他这么说:“我还要和他玩呢。”
这时候。
“哥哥……你看这个。”
元沧递过来金属盒中的另一张纸。
这是周文礼的笔迹。
桑温一眼就认了出来。周文礼的字很漂亮,蛇形文字一排排看去,像是地表长出了蔓延藤蔓。
他看向上面:“……《花》。”
【我最近看到了好多比梦更美妙的东西。
活着的每一秒,都比之前的十九年加在一起更高兴。
同舰的一位同事,炫耀着自己的手稿。我竟然可以安静的听完他全部的啰嗦,没有生气,连心急也没有。
更不想和他争执。我变得好奇怪,如果是过去的我,一定会讽刺他,一定会强调自己的优秀。
但我只是看着他说话时候动个不停的嘴唇,心里一片平静。】
【不再废话。就比如今天,我看见了一朵粉色的花。它迎风招展,脆弱坚韧。
远了看,只是一个粉色的点,像是彩笔落下随意的一刺;近了看,每一片花瓣都软软动人,真是伟大的画家才能人工给予的宝物。
这花和少女一样,是毫不遮掩、直接散发向大地的美丽。它或许也满意自己的裙子,也高兴自己的年少,也准备去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
……
它真漂亮。
我第一次为了一朵花,生出这样的感动心情。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它,看了好久好久。直到同事过来骂我是呆子。
呆子?我竟然不气,对着他笑。
他才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朵,漂亮的,花。】
没有测量,没有计算,没有资料,没有科普。
桑温拿着《将进酒》和《花》,看着那黑漆的金属盒子,只在那反光中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放弃了科普数据创作,放弃了资料导入的作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