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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一股混合着新鲜血液仿佛还带滚烫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身后的那些人个个吓得发不出声音来,噤若寒蝉的拥挤在墙角瑟瑟发抖。
正是之前那群被困在巷子里的凡人。
而他们面前,是两具被切开头颅的新鲜尸体,也是之前护着他们的那两名招摇山弟子。
至此,虞之才彻底清楚自己究竟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三途道:“为何?”
虽然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一句废话,但不管为善为恶,总要有个理由,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的吗?
三途眯起眼睛,“道长是指……”
虞之道:“为恶?”
三途挑了挑眉,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缘由,他本就生得一副面容纯善,极具欺骗性的少年脸,看起来比凤矜也大不了多少,温良稚气爱笑,若是不说话时,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会立下誓要屠尽苍生那么具有挑战性的“伟大宏愿”。
虞之不由感叹了一声人不可貌相,并且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捡人有风险,出门需谨慎……
“啊!我想到了!”三途眉开眼笑,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虞之,煞有介事道:“我上辈子发过誓,若有来生,宁为恶,不为善!嗯,应该就是这样,不过时间长了,我自己都快忘记了。但是我还记得师尊曾经说过一句话,‘正人行邪法,邪法亦正,邪人行正法,正法亦邪,一切唯心造’。而你们道家不是也有一句叫做小善如大恶;大善最无情吗?所以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对与错,黑与白。那么道长,你又如何能以自身立场来判断他人的善恶呢?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道理可言,所以你若问我为何,我也只能说,我就是想为恶,坏到骨子里的那种哈哈哈哈……”
虞之:“……”
竟无言以对,岂有此理,这是谁教出来的徒弟?!
理解的东西乱七八糟,真的不会走火入魔吗?
不,他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道长,这样好了,你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来告诉你!”三途笑眯眯的后退了几步,从被提问到反问,指着虞之怀中的两个孩子道:“你可以选择杀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这样我就放过其他所有人!怎么样?这个选择于道长而言很划算吧?我都感觉自己有点吃亏了呢!”
虞之冷冷的看着他,三途回以微笑,并且很是体贴道:“看来道长不太喜欢呢。那么这样好了,现在给你三个选择……”
他一指身后那群活人,道:“杀了这些凡人,或者你的徒儿,还有这个跟你互不相干的少年,任选一个,我就会放过其他人……怎么样道长,我很知恩图报吧?给了你那么多选择。”
凤矜脸色煞白,脱离虞之的怀抱,此刻站在虞之身边,闻言,看了看他怀中的白瑾,又看了看三途身后的那些凡人,仿佛肯定了虞之会在三者选择之下,舍弃哪一方。而他自己,也明白注定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于是他咬了咬牙,不及虞之开口就道:“死就死!”
然后用一双满含热泪又倔强骄傲的微红眼睛注视着虞之,道:“你动手吧,我不怪你!”
虞之看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很是心疼,伸手将这少年拉进怀中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教训道:“前辈面前哪里轮得到晚辈逞强?不像话啊!”
凤矜微微一愣,似乎想要挣脱,被虞之仗着自己大人的优势给死死按住,不过他还来不及感受,就被胸口一片滚烫的濡湿给惊到了,反应过来一阵心疼,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而另一边,白瑾似乎动了动,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银灰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像是漠视一切,又像是刚刚睡醒时的懵懵懂懂。
三途道:“道长,你要如何选择呢?”
虞之收回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道:“不选如何?”
他低低一笑,眸子里的星光更加细碎明亮,“那真是抱歉了,道长,我给了你选择,这下你可不能怪我恩将仇报了。”
虞之瞳孔骤缩,随即看见他身后那群人迅速衰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皱纹华发,身体衰败,大多数眼睁睁看着自己行将就木,终于因为接受不了这一现实而彻底崩溃,发出了面临绝境的痛哭嘶号,凄厉惨叫。
这时,三途的声音却如同普度众生的光明,他道:“不要绝望,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
虞之心中一凉,顿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三途就笑着用指戳了戳他,对着那一众抓住最后希望的凡人道:“他的血,只要沾一沾他的血,就可以使你们恢复年轻。”
于是,一张张皱纹可怖的老脸齐齐看向了虞之,浑浊不清的眼睛里满是如狼似虎的渴求凶光。
他们已经快要被折磨的失去理智,失去人性了。
有些挣扎的,亦不过是陪去性命耳。
三途一刀便可杀鸡儆猴,即便是他们没有丧失理智,也都只能唯命是从。
“你们要做什么?大家……不要信这个妖人!你们忘了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凤矜拦在虞之面前,企图死死堵住正在朝着他们一步一步靠近的那群民众。
“没用的。”虞之伸手将他扯了回来,为防他们误伤,他对三途道:“既是我一人做出的选择,便由我一人承担。”
三途笑道:“道长,逼急了,其实人和禽兽没什么区别。不过你随时可以反抗,只要你肯,我就给你机会。”
☆、转机危机
虞之看了他一眼,不语,他想的很开,也知道此时争口舌之快已经无济于事,还不如干脆点,转身席地而坐,将凤矜与白瑾护在怀中,把后背留给了那群凡人。那些年的求之不得,从未得偿所愿,反正他也死不了,就这样吧,不过是多挨几刀,又不是第一次,早就习惯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凤矜一度挣扎,不过都被虞之死死按住了。
倒是白瑾没什么动静,虞之一阵欣慰,不过等他低头一看,登时吓了一大跳,小家伙哪里是没什么动静,他居然在试图撕咬绑住自己的红色丝线,神情冷静如霜,嘴唇却已经被红丝线勒出血来。
“白瑾!”虞之喝道,刚想阻止,背后就猛的受了一记重击,似乎有什么尖锐却不锋利的东西刺中了他的背脊。
这力道……还不轻……
但是要忍住,不能吭声,更不能给徒弟留下师傅很没用的印象,虞之心想。
可还是有钝器击中肉体的声音啊,于是凤矜叫道:“怎么了?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虞之道:“没什么。”
又是一记重击,两记,三记……刀刃太钝,武器太杂,一下一下捅的虞之并不是很痛快,简直就是脊梁骨碎大石的节奏!
虞之觉得自己快要破功了,一声闷哼差点丢人现眼的溢出嗓门,体内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法力自从服了那颗药丸后也全部都化为乌有,如今只靠这凡人修来的仙体撑着,希望不要被这些人活活打死……
凤矜拼命挣扎,发了疯一样大叫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们疯了吗?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虞之将少年反扣在怀中,死死压在腿上,让他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低着嗓音佯装很轻松的道:“没什么,不疼,一点都不疼,真的……”
虞之心里泪流满面,不是原来的身体,这种疼痛堪比粉身碎骨。不是说好的要血喝吗?这样一下一下砸不给个痛快能出血吗?
“不一样,不……还是一样的!”三途却在此时走到他面前,眼中透出丧心病狂的兴奋光芒。虞之冷冷注视着他,企图维持住自己仙风道骨的清冷形象。
三途却莫名其妙的又道:“真是抱歉啊道长,因为他们过惯了苦日子,所以刀具什么的都已经陈年生锈,麻烦你就委屈一下了,仙人之躯也不是那么容易损毁,这一时半会看来也出不了血呢。”
疯子啊,虞之暗骂,觉得自己快要被砸吐血,而不是被捅出血了……
然而杀戮总能使人红眼,使他们越来越控制不住,丧失理智,发狂的刺激,一下一下越发狠厉,或许最初还有些人不忍无奈恐惧的下不了手,但渐渐的他们就被透出的血腥味所刺激,不知被多少人捅了多少下,直到破开了虞之身上的护体之气,眼看就要支持不住被他们手中钝器贯穿,虞之猛的双手发力,抓住两个少年将他们用力抛了出去,然后蓦然回身,被数剑贯穿,一口老血喷洒了漫天……
“师尊——”背后传来白瑾急切发疯的叫声。
虞之守得云开见月明,感动的在内心叹了一声,真不容易啊,辛苦了老铁……
就势想要晕过去,可是现在还不能,虞之死死咬住齿关,迫切希望能够出现转机,可不想才听到一声师尊就死而无憾啊!
然后,转机就真的出现了……
如滚滚浓烟的黑暗之中,渐渐走出一个白衣僧人,细眉长目,面姣如莲。低头默诵了一句佛号,那些扎在虞之身上的陈年老铁立刻纷纷落地,而那些人此刻也都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个个面露惊恐不知所措的连连后退。
虞之稳住身形,将最后一口老血往肚子里咽,然后一抬眼,就看到满室的莲花壁灯映照下,来人眼角那颗血色泪痣越发晶莹剔透,一时连带着他那张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也在此刻显得竟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哀戚痛色,他道:“殿下。”
三途自他出现的那一刻,就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神色,听他这么一唤,冷笑一声,凉凉讥讽道:“上师又是来与我说,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就是苦了我自己吗?呵,怎么走到哪里你都能跟来?上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虞之敛眉,头脑有些眩晕,但还是习惯性的不想表露出来。尤其是在面无表情,寒气逼人的小徒弟面前,他莫名有点心虚。
凤矜也过来扶他,这两个小家伙原本身上绑着的红丝线已然解开。
想必是来人所为。
三途仿佛听到了句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上师啊上师,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为了十世修为,功德圆满。说什么渡我,我屠杀雀东山满门时你没有阻止,不,你阻止了,但是你阻止不了。不过那对你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你可是佛修,如果你能渡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成佛,反倒会越发有助于你的修行。所以你根本就不怕生死轮回,所谓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伟大情操,不过是生生世世为了累积功德所利用的不择手段罢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发森寒冰冷,一字一顿,咬牙讥讽道:“我说的对吗?师尊!亦或者我该叫您一声……亚父?呵呵呵哈哈哈。”
虞之猛的一惊,陡然清醒,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什么情况?
“殿下!”这一声,稍稍加重了语气,隐隐压着深深的沉痛,曼殊看向三途,虽目光空洞,却仿佛深藏着无尽悲伤,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道:“不管怎样,你不该……让昔日雀灵国的悲剧再次重演……”
三途森森笑道:“曼殊师尊,怎么这副表情?我还以为重新看到这一切你会开心呢。”
曼殊闭了闭眼,道:“殿下,解除衰老咒吧。”
“解?怎么解?”三途先是十分奇怪,随即又恍然大悟道:“师尊是说……用雀灵皇族之血吗?可你是不是忘了?他们早就死光了哈哈哈哈……